“我们的行踪，已被锁定。”
舰灵冰冷的声音，瞬间驱散了舰桥内因那87.4%成功率而升起的暖意。
全息地图上，那几个防空雷达阵列的红色光点，如同在棋盘上突然出现的绝杀棋子，彻底堵死了他们所有预设的潜入路线。每一个红点都在以极高的频率闪烁，像一只只贪婪的眼睛，将“信标号”所在的空域牢牢锁定。
“完美计划？”苏琳溪的声音里带着一丝自嘲。她看着那张被红光污染的地图，原本清晰的潜入路径，此刻无路可走。
陈光没有说话，脸色凝重到了极点。他紧握的双拳泄露了他心底的震颤。那未知的量子扫描，就像一只看不见的手，在他们踏入棋盘的第一步，就掀翻了整个棋局。所谓的安静潜入已经彻底作废，接下来，将是一场毫无悬念的硬仗。
“重新规划突防路线，”陈光声音低沉，充满决断，“切换至b计划，强行突入。”
“正在执行。”舰灵回应道，“b计划成功率评估中……警告，对方防空火力已激活，地堡外层防御系统正在升压。b计划成功率已降至12.1%。”
“12.1%……”苏琳溪轻声重复着这个数字，这已经不是冒险，而是自杀了。她看向陈光，却发现他的表情虽然依旧严肃，但并没有她想象中的绝望。
陈光松开了拳头，转身走向舰桥后方的装备舱。随着一道平滑的声音，金属舱门无声地向两侧滑开，露出了里面陈列整齐的奇异“杰作”。
“既然他们想打，那我们就陪他们好好玩玩。”陈光的声音恢复了冷静。
他从挂架上取下一支造型简洁的金属手柄，大约三十厘米长，表面是哑光黑色，上面只有一枚红色的启动按钮。他按下开关，只听一声轻微的能量嗡鸣，一道约一米长的、发出稳定高热的纯白色能量束从手柄顶端伸出，将整个舰桥都映照得一片通明。能量束的边缘清晰可见，没有丝毫发散的迹象，稳定得如同实质。
“这是高频能量约束切割器。”陈光严肃地解释着它的技术名称，“利用阳瞳的纳米机器人，在手柄内部构建一个微型磁约束场，将高能粒子束缚成稳定的形态，足以在瞬间熔穿大多数合金装甲。”
苏琳溪抱着双臂，静静地听完他的解释，然后挑了挑眉毛，用一种不容置疑的语气说道：“不，这就是激光剑。”
“严格来说，它和激光的原理完全不同。”陈光试图从能量频率和粒子约束的科学角度进行辩解，“激光是受激辐射光放大，而这个……”
“它会发光，像一把剑，还能切东西。”苏琳溪打断了他，脸上带着一丝揶揄的微笑，“所以，它就是激光剑。”
陈光一时语塞。他看着苏琳溪那双带着笑意的眼睛，感到所有的技术论证都显得苍白无力。
他叹了口气，从另一边的架子上拿起一只黑色的金属手套，手套的掌心和指尖都镶嵌着淡蓝色的能量晶片。他戴上手套，对准装备舱角落里的一块小石块，五指微张。
那块拳头大小的石头，在没有任何外力作用下，缓缓地悬浮到了半空中。
“远程动能操控装置。”陈光再次报上他引以为傲的技术名称，“通过手套发射特定的引力波，可以对目标物体进行短距离的非接触式操控，甚至可以将其加速到亚音速进行投射。”
“先生，”舰灵冰冷的合成音在此时恰到好处地响起，“检测到该技术应用模式与人类一部古老的科幻影像资料《星球大战》中的‘原力’概念，存在97.3%的高度相似性。”
陈光的脸“唰”的一下红了。他看着一脸“我就知道”表情的苏琳溪，又看了一眼旁边那个不解风情的AI全息投影，终于放弃了挣扎。
“好吧！就是激光剑！就是原力！行了吧！”他抱怨着，带着一种理工男幻想被戳穿后的恼羞成怒。
苏琳溪的笑容更盛了，舰桥内紧张的气氛在这场关于“致敬”与“原创”的辩论中，竟然被冲淡了不少。
笑过之后，陈光的表情重新严肃起来。“之所以制造这些‘低能耗’的近战武器，是因为我们不能在地球上使用飞船的主武器系统。”
他抬手在空中一划，全息投影上出现了一片生机盎然的森林。接着，他模拟了一次小规模的纳米湮灭攻击。只见一道微不可见的灰色波纹扫过，整片森林瞬间失去了所有色彩，无论是参天的巨木还是地上的苔藓，都在一刹那间分解成了最基础的灰色粉末，随风飘散，只留下一片死寂的荒芜。
“纳米机器人的自我复制和能量汲取，在一个拥有复杂生态圈的星球上，很容易引发不可控的连锁反应。”陈光的声音变得低沉，“我们是来‘做手术’的，不是来引爆瘟疫的。所以，在抓到蓝棠音之前，我们必须把对这个世界的影响，降到最低。”
陈光显然还在为自己在长白山深处，施展纳米湮灭“归墟”时，险些失控而后悔，后怕。
苏琳溪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她走到装备架前，拿起了一柄“激光剑”。金属手柄上传来冰凉的触感，按下开关，那道纯白的能量束再次亮起，映照着她眼中闪烁的光芒。
她能感受到这柄武器中蕴含的力量。这是一种久违的、可以被自己亲手掌控的力量。在经历了那么多的无助、恐惧和被动承受之后，这种感觉让她感到无比安心。
“准备好了吗？”陈光的声音传来。
“嗯。”苏琳溪用力点头。
“舰灵，激活纳米作战服。”
随着陈光的指令，两人身上原本穿着的普通衣物表面，如同泛起涟漪的液态金属，瞬间流动、重组。一层紧贴皮肤的、呈现出暗银色的纳米作战服迅速成型，冰冷的金属质感逐渐转变为类似高强度纤维的柔韧触感，完美地贴合着他们的身体曲线。
作战服的头盔部分是半透明的，在他们的视野中投射出淡蓝色的作战数据界面——心率、能量储备、环境分析、以及一个不断闪烁的倒计时。
“作战服可以偏折大部分常规动能武器的攻击，并提供三分钟的主动光学隐形。”陈光活动了一下身体，感受着作战服与自己神经信号的同步，“足够我们应付一场小规模的地面冲突了。”
两人都准备就绪，目光再次投向那张全息地图。安静的潜入已经失败，接下来将是一场从天而降的雷霆突袭。他们的心脏在胸腔里有力地跳动着，与那即将到来的战斗节奏逐渐同步。
就在此时，舰桥内的红色警报再次响起！
“警告！侦测到两架高超音速飞行器正在急速接近！威胁等级：极高！”
舰灵的全息投影瞬间切换，将那两架飞行器的三维模型放大到了极限。机身流线，机翼菱形，尾部喷着炽热等离子体——那是人类航空工业最顶尖的杰作。
“飞行特征码匹配……美国空军，F-22‘猛禽’战斗机。”舰灵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一丝连它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