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是一台，被植入了我大脑的……超级量子计算机。”
……
苏琳溪感觉自己的听觉，忽然消散了一瞬间的失聪。
整个世界的声音仿佛都被抽离了，只剩下陈光那张开合的嘴唇，和那几个在她脑海中荒诞的词汇，轰然炸响，掀起滔天巨浪。
纳……纳米机器人？
量子计算机？
这两个在当时，只存在于最前沿的、少数顶尖科学家的科幻构想中的词汇，此刻，却从一个连高中都没毕业的、长白山深处的乡下少年口中，如此清晰、笃定地说了出来。
这比“神眼”、“龙涎之力”这种神话传说，还要让她感到荒诞、疯狂！
“你……你在说什么胡话？”她的声音因为极度的震惊而变得有些尖锐，“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纳米技术还只停留在理论阶段！量子计算机更是……”
“我知道。”陈光打断了她的话，他的眼神异常平静，那是一种洞悉了终极真相后的、绝对的平静，“我当然知道。因为，就在刚才我‘看’到了它们。”
他看着苏琳溪，缓缓地讲述起了刚才那场顿悟中发生的一切。
“就在我用那股力量为你疗伤的时候，我突然忽然冒出了一个念头。我第一次，没有将‘阳瞳’的能力向外探索，而是向内，用它来‘观察’它自己，观察那股正在修复你身体的‘龙涎之力’。”
“然后，我就看到了。”
陈光的眼中，再次浮现出那种发现了新大陆般的、狂热的光芒。
“我看到了无数个、闪烁着微光的‘小东西’，比我能理解的最小单位还要小上亿万倍。它们不是能量，也不是什么神秘的‘气’。它们有自己的结构，有自己的行动逻辑，它们就像一支纪律严明、分工明确的军队！一部分负责分解你体内坏死的细胞，另一部分负责搬运、重组你身体里的蛋白质和钙质，修复你受损的骨骼和组织。它们……它们就像是亿万个拥有自我意识的微小生命……”
“我一开始也无法理解。但很快，一个我曾经看到过的词，就从我的记忆深处，跳了出来——纳米机器人。”
“这不可能！”苏琳溪本能地反驳道，“就算……就算它们真的是纳米机器人，你怎么可能知道这些？你……”
“我这三年，并没有白过。”陈光看着她，一字一顿地说道，“我不仅看完了顾叔带给我的、所有大学里的物理、化学、计算机教材。我还……学会了另一样本事。”
“每天深夜，当顾叔睡着之后，我都会用这台电脑，和我自己做的发电机，偷偷连接上附近唯一的那条通往外界的电话线。我用最原始的拨号上网，潜入了那个你们称之为‘互联网’的世界。”
“我黑进了一些北美顶尖理工大学的内部数据库，偷看了他们最前沿的物理学讲座记录；我潜入过欧洲一个高能物理研究中心的服务器，浏览了他们关于粒子对撞的、未公开的实验数据；我甚至……匿名参与过某个西方大国的国防技术研究机构的内部论坛……”
苏琳溪彻底呆住了。她看着眼前这个白发如雪的男人，感觉自己的世界观正在被一柄无形的大锤，一寸寸地敲得粉碎。她不是在听一个天方夜谭，她是在听一个神话。她，一个哈佛大学的双学位获得者，一个在华尔街的资本丛林里厮杀过的天之骄女，比任何人都清楚，想要通过正规渠道去接触到哪怕只是任何一个机构的一点点皮毛，都需要何等苛刻的资质和层层审批。而眼前这个在她看来只是个“野蛮人”的乡下少年，竟然仅凭着一根电话线和一台破旧的电脑，就完成了一场横跨整个地球的、最顶级的知识掠夺！他不是在学习，他是将人类智慧最前沿的堡垒，当成了自家的后花园，肆意地采撷。这份能力早已超越了“天才”的范畴，这是何等的黑客天赋！
“也正是在那里，”陈光继续说道，“我第一次看到了关于‘纳米机器人’和‘量子计算机’的科幻设想。当时，我也只当那是个遥不可及的、疯狂的梦。可是直到现在。”
他看着苏琳溪，眼里流露出了一丝温柔的情绪。
“苏琳溪，你知道吗？我这台‘量子计算机’，其实在三年前，就已经因为‘数据过载’而死机了。”
“赵四的死，对我来说是一段无法承受的、充满了错误代码的‘病毒程序’。它像一个死循环，将我的‘cpU’，也就是我的大脑，死死地卡住了。所以，我的‘阳瞳’才会失灵。”
“但是，你的出现，你冒着生命危险将我从那个坠落的噩梦中唤醒……就像一个最高明的程序员，强行为我这台死机了三年的电脑，按下了‘重启’键。”
“为了能重新启动，我的大脑，或者说，这台量子计算机，启动了自我保护机制。它将那段“兄弟惨死”的最痛苦记忆，彻底地从我的核心内存里删除，并永久地封存了起来。”
“所以，我现在已经完全记不得赵四他是怎么死的了。我只记得他死了。”
“这就是……重启的代价。”
“但也是因为这次重启，让我终于有机会，用一个全新的、更清晰的视角，去重新审视我身体里的这份力量。我才终于明白，它不是神迹，也不是魔法。”
“这就是科学。”
“一种……远超我们这个时代的、更高维度的科学。”
苏琳溪再也说不出一个字。
她看着眼前这个男人，看着他那张苍白却神采飞扬的脸，那是顿悟后的光芒。她那颗早已被震惊和恐惧所麻痹的心，在这一刻，却被一股前所未有的“崇拜”和“仰慕”的心情彻底地征服了。
她那早已崩塌的世界观，在这一刻，被陈光用一种更宏大、更不可思议的方式，重新建立了起来。
她一直以为，自己是站在这个时代智慧金字塔顶端的、最顶尖的那一小撮人。
但现在她才发现，眼前这个男人才是超越了“天才”的范畴的传奇。
她的眼睛里，所有的骄傲和审视都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于信徒般的虔诚。她，彻底地沦陷了。
“那……那这些东西，到底是从哪里来的？”她看着陈光，声音里带着一丝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小女孩般的依赖和好奇。
陈光缓缓地，摇了摇头。
“我不知道。”他的脸上也露出了一丝困惑，“我只知道，在我这台‘量子计算机’的最深处，好像还有一段被加密、封锁了的、更深层次的信息。那段信息，我现在的‘权限’还无法读取。”
“但我有一种感觉，”他抬起头，望向了那片被无边风雪所笼罩的、充满了未知与神秘的“归墟”禁地。
“它，不属于这个时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