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白光柱冲天而起,虽仅三尺,却凝练如实质,其纯净无瑕的光芒与流转的丹纹虚影,仿佛在宣告一个不容置疑的事实——奇迹,已然诞生于这堆被众人视为废料的药材之中。
光柱出现的瞬间,时间仿佛被拉长。广场上所有人的动作、表情,都凝固了一刹那。紧接着,如同平静的湖面被投入巨石,巨大的哗然声轰然爆发!
“光柱!真的是丹韵光柱!”
“他成功了!他竟然真的成功了!”
“用那些药材……炼出了丹韵?!这怎么可能!”
“青云宗林阳……他到底是什么怪物?!”
惊呼声、倒吸冷气的声音、难以置信的呐喊声交织在一起,几乎要掀翻广场的穹顶。那些原本还在苦苦支撑的炼丹师,此刻大多心神失守,丹炉内接连传出沉闷的爆响或焦糊味,但他们却恍若未闻,只是呆呆地望着那道刺目的光柱,脸上写满了震撼与茫然。之前所有的质疑、嘲讽,在此刻这铁一般的事实面前,都显得如此苍白可笑。
炎烈身体剧烈一晃,脸色煞白如纸,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他死死地盯着林阳,盯着那道光柱,眼中最初的嫉妒和愤怒,逐渐被一种更深层次的、近乎绝望的无力感所取代。这种差距,已经超出了他能够理解的范畴,如同萤火与皓月争辉。他引以为傲的炼丹技艺,在对方这神乎其技的手段面前,简直不堪一击。一股腥甜涌上喉咙,被他强行咽下,道心却已出现了清晰的裂痕。
苏沐月紧握的玉手缓缓松开,掌心已被指甲掐出深深的印痕。她望着场中那个被光柱映照得身影有些模糊的少年,美眸中异彩涟涟,担忧尽去,取而代之的是难以言喻的骄傲与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愈发深刻的情愫。她知道,从这一刻起,林阳将不再是需要她偶尔照拂的师弟,而是一颗已然跃出青云宗,必将名动天下的璀璨星辰!
高台上,三位宗师早已瞬移至林阳丹炉旁,速度之快,带起道道残影。副会长伸出微微颤抖的手,隔空对着光柱轻轻一引,动作小心翼翼,如同对待世间最珍贵的瑰宝。光柱仿佛有灵性般,微微波动,并未立刻消散,而是将大部分精华缓缓收敛回丹炉之内,只余淡淡的莹光缭绕炉身。
炉盖被一股柔和的力量托起。
“嗡——”
比之前浓郁十倍、百倍的丹香,如同积蓄已久的火山,轰然喷发!凝练如实质的白色丹香雾气瞬间扩散,笼罩了大半个广场!这丹香不再仅仅是清新,更带着一种涤荡神魂、滋养肉身的神奇功效!不少靠近的、修为较低的修士,吸入这丹香后,只觉浑身舒泰,连日来的疲惫一扫而空,甚至隐隐有突破瓶颈的迹象!
“仅仅是丹香就有此神效?!” 一位宗师失声惊叹,目光灼灼地望向炉内。
只见炉底,三颗龙眼大小的丹药静静悬浮。丹药通体呈温润的乳白色,表面并非光滑,而是布满了天然生成、如同天地道纹般的玄奥丹纹,这些丹纹并非静止,而是在缓缓流动,散发着柔和而纯净的莹莹白光。更令人骇然的是,在三颗丹药的核心深处,各有一点极其微小的、如同生命核心般缓缓搏动的光点,每一次搏动,都引动周遭的天地灵气产生细微的、和谐的共鸣涟漪!
“丹纹自生,灵光内蕴……共鸣天地!” 另一位宗师声音干涩,带着难以置信的狂热,“这……这已非完美品质所能形容!这是蕴灵之象!是丹药通灵,初具微茫灵性的征兆!这通常是五品以上宝丹才可能具备的特征啊!”
副会长强压着内心的惊涛骇浪,用特制的玉筷极其小心地夹起一颗丹药,置于眼前。他磅礴的魂力化作最精密的感知,细细探查着丹药的每一分结构。
“药力……纯净无瑕,凝练到了极致!将残次药材中的本源精华提取、融合,没有一丝浪费,没有半分冲突!药性中正平和,蕴含的生机与能量却磅礴如海……其效……其效绝对远超普通四品丹药,足以媲美一些温和的五品丹药!” 副会长每说出一句判断,声音中的震撼就加深一分。他猛地抬头,目光如同实质般落在林阳身上,那眼神,不再是看一个晚辈,更像是看着一位同道,甚至带着一丝请教之意,“孩子……你……你所用的炼丹理念和手法,老夫闻所未闻,见所未见!这绝非寻常传承!不知……”
这个问题,是在场所有人心中的呐喊。能教出如此弟子,其背后的存在,该是何等恐怖?
林阳脸色苍白,气息虚浮,显是消耗巨大。他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气血,对着三位宗师恭敬行礼,脸上适当地露出恰到好处的“疲惫”与“诚惶诚恐”:“回禀前辈,晚辈……晚辈只是青云宗一名普通弟子。今日炼丹,实是侥幸。晚辈平日喜欢翻阅一些杂驳古卷,方才见药材如此,心有所感,便循着一种模糊的记载尝试了一番……没想到……竟侥幸引动了丹韵,实在是……实在是出乎意料。”
他这番说辞,依旧是半真半假,将一切推给“古籍”和“侥幸”,既保留了神秘感,又避免了过早暴露《玄天秘录》的核心。但在三位宗师和众多明眼人听来,这“侥幸”二字,简直比承认师承绝世高人更令人心惊!自行参悟古籍,就能达到如此境界?这已非天赋异禀可以形容,简直是丹道之神转世!
三位宗师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震撼与一丝了然。他们自然不信全是“侥幸”,但也明白林阳有所保留,想到某些隐世古老传承的规矩,便不再追问师承,但看向林阳的目光,已充满了毫不掩饰的、近乎平等的重视与赞叹。
“古籍……模糊记载……便能至此……” 副会长长长吐出一口浊气,仿佛要将胸中的震惊尽数吐出,他郑重地将丹药放回玉盘,环视全场,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传遍每一个角落,“此轮考核,结果已明!林阳所炼之丹,品质超绝,旷古烁今,当为毋庸置疑的魁首!”
“魁首!”
二字落下,如同最终审判,为这场跌宕起伏的炼丹考核画上了句号。尽管其他人的丹药尚未检验,但在如此神迹面前,任何比较都已失去意义。
“噗——” 炎烈再也支撑不住,又是一口鲜血喷出,身形摇摇欲坠,被同门扶住,眼中只剩下死灰般的绝望和刻骨的怨恨。
而广场之上,在经过短暂的死寂后,爆发出更加热烈的哗然与议论!无数道目光聚焦在林阳身上,充满了敬佩、狂热、嫉妒、探究……“林阳”这个名字,伴随着“丹道奇才”、“化腐朽为神奇”、“蕴灵雏丹”的传说,如同狂风般席卷开来,注定将成为此次皇朝大会最耀眼的话题之一!
苏沐月看着被万众瞩目的林阳,嘴角勾起一抹倾城的弧度,心中默默道:“这下,你想低调也难了。”
高台之上,姬无夜不知何时已重新靠回椅背,手指依旧轻轻敲击着扶手,节奏却似乎比之前快了一丝。他望着下方的林阳,那双深邃如渊的眼眸中,玩味与兴趣渐渐被一种更深的审视与算计所取代。
“丹道……竟也有如此造诣,远超预期。” 他心中低语,一丝极淡的、却真实存在的危机感悄然划过,“看来,原先的计划需要重新评估了。此子……或许不再是棋子,而是……变数。”
他身后阴影中,那名黑袍老者微微躬身,传音道:“少主,此子潜力惊人,若不能为我所用,恐成心腹大患。是否……”
姬无夜微微抬手,制止了他后面的话,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不急。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如今他风头正盛,我们何必亲自出手?自会有人……替我们去试试他的成色。况且,如此有趣的变数,毁了岂不可惜?先看看他能走到哪一步吧。”
风暴,已因林阳这石破天惊的炼丹之举而被引动。荣耀的背后,是更加汹涌的暗流与莫测的危机。林阳的崛起之路,注定不会平坦。而这一切,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