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杭州城东,望海楼。

这座昔日俯瞰钱塘江潮、彰显吴越王气象的巍峨城楼,此刻在如蝗炮石与咆哮火龙的反复蹂躏下,已彻底坍塌了半边身躯。

巨大的条石崩裂,雕梁画栋化作焦黑的木炭,曾经鲜艳的琉璃瓦在火焰舔舐下熔成粘稠流淌的怪异浆体,如同巨兽垂死的泪痕。

浓烟滚滚,直冲被战火染成暗红色的天穹,将残阳的最后一丝光芒也遮蔽殆尽。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焦糊味、血腥味和砖石灰尘呛人的气息。

城楼下方,原本坚固厚重的东城门连同相连的大段城墙,已被吴军不计代价的饱和轰击硬生生撕开了一个触目惊心的巨大豁口。

碎裂的砖石、扭曲的城防器械、烧焦的旗帜与残缺不全的尸体混杂在一起,堆积成一座座小山,堵塞了将近一半的通道。豁口边缘,断壁残垣犬牙交错,如同怪兽狰狞的利齿。

豁口内外,死寂得可怕。持续数日的炮击刚刚停歇,短暂的喘息中,只有火焰燃烧木头发出的噼啪声,以及废墟深处偶尔传来的、被掩埋者若有似无的微弱呻吟。

幸存的吴越守军,无论是披甲的战兵还是临时征发的民夫,都瘫倒在掩体后或尸堆旁,脸上混杂着劫后余生的茫然和深入骨髓的疲惫与恐惧。

许多人眼神空洞,握着残破兵器的手仍在无法控制地颤抖。城东守将早已在之前的炮击中殒命,残存的几个低级军官徒劳地嘶喊着,试图收拢溃兵,重新组织起防线,声音却被这令人窒息的死寂吞噬,显得苍白无力。

就在这片令人绝望的死寂中,一种低沉、压抑、如同闷雷滚过大地般的轰鸣声,由远及近,从豁口外吴军阵地的方向传来!

轰!轰!轰!

那声音极富规律,沉重得让大地随之震颤,每一步落下都仿佛踩在城上守军脆弱的心脏上。

“什么……什么声音?”一个蜷缩在断墙后的吴越老兵猛地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里充满了惊疑。这声音他从未听过,既非战鼓的急促,也非骑兵奔腾的狂乱,是一种纯粹的、碾压式的力量感!

“重……重甲!是吴狗的铁签营!”另一个见识过望江门地狱景象的军官嘶声尖叫起来,声音因极度的恐惧而扭曲变形,瞬间引爆了城头残兵本已濒临崩溃的神经!

仿佛是为了印证他的尖叫,豁口外弥漫的硝烟被一股无形的巨力粗暴地排开、搅动!

一面黝黑、厚重、布满狰狞尖刺的巨盾率先撞破烟尘!紧接着是第二面,第三面……无数面同样的巨盾如同从地狱深渊升起的钢铁城墙,瞬间填满了整个视野!

盾墙之后,是密密麻麻、高大如铁塔般的身影!冰冷的锻铁重甲覆盖全身,关节处铆钉森然,狰狞的鬼面头盔下只露出两点毫无波澜、只余杀意的寒光!正是徐天麾下最锋利的破城重锤——铁签营!

他们沉默着,排成紧密得令人绝望的方阵,巨盾在前,长柄重斧、狼牙棒、破甲锤在后,踏着整齐划一、撼动大地的沉重步伐,无可阻挡地压向那还在冒着青烟的城墙豁口!

轰!轰!轰!脚步踏下,连脚下堆积的尸体和破碎的砖石都随之跳动!那沉默的钢铁洪流带来的压迫感,比任何呐喊冲锋都更令人胆寒!

“放箭!快放箭!”残存的吴越军官发出绝望的嘶吼。

稀稀落落的箭矢从豁口两侧的断壁残垣后射出,撞在厚重的铁甲和巨盾上,发出叮叮当当的脆响,如同雨打芭蕉,旋即无力地弹开坠落。

几支侥幸穿过缝隙的箭矢射中关节,却也被精良的内衬锁甲挡住,只在冰冷的甲叶上留下几点白痕。

铁签营的脚步没有丝毫迟滞!

“堵住!用尸体!用石头!堵住口子!”吴越士兵在军官的皮鞭和刀剑逼迫下,发出野兽般的嚎叫,试图用人墙和一切能找到的杂物去堵塞那巨大的死亡通道。

晚了!

“破——!”

一声如同受伤巨兽般的咆哮从铁签营阵列中炸响!

冲在最前的甲士猛地将巨盾往地上一顿,盾底深深嵌入血泥,瞬间组成牢不可破的盾墙!盾后,无数柄沉重的巨斧、狼牙棒带着撕裂空气的恐怖呜咽,从盾牌上方和缝隙中猛然挥出!

咔嚓!噗嗤!噗——!

令人牙酸的断裂声、骨肉破碎声、濒死惨嚎声瞬间爆发!

挡在豁口处的拒马、木栅、堆积的尸体,在绝对的力量面前如同纸糊般被撕碎!

冲在最前面的吴越士兵,无论是披甲的战兵还是衣衫褴褛的民夫,在沉重的破甲重器面前,如同被巨锤砸中的陶罐!头颅爆裂,胸腔塌陷,肢体分离!狭窄的豁口瞬间变成了一个巨大的血肉磨坊!血浆、碎肉、骨渣猛烈喷溅,将本就暗红的土地染得更加粘稠!

钢铁洪流碾过残肢断臂,踏着粘稠的血浆,沉默而坚定地涌入了杭州城内!

“吼——!”副指挥使李莽一斧劈飞半个试图抵抗的吴越军官,仰天发出震碎云霄的咆哮!那吼声宣告着杭州城最后一道屏障的彻底破碎!

他鬼面头盔下的目光死死盯着王宫方向,那道狰狞的刀疤因刻骨的恨意而扭曲。望江门清河坊街的烈焰地狱,十余名同袍瞬间化为焦炭的惨景,如同毒蛇噬咬着他的心。血债,必须用血来偿!

杭州城东,吴军大营中军高台。

徐忠按剑而立,玄甲上凝结着江南湿冷的露珠。他身形挺拔如标枪,鹰隼般的目光穿透弥漫的硝烟,死死钉在城东豁口处。

当那沉默而恐怖的黑色铁流撞破烟尘,以无可阻挡之势碾入豁口时,徐忠眼中那如同冰封深潭般的平静,终于被一丝炽热的火焰点燃。

那是对胜利的绝对掌控,是对顽敌终将被碾碎的冷酷确认。他清晰地看到铁签营重甲如同烧红的烙铁捅入油脂,瞬间撕裂了吴越人最后仓促组织的防线,后续的吴军步卒如同决堤的洪水,顺着铁签营撕开的巨大裂口,咆哮着涌入杭州城内!

“传令!”徐忠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千军万马奔腾的杀伐之气,“前军所有!紧随铁签营!目标——吴越王宫!一鼓作气,今日之内,踏平宫阙!”他猛地抽出腰间佩剑,冰冷的剑锋直指杭州城中心那片在暮色中依旧灯火通明、飞檐斗拱的庞大建筑群!

“得令!”传令兵的声音因激动而嘶哑,飞奔下台。急促而高亢的战鼓声、穿透力极强的牛角号声瞬间响彻整个吴军大营!如同给汹涌的洪流注入了狂暴的推力!

“杀进王宫!活捉钱镠!”

“踏平杭州!就在今日!”

早已憋足了劲的吴军步卒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呐喊,刀枪如林,士气如虹!

他们不再顾忌两侧街巷中可能残存的零星抵抗,不再理会那些在废墟中哀嚎的伤兵,如同无数条奔腾的溪流,汇聚成一股不可阻挡的狂潮,沿着铁签营重甲开辟出的、由鲜血和尸体铺就的中央大道,向着城市心脏——吴越王宫,疯狂突进!

徐忠的目光并未在汹涌的攻城洪流上过多停留。

他侧首,对侍立身旁的亲卫队长沉声道:“速持本帅令牌,乘快船传令周本将军!水师各寨,即刻起进入最高戒备!所有战船封锁钱塘江口及城内河道!飞鸟亦不得过!若放走吴越宗室一人,军法从事!”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砭人肌骨的寒意。王宫将破,困兽犹斗的钱镠及其子孙,未必不会做那鱼死网破、乘舟潜逃的妄想。

“末将遵命!”亲卫队长凛然抱拳,接过令牌,转身如飞而去。

杭州城,凤凰山麓,吴越王宫。

昔日的琼楼玉宇,雕梁画栋,此刻笼罩在一片绝望的死寂之中。

宫墙高耸,朱漆大门紧闭,但宫墙上值守的侍卫们脸上已看不到半分王宫禁卫的威严,只剩下灰败与惊恐。宫外震天的喊杀声、兵刃碰撞声如同汹涌的潮水,一波高过一波,越来越近,清晰地撞击着宫墙,也撞击着每一个人的心防。

“报——!东城……东城彻底破了!吴狗重甲已入城!”

“报——!叛军前锋已过清河坊,距宫门不足三里!”

“报——!叛军主力紧随其后,漫山遍野……”

坏消息如同雪片般飞入宫门紧闭的勤政殿。每一次通传,都让殿内本就凝滞的空气更加冰冷一分,让那些身着紫袍朱衣、往日里气度雍容的吴越重臣们面如死灰,身体抑制不住地颤抖。

有人低声啜泣,有人瘫软在地,有人目光呆滞地望向那高高在上的王座。

王座之上,吴越王钱镠,这位曾经叱咤风云、割据两浙数十载的枭雄,仿佛一夜之间被抽干了所有精气神。他身着象征王权的赭黄常服,但那华贵的衣袍此刻穿在他身上,却显得异常宽大空荡。

花白的须发凌乱,沟壑纵横的脸上毫无血色,浑浊的双眼失神地望着殿外越来越暗的天色,听着那越来越清晰的死亡足音。短短数日,他亲眼看着自己耗尽心血打造的基业,在徐天麾下那恐怖的火器与钢铁洪流面前,如同沙堡般轰然坍塌。

“父王!父王!”世子钱元瓘扑倒在御阶前,涕泪横流,“宫门尚在!禁卫犹存!儿臣愿率宫卫死战,护送父王从秘道出城!润州、越州尚有根基,未尝不能……”他的话语被殿外骤然爆发的、几乎就在宫墙根下的惨烈厮杀声和震耳欲聋的撞击声打断!

轰!轰!轰!

如同巨锤擂击大地!伴随着金属扭曲的刺耳呻吟和木石爆裂的巨响!

“宫门!叛军在撞宫门!”殿外传来侍卫惊恐到变调的嘶喊。

钱镠的身体猛地一颤,失神的双眼骤然聚焦,爆射出最后一丝属于枭雄的厉芒!他猛地推开搀扶的内侍,霍然起身!动作之快,竟带倒了御案上的玉玺,“哐当”一声砸在金砖地上,摔掉一角。

“够了!”钱镠的声音嘶哑却带着一种回光返照般的威严,瞬间压下了殿内所有的啜泣和慌乱。他环视着阶下那些涕泪交流、瑟瑟发抖的臣子和子孙,眼中充满了无尽的悲凉与一种近乎疯狂的决绝。“徐天小儿!步步紧逼,欲绝我钱氏宗嗣!孤……孤岂能如他所愿,做那阶下之囚,受其折辱?!”

他猛地拔出腰间佩剑!那柄伴随他征战半生、象征吴越王权的宝剑“定吴”,在昏暗的殿内划出一道凄厉的寒光!剑锋倒转,冰冷的锋刃直指自己的咽喉!

“列祖列宗在上!不肖子孙钱镠,无能守土,今日……唯有一死,以谢吴越臣民!”钱镠的声音凄厉而高亢,带着一种殉道般的悲壮,在死寂的大殿中回荡。

“大王不可!”

“父王——!”

殿内瞬间炸开!群臣、王子、内侍哭喊着扑上前,想要阻止。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嗤——!

一道尖锐到几乎要撕裂耳膜的破空厉啸,毫无征兆地从大殿洞开的门外射入!快!快得超越人眼捕捉的极限!

下一瞬!

铛——!!!

一声震耳欲聋、令人牙酸的金铁爆鸣骤然炸响!

钱镠只觉一股无法抗拒的巨力狠狠撞在手中的“定吴”剑上!虎口瞬间崩裂,鲜血迸溅!

那柄沉重的王者之剑竟被硬生生击打得脱手飞出!旋转着,带着凄厉的呼啸,“哆”的一声,深深钉入王座后的蟠龙金柱之上!剑柄兀自嗡嗡剧颤!

一支通体黝黑、仅尾羽染血的破甲重箭,则余势未消,“夺”地一声,深深没入钱镠脚旁坚硬的金砖之中,直没至羽!箭杆剧烈地颤动着,发出低沉而危险的嗡鸣!

整个勤政殿,时间仿佛凝固了!

所有人都被这惊世骇俗、鬼神莫测的一箭惊呆了!连哭泣和惊呼都卡在了喉咙里!

钱镠保持着举剑自刎的姿势,手臂僵在半空,虎口血流如注,滴滴答答落在华贵的金砖上。

他浑浊的双眼死死盯着那支兀自震颤的夺命箭矢,又难以置信地看向洞开的殿门外,仿佛想穿透那弥漫的硝烟,看清射出这救命(亦是绝命)一箭的人是谁。

殿外,震天的喊杀声和沉重的撞击声不知何时已经停歇。一种更沉重、更压抑、更令人窒息的脚步声和金属摩擦声,如同潮水般从四面八方涌来,将整座勤政殿重重包围!

沉重的脚步声如同闷雷,由远及近,踏在殿外的汉白玉广场上,每一步都敲击在殿内所有人的心脏上。冰冷、整齐、带着钢铁特有的死亡韵律。

殿内,死一般的寂静。钱镠僵立着,目光呆滞地看着自己血流不止的右手,又看向那钉在蟠龙柱上、犹自嗡鸣的“定吴”剑,最后落在那支深插金砖、尾羽仍在颤动的夺命箭矢上。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他最后一丝力气。他身形晃了晃,若非内侍眼疾手快扶住,几乎瘫软在地。

世子钱元瓘和一众王子、大臣,面无人色,惊惧地看着殿门方向,仿佛那里随时会涌出吞噬一切的妖魔。

终于,那沉重的脚步声在殿门外停下。

光线一暗。一个高大如铁塔般的身影出现在殿门口,几乎堵住了大半光线。黝黑冰冷的锻铁重甲覆盖全身,关节处铆钉森然,狰狞的鬼面头盔下,两道毫无感情的目光如同冰锥,扫过殿内每一个惊恐的面孔。

他手中提着一柄仍在滴血的沉重开山巨斧,斧刃上新鲜的血液与凝固的暗红交织,散发出浓烈的腥气。

正是铁签营副指挥使,李莽!

李莽并未踏入殿内,只是如同门神般堵在门口。他鬼面下的目光在钱镠身上停留了一瞬,带着刻骨的冰冷恨意——望江门火海地狱中同袍的惨嚎犹在耳边!随即,他微微侧身,让开了道路。

踏、踏、踏……

更加沉稳、更加威严的脚步声响起。一身玄甲,肩披猩红大氅的征南行营都招讨使徐忠,按剑缓步而入。甲叶随着他的步伐发出低沉而规律的摩擦声,如同催命的符咒。

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久经沙场的风霜刻下的冷硬线条,和那双深不见底、仿佛能冻结灵魂的鹰眸。

徐忠的目光掠过瘫软在御座旁、面如死灰的钱镠,扫过那些抖如筛糠的王子和大臣,最终落在那柄钉在蟠龙柱上的“定吴”剑和旁边深插金砖的箭矢上。

“米将军神射,果然名不虚传。”徐忠的声音不高,平静得如同在陈述一件与己无关的事实,却清晰地传遍了死寂的大殿,“百步之外,断刃救命,毫厘不差。”他微微侧首,对着殿外空旷的广场方向,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钱镠殿下,你的生死,非你所能决断,亦非徐忠所能定夺。”

他向前一步,目光如同实质的冰锥,刺向御阶上失魂落魄的吴越王,一字一句,如同重锤砸下,敲碎了钱镠和所有吴越宗室最后一丝侥幸:

“唯我大吴之王——徐天殿下,方可裁断!殿下若再敢妄动轻生之念,”徐忠的声音陡然转厉,如同寒冬刮骨的北风,“则钱氏阖族上下,无论宗室近支,抑或远枝旁系,无论襁褓婴孩,抑或白发老朽,皆以叛逆论处!诛——九——族!吴越钱氏,宗庙断绝,血食永绝!”

“诛九族!”

“宗庙断绝!”

“血食永绝!”

这冰冷残酷、斩尽杀绝的宣告,如同九幽寒风席卷大殿!每一个字都带着血腥的铁锈味!

“父王!”世子钱元瓘发出一声绝望的悲鸣,扑倒在钱镠脚下,涕泪横流。其余王子、妃嫔、宗室成员更是瞬间瘫倒一片,哭声震天,哀求声、告饶声、绝望的咒骂声混杂在一起,将昔日庄严肃穆的勤政殿变成了绝望的深渊。

钱镠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浑浊的老眼中最后一点神采彻底熄灭,只剩下无边无际的恐惧和彻底的灰败。他嘴唇哆嗦着,想要说什么,却最终只是发出一阵嗬嗬的、如同破风箱般的声音,整个人如同被抽掉了脊梁骨,彻底瘫软在冰冷的御座之上。

徐忠冷漠地扫过这末日般的景象,如同在看一群待宰的羔羊。他不再理会钱镠,目光转向李莽,声音恢复了惯常的冷硬:“李莽!”

“末将在!”李莽踏前一步,巨斧顿地,发出沉闷的巨响。

“铁签营甲士,分驻宫门、宫墙要害及此殿外围!严密看守钱氏阖族!无本帅或吴王亲令,任何人不得擅离半步!有异动者,”徐忠的声音毫无波澜,“立斩!”

“得令!”李莽抱拳,鬼面下的目光扫过殿内瑟瑟发抖的人群,如同在看一群待宰的囚徒。他转身,大步而出,沉重的脚步声伴随着冷酷的命令声迅速传开:“铁签营!布防!甲队守宫门!乙队控宫墙!丙队围大殿!擅动者,杀无赦!”

沉重的脚步声再次响起,冰冷的重甲迅速占据了王宫的每一个要害角落,将这片象征着吴越最高权力的宫阙,变成了一座由钢铁和死亡意志构筑的巨大囚笼。

杭州城的黄昏,被浓烟和血腥涂抹成一种诡异的暗紫色。

徐忠并未在象征着权力顶点的王宫多做停留。对他而言,擒获钱镠只是此战的一个节点,而非终点。一座刚刚经历惨烈巷战、伏尸遍野的巨城,其蕴含的危险与混乱,丝毫不亚于战场。

他带着亲卫,策马踏过王宫前宽阔的广场。汉白玉的地砖缝隙里,浸透了暗红色的血污。远处街巷中,零星的抵抗和垂死的哀嚎仍未完全平息,如同这座濒死巨城最后的抽搐。

“传令各军!”徐忠的声音在暮色中显得格外冷硬,“其一,即刻起,全城实行宵禁!日落之后,坊门封闭,非持有本帅手令或吴王符节者,无论军民,胆敢擅出坊门、流窜街巷者——”他猛地一勒马缰,战马唏律律一声长嘶,前蹄扬起,“格杀勿论!”

冰冷的“格杀勿论”四个字,在血腥的空气中激起一片肃杀。

“其二,各营分出人手,会同随军民夫,立刻清理街巷尸骸!无论是我军将士,还是吴越军民,抑或无辜百姓,务必在天黑前收敛完毕!就近寻空旷之地,深坑掩埋!多撒生石灰!若有疫病滋生,主官提头来见!”徐忠深知,堆积如山的尸体在江南潮湿闷热的天气下,一夜之间就能成为瘟疫的温床,那将是比刀兵更可怕的灾难。

“其三!”他目光扫过周围残破的屋舍和惊惶躲在门缝后窥视的零星面孔,“城墙豁口,连夜抢修!不必求其坚固,但求能阻隔内外!以木栅、土石、砖块,迅速堵塞!征发城内青壮协助,敢有懈怠或煽动者,杀!”

“其四,张贴安民告示!晓谕全城:吴越王钱镠已束手就擒,抵抗至此终结!吴王仁德,只究首恶,胁从不问!凡放下兵器、归家闭户者,既往不咎!凡有趁乱劫掠、奸淫、纵火者,无论身份,立斩悬首示众!”

一道道命令清晰而冷酷地从徐忠口中吐出,如同冰冷的铁律,迅速通过传令兵和旗号,传递到正在城中各处肃清残敌、控制要点的吴军各部。

随着命令下达,这座刚刚经历浩劫的巨城,开始被强行纳入一种残酷而高效的秩序之中。

一队队吴军士兵持着火把,穿梭在狼藉的街巷,粗暴地敲打着还能立着的门板:“宵禁!宵禁!日落闭户!胆敢出门者,杀!”

“收尸!各家有尸首速速抬出!逾时不报,以敌尸论处,连坐!”

“征夫!修补城墙!自带工具饭食!违令者鞭笞!”

哭喊声、呵斥声、鞭打声、沉重的拖拽尸体的声音……交织在一起,成为夜幕降临前杭州城的主旋律。一具具尸体被从废墟下、从街角、从血泊中拖出,不分敌我,不分贵贱,如同破烂的麻袋般被扔上板车,运往城外指定的掩埋地。大把大把刺鼻的生石灰被倾倒在尸堆和污血横流的街面上。

而与此同时,在那些被铁签营冰冷视线封锁的坊区内部,在残破的门窗缝隙之后,一双双惊魂未定、充满恐惧和仇恨的眼睛,正死死盯着外面街道上那些持戈巡逻、如同移动堡垒般的黑色重甲士兵,以及他们甲胄上那象征着死亡与新秩序的、狰狞的“铁签”徽记。

梆!梆!梆!

沉重的梆子声在暮色深沉的杭州城各处响起,一声慢,两声快,带着一种单调而冰冷的宣告意味。

宵禁,开始了。

铁签营重甲那特有的、沉重而整齐的脚步声,踏在青石板或血泥混杂的街道上,发出“哗……哗……哗……”的金属摩擦与碰撞声,缓慢而规律地移动着,如同巨大而不知疲倦的钢铁巨兽,在巡视着它新征服的领地。这声音穿透紧闭的门窗,清晰地传入每一个蜷缩在黑暗角落里的杭州人耳中,成为这座千年古城在血火洗礼之后,最沉重、最压抑、也最不容置疑的心跳。

一个新的时代,以铁与血的方式,在这沉重的脚步声中,降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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