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在后面的陆景霆见,却仍蹙眉沉声呵斥:“外面风大,袅袅衣衫单薄,经不起寒气,都赶紧进去!”他的目光掠过她微红的鼻尖和那眼睛,语气不由得放软了几分。
此刻的陆景年哪里还顾得上和他哥呛声,连忙小心翼翼地将她放下,却仍不舍地揽着她纤细柔软的肩头,用自己的身体为她挡去寒风,半护半抱地将她带进温暖如春的厅内。
此时新年只剩寥寥数日,陆府上下已点缀起新年的气息。
若是往年,必定是极尽热闹奢华,但今年因陆老爷子新丧未久,府中便刻意收敛了许多,只添了些寓意吉祥的素雅装饰。
门廊下挂起了晕黄的灯笼,柔和的灯光映照在姜袅袅身上,仿佛为她周身镀上了一层朦胧的光晕,更显得她气质出尘。
今年所有上门意图拜访问候的宾客,都被陆景霆以“守孝期间,不便热闹”为由,一概婉言回绝了。
他将外界的一切喧嚣挡在门外,陆府依然宁静温馨。
*
年夜饭桌上,菜肴蒸腾着热气,映得满室温馨。
给下人们放假,连小蝶也回自己家中了。
姜袅袅褪去了厚重的狐裘,露出里面藕荷色的织锦旗袍,身段婀娜,婷婷立于灯下。
没有外人在场,无需拘泥虚礼,几人围坐在一起,目光却总是不由自主地落在姜袅袅身上。
陆景年夹了一筷子鲜嫩的鱼肉,却不忘斜睨着对面的白言卿:“白言卿,你倒好,赖在这儿不走。你家老爷子能同意你过节都不着家?”
白言卿慢条斯理地端起面前的酒杯,浅呷一口,才丢给他一个嫌弃的眼神,嫌弃他幼稚,“我和他说,是陪着他未来的儿媳妇一同守岁,”他唇角勾起一抹戏谑的弧度,目光若有似无地掠过身旁的姜袅袅,“他老人家听闻,甚是欣慰,只嘱咐我务必照顾好袅袅。”
陆景年被他这话一噎,顿时没了声响,只得悻悻然扭过头,对姜袅袅献起了殷勤。
他连忙夹起一块剔好刺的鱼肉,小心地放入她面前的碟中,声音温柔:“袅袅,你尝尝这个,今日年夜饭的多吃些,晚上可不许早睡,定要陪我一起守岁,好不好?”
柔和的灯光下,姜袅袅微微颔首,唇角含着浅笑。
她肌肤胜雪,灯光流泻在她身上,仿佛为她蒙上一层朦胧的光晕,美得令人移不开眼。
她并未多言,只是乖巧地接受着投喂,偶尔抬眼看向争执的两人,那眼里里带着几分无奈,却又流转着动人的光彩。
而陆景霆则始终沉默地坐在她另一侧,手下不停,正仔细地剥着一只肥美的大虾。
他将剥好的完整虾肉自然地放入她碗中,动作娴熟,他偶尔抬眼看一看身边的人,再看一看桌上如今这诡异却莫名和谐的景象,竟是接受良好,冷硬的眉眼在暖黄的光线下也显得柔和了许多。
*
夜色渐深,庭院中寒意微凛,却丝毫压不住节庆的喜悦。
陆景年兴致勃勃地,拉着姜袅袅要到院中放鞭炮,才至门口,便被陆景霆伸手拦下。
“站远些,当心火星溅到。”他轻声说道,语气关切。说罢,他伸出手臂,轻柔地将姜袅袅揽到身后。
陆景年见状,露出一个不太明显的撇嘴动作。紧接着,陆景年脸上的笑容又重新浮现,他对着姜袅袅温柔地说道:“那袅袅就看着我放吧。”
陆景霆与白言卿一左一右,陪着姜袅袅立于廊下。
檐下的灯笼洒落温润的光,柔和地映照着她裹在斗篷中的身影,毛茸茸的领口簇着她如玉的小脸,她微微睁大眼睛望向院中,眸中映着不远处跳跃的火光,清澈又明亮,含着隐隐的期待。
只见陆景年利落地单膝点地,侧身去点引线。
微弱的火光倏地亮起,映亮他带笑的侧脸,轮廓分明,意气风发。
他专注的模样带着不羁的帅气,仿佛连寒冷的夜色都被他那份张扬的热情驱散。
引线燃尽,他起身后退,转身朝廊下奔来。
也就在这时,第一声爆竹“噼啪”炸响。
几乎是同时,两侧的白言卿和陆景霆极有默契地同时抬手,温热的掌心轻轻覆上姜袅袅的耳朵,为她隔绝了那震耳的声响。
他们的动作自然。
姜袅袅的目光被那个在接连炸开的璀璨光华中朝她奔跑而来的青年吸引。
陆景年的笑容明亮耀眼,胜过此刻所有闪烁的烟火,带着蓬勃的生命力。
她被这份纯粹的快乐感染,忍不住弯起唇角,继而绽开一个明灿烂漫的笑容,那笑容如同昙花盛放,纯净绝美,瞬间点亮了寒冷的夜空,也牢牢地攥住了身旁两位男人的心神。
陆景霆和白言卿皆侧首凝望着她,目光深邃,里面盛满了几乎要溢出的宠溺与痴迷。
他们看着她难得如此开怀的笑颜,只觉得世间万物皆不及此刻她唇边的弧度,心中唯有一个念头,愿倾其所有,换这笑容永驻。
*
窗外,爆竹声此起彼伏,连绵不绝,将北平的夜空映照得忽明忽暗。
城中的大户人家素来讲究排场,逢年过节更是毫不吝啬,各色烟花竞相绽放,绚丽的火光划破夜幕,鞭炮声如密集的雨点般砸落,几乎要震彻云霄。
然而,无论窗外世界的爆竹声如何喧嚣震天,都无法穿透陆府内室这层温暖的帷帐,更无力打扰此刻弥漫在空气中那缱绻撩人的气氛。
姜袅袅宛如一泓春水,柔若无骨地依偎在陆景年怀中,仿佛离了他支撑的臂膀便会融化。
她头发散开,几缕濡湿的青丝黏在光洁的额角与细腻的颈侧,更衬得那肌肤透出一种诱人的薄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