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是寻常的光芒,而是实质化的剑气!亿万道细碎或粗壮的剑气,或如游龙般穿梭激荡,或如星河般缓缓流淌,将整个峡谷映照得一片惨白。空气被切割得支离破碎,发出连绵不绝、细微却令人牙酸的“嗤嗤”声,空间都呈现出肉眼可见的扭曲褶皱,仿佛随时会被那积蓄了万载的锋锐彻底撕裂。
一股难以言喻的苍凉、孤绝、以及万古不灭的杀伐锐意,如同无形的海啸,轰然冲击着韩道临的心神。怀中的玄龟定神符立刻散发出一圈圈温润厚重的光晕,将那最直接冲击神魂的锋锐意念隔绝在外,护持住他的灵台清明。饶是如此,他依旧感到皮肤刺痛,汗毛倒竖,仿佛有亿万根无形的针悬于体表,只需一个念头,便会将他洞穿。
他深吸一口气,那吸入肺腑的气息都带着割裂般的痛楚,其中蕴含的驳杂剑意虽被体内雄浑灵力瞬间炼化,却也让他真切感受到了此地的凶险。体内的元神雏形,那团凝练深邃的青色元神,此刻却仿佛受到了某种刺激,微微震颤着,透出一股既渴望又警惕的意味,仿佛沉睡的猛兽嗅到了足以让它兴奋的猎物气息。
韩道临眼神一凝,再无犹豫。他朝着赤霄子微微颔首,随即一步踏出,身形化作一道青虹,毅然决然地投入了那片由万古剑气构成的、如渊如狱的死亡之海!
嗡——!
就在他踏入谷口界限的刹那,仿佛触动了无形的禁制。前方看似平静流淌的一片银色剑气长河骤然暴动!千百道细若牛毛、却凝练到极致的银丝剑气,如同嗅到血腥的食人鱼群,发出刺耳的尖啸,瞬间撕裂空气,从四面八方朝着韩道临攒射而来!每一道剑气都带着洞穿金石、湮灭神魂的恐怖杀意,速度快逾闪电!
赤霄子负手立于谷外,赤红道袍在激荡的剑气乱流中猎猎作响,他目光如炬,紧紧锁定着那道在漫天银芒中显得格外渺小的青色身影,并未出手。这,仅仅是葬剑谷最外围的“迎客”之礼。真正的磨砺,不过才刚刚开始。
韩道临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密集攻击,眼中精光一闪,却并未慌乱。他心念微动,怀中玄龟定神符嗡鸣一声,温润厚重的光晕骤然扩张,如同一个半透明的土黄色蛋壳将他周身护住。
叮叮叮叮——!
千百道银丝剑气狠狠撞在光晕之上,发出密集如暴雨敲打琉璃的清脆声响。那看似柔和的光晕却坚韧异常,任凭剑气如何攒射穿刺,只是荡开一圈圈涟漪,竟无一道能穿透分毫。符箓之力将剑气中蕴含的阴冷杀意和神魂侵蚀之力尽数隔绝在外,让韩道临心神稳固如磐石。
然而,这仅仅是开始。那银色剑气长河仿佛被激怒,更多的、更粗壮的银色剑气如同毒龙般从河流中昂首咆哮而出,带着撕裂虚空的厉啸,前赴后继地冲击着玄龟护罩。护罩的光芒在连绵不绝的冲击下开始明灭闪烁,显然承受着巨大的压力。
“哼,借力打力!”韩道临心中低喝。他深知玄龟定神符虽强,但终究是外物,且主要针对神魂防护,面对这种纯粹物理性的、源源不绝的剑气冲击,被动防御并非长久之计。他需要的,是主动适应,是借这剑气磨砺自身!
心念至此,韩道临不再完全依赖符箓。他深吸一口那带着割裂痛楚的谷中空气,体内那团凝练的青色元神雏形猛地一震,一股磅礴精纯的造化青炎之力被瞬间调动,循着经脉奔涌而出。他并未施展任何攻击法术,而是将这股力量以一种极其玄奥的方式运转于体表,与玄龟定神符的光晕融合。
顿时,那土黄色的光晕外层,悄然覆盖上了一层极其淡薄、近乎无形的青色火焰薄膜。这层薄膜并非防御,而是一种引导、一种炼化!
嗤嗤嗤——!
当下一波银色剑气再次撞击上来时,一部分锋锐的剑气能量竟被那层青色火焰薄膜悄无声息地吞噬了。薄膜上的造化青炎如同最精妙的熔炉,以韩道临自身意志为引,瞬间将侵入的驳杂狂暴剑意剥离、分解,只留下最本源、最纯粹的那一丝“斩”之真意!
这股被提炼出的纯粹剑意,虽然微弱,却带着一种无物不斩、一往无前的凌厉气息。它们并未被韩道临吸收,反而被他控制着,如同无数细小的磨刀石,开始主动地、反复地冲刷、打磨起他自身那初生的元神雏形!
痛!
难以言喻的剧痛瞬间从神魂深处爆发!仿佛有无数烧红的小刀在灵魂上刮擦、切割。这种痛苦远非肉身的痛楚可比,直接作用于元神本源。韩道临脸色瞬间一白,额头青筋暴起,但他眼神却愈发锐利。
他能清晰地“听”到元神雏形在纯粹剑意的打磨下发出的细微“铮鸣”声,那是一种蜕变的声音!每一次剧痛,都伴随着元神雏形被剔除一丝杂质,变得更加凝练、更加通透,其内部蕴藏的那股意志雏形,在这纯粹的“斩”之意念刺激下,非但没有被压制,反而如同烈火遇风,被淬炼得更加纯粹、更加锐利!一股无形的、欲要刺破苍穹的锋芒,开始从他周身那内敛的青芒中隐隐透出,虽然微弱,却带着令人心悸的潜力。
“好小子!竟敢主动引剑气淬魂!”谷外的赤霄子看得真切,眼中爆发出慑人的精光,忍不住赞了一声。他自然看出韩道临并非在吸收剑意,而是在用这最纯粹的外力,打磨自身道基的核心!这份胆魄和悟性,远超他的预期。
就在韩道临逐渐适应了外围银丝剑气的冲刷,并开始主动引导其淬炼元神时,异变再生!
嗡——!
前方那片银色剑气长河的中心,空间猛地一阵剧烈扭曲,一道远比之前所有剑气都要粗壮、凝练数倍的金色剑气骤然成形!这剑气通体暗金,散发着古老、沉重、仿佛能压塌山岳的恐怖气息,剑尖直指韩道临,带着一股锁定神魂的意志,轰然射出!
它所过之处,连那些狂暴的银色剑气都仿佛受到了压制,纷纷避让。暗金剑气撕裂空气,发出沉闷如雷的轰鸣,速度看似不快,却带着一种无法闪避的霸道威势。剑气未至,一股沉重如山的压迫感已经降临,让韩道临周身的玄龟光罩剧烈震颤,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连带着他体内的灵力运转都出现了一丝滞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