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忠见状，立刻高声道。
“听见了？既有百姓能佐证两位公子清白，那便无需多言！若再有人故意扰乱秩序，休怪本捕快不客气！”
说罢，他朝手下使了个眼色，官兵们立刻上前，架起还在挣扎的老头和昏迷的男子，押着往衙门走去。
人群里的质疑声渐渐消散，方才闹事的百姓也没了底气，三三两两自散开。
人群散去时，几道鬼祟的身影混在人流里，见同伙被押走，脸色煞白地缩了缩脖子，趁着没人注意，猫着腰往暗处溜去。
他们原以为能混过这关，却没料到，这夜的安稳只是假象。
夜半时分，沉睡的几人还在做着幸运逃脱的美梦，院门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紧接着房门被猛地踹开，一队身着飞鱼服、腰佩绣春刀的锦衣卫鱼贯而入。
不等他们惊呼挣扎，便被捂住嘴，强行拖拽着塞进了早已等候在外的囚车，一路往诏狱方向而去。
这一查，竟顺藤摸瓜揪出了整个团伙，从白日碰瓷的老头、抢夺金老虎的男子，到背后策划、负责望风的同伙，一个都没跑掉，全被押进了诏狱。
至此，原本在京城内屡禁不止的偷窃、碰瓷案件，像是被一刀切断了根，短短几日便销声匿迹，再无人敢顶风作案。
当然，这都是后话。
–
“大师，方才你怎的没出声？”
沈戾走在净渊身侧，阴阳怪气道。
他方才可是看到了，这秃驴手里不停转着串磨得发亮的木珠，嘴里还嘀嘀咕咕念着什么，不用想肯定是在念经。
连阿澈被那贼子盯上都视而不见，仿佛全程只是个无关紧要的看客。
阿澈就不该对这秃驴好心！！
净渊脚步未停，指尖依旧轻轻捻着佛珠，眸底一片澄澈，声音平和。
“阿弥陀佛，世间一切有因亦有果。”
“那群盗贼心生贪念，觊觎不属于自己的东西，这是‘因’；最终被官府捉拿，受律法惩戒，这亦是‘果’。”
“因果皆为自取，贫僧若贸然插手，反倒是乱了这因果循环。”
他顿了顿，侧头看向沈戾，继续道。
“何况沈施主与两位公子皆有自保之力，更是聪慧机敏，未曾真正吃亏，贫僧观之，无需多此一举。”
沈戾挑眉，略带讥讽道。
“照大师这般说，若真有人遇险，你也只站在一旁看因果？”
净渊轻轻摇头，佛珠在指间转了一圈。
“施主此言差矣！若遇无辜受难、恶因非己所种者，贫僧自会出手。”
“可今日之事，皆由‘贪’字而起，既是自食恶果，便该让他们亲尝滋味，方能警醒旁人。”
“而与贫僧有缘之人遇险，贫僧当然不能袖手旁观。”
净渊指尖的佛珠轻轻一顿，眸中似有某种微光闪过，语气虽依旧平和，却也多了几分暖意。
沈戾脚步微顿，这和尚方才还一副“因果自有定数”的冷淡模样，此刻倒说出这般不一样的话。
“哦？那大师倒说说，什么样的才算‘有缘之人’？”
净渊抬眼望向不远处，姬明澈正举着金老虎跟姬明泽撒娇，街道两侧的灯火落在他软乎乎的发顶上，有些许晃眼。
他收回目光，指尖继续捻动佛珠，声音轻得不仔细听便能忽略般。
“譬如…心性澄澈、不染尘俗者；亦或是…冥冥之中，与贫僧的有缘者。”
沈戾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心里瞬间明了，这和尚口中的“有缘人”，怕早就暗指阿澈了。
他轻嗤一声，没再追问，只是脚步不自觉地往姬明澈那边挪了挪，眼底的警惕又升了几分。
与阿澈有缘的人多了去了，哪里轮得到他一个和尚！
几人走进酒楼，选了间临窗的包厢坐下。
姬煜川刚将姬明澈放在地上，他便捧着金老虎凑上前，小模样格外认真。
“爹爹，这个你先帮我收好，等回府后再还给我。”
姬煜川接过那沉甸甸的金老虎，随手塞进怀里，垂眸看向儿子，眼底藏着笑意，故意打趣道。
“澈儿今日倒让爹爹刮目相看，看来你平日那些饭没白吃，力气大了就是好，连那小偷都没法从你手里把东西抢走。”
“那是自然！”
姬明澈半点没听出打趣的意味，反倒挺着小胸脯，抬着下巴一脸骄傲，无比自信道。
“别看我现在变小了，我的力气可不是旁人能比的，想从手里抢东西，门都没有！”
一旁的沈戾看着他这副可爱的小模样，眼底的笑意几乎要溢出来，眸底满是化不开的柔色。
姬明泽也忍不住点头，夸赞道。
“八弟说得对，你今天确实太厉害了，既没让自己吃亏，还帮着揪出了坏人。”
被他们这么一夸，姬明澈立刻咧开小嘴笑起来，露出一排软乎乎的糯米小牙，眼睛更是笑弯成了两道小月牙，看得人真想摸两下。
–
公主府的主院，静得只剩烛火噼啪的轻响。
昏暗的光线下，司昭霆指尖紧紧攥着一方明黄色的小衣。
那料子柔软细腻，还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属于澈澈的清甜气息。
这件小衣是新的，是他上个月悄悄问澈澈要的，也是他们之间的小秘密。
宫里皇子的贴身衣物，不论新旧都有专人登记看管，半点错漏都不允许。
这件小衣，还是澈澈听了他的话，趁宫人不注意，偷偷揣在怀里带出来的。
当时澈澈踮着脚、把小衣塞进他手心，那双清澈的眼睛里满是懵懂天真。
他还小声叮嘱自己要收好，别被人发现了，不然陛下肯定也会知道的。
澈澈真是太乖了！
“澈澈…”
一股燥热骤然从心底窜起，他连忙深深吸了口气，指尖却将小衣攥得更紧。
窗外的夜色渐浓，他望着跳动的烛火，思绪却飘得老远。
澈澈现在在做什么呢？
有没有在想他？
公主府太冷了，若是澈澈能早日将他娶回东宫就好了。
而此时的姬明澈压根不知道有人正焦灼的思念他。
“哇，好好吃！”
姬明澈正攥着一只鸽子腿，啃的不亦乐乎。
“沈戾，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