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像一块沉重的黑布，将上京城罩得严严实实。金营深处，篝火熊熊燃烧，映得帐篷顶端泛着暗红的光，与周遭的黑暗形成刺眼的对比。易枫伏在帐篷外的阴影里，玄色衣袍与夜色融为一体，只有那双蓝眼，在黑暗中透着冷冽的光——他已在这附近潜伏了半个时辰，正想摸进主营探查兵力部署，却被一阵压抑的啜泣声拽住了脚步。
那哭声很轻，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带着彻骨的绝望，断断续续飘进易枫耳中。他皱紧眉头，悄悄挪到帐篷缝隙处，撩开一角布帘向内望去，眼前的景象瞬间让他周身的气息冷了下来。
帐篷中央，一个女子正赤身裸体地舞动着。她身姿极美，肌肤在火光下泛着苍白的光泽，可每一个动作都僵硬得像提线木偶，眼神空洞得如同深不见底的寒潭，泪水早已流干，只剩下麻木的屈辱。她便是被掳来金国的茂德帝姬——曾经的大宋公主，如今却成了金人将领肆意玩弄的玩物。
帐篷四周，七八个金兵将领围坐成一圈，个个袒胸露背，手里端着酒碗，嘴里塞满了肉，目光黏在茂德帝姬身上，满是淫邪。其中一个身着锦袍、满脸虬髯的男人，正是金国重臣完颜希尹。他一手搂着茂德帝姬的腰，一手在她身上肆意抚摸，嘴角挂着戏谑的笑：“帝姬的身子就是嫩，比草原上的姑娘舒服多了！”
“哈哈，希尹大人说得是！”旁边一个金兵将领举杯大笑，眼神猥琐，“昨天轮到你快活，今天该我了吧？咱们可得好好‘疼疼’这位大宋公主，让她知道咱们大金的厉害！”
“没错！一个亡国公主，还敢摆架子？就得好好折腾，让她服服帖帖的！”污言秽语此起彼伏，像淬了毒的针，扎在帐篷的每一个角落。茂德帝姬的身体抖得更厉害了，却连反抗的力气都没有，只能任由这些金人将领在她身上肆意妄为。
帐篷外的易枫，拳头早已攥得咯咯作响，指甲深深嵌进掌心。他见过金人残暴，却没见过这般泯灭人性的羞辱——将中原皇室女子剥光当作玩物，轮流糟蹋，还当众炫耀，这不仅是对茂德帝姬的践踏，更是对整个华夏的亵渎！一股滔天怒火从胸腔炸开，再也按捺不住。“唰——”
一道白影骤然从帐篷外冲了进去，速度快得只剩下残影。人皇剑在火光下闪过一道寒光，没等那两个正抚摸着茂德帝姬的金兵反应过来，便听“噗嗤”两声，两只血淋淋的胳膊瞬间掉落在地，鲜血喷溅在篝火里，发出“滋滋”的声响。“啊——！”断臂的金兵发出凄厉的惨叫，倒在地上翻滚不止。帐篷里的其他金兵将领也懵了，纷纷抽出腰间的弯刀，却没等他们站起身，易枫已如猎豹般扑到完颜希尹身后，一脚狠狠踹在他背上。
完颜希尹惨叫一声，重重摔在地上，嘴里的酒肉喷了一地。没等他爬起来，易枫的脚已死死踩在他的胸口，力道之大，让他瞬间喘不过气，脸色涨得发紫。人皇剑的剑尖抵在他的喉咙上，冰冷的触感让完颜希尹浑身发抖。
“不许动。”易枫的声音冷得像万年寒冰，每一个字都带着杀意，“谁再敢动一下，这把剑，就会刺穿他的心脏。”
帐篷里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断臂金兵的哀嚎和完颜希尹粗重的喘息。易枫的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金兵将领，蓝眼中的杀意让他们浑身发冷，握着弯刀的手不由自主地松了松——这个突然出现的白发男人，太可怕了！而被晾在一旁的茂德帝姬，看着眼前的景象，空洞的眼神里终于有了一丝波动。她愣愣地看着易枫的背影，看着他踩在完颜希尹胸口上的脚，看着那把染了血的人皇剑，嘴唇微微颤抖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她不敢相信，在这地狱般的金营里，竟然会有人来救她。完颜希尹被易枫踩在脚下，胸口的剧痛让他几乎喘不过气，可脸上依旧挂着蛮横的傲慢。他抬眼盯着易枫，嘴角扯出一抹讥讽：“小子，你倒有几分胆量，敢单枪匹马闯我的帐篷。可你真以为能活着出去？赶紧放开老子，不然等我的人围过来，定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易枫眼神没有丝毫波动，仿佛没听见他的威胁。人皇剑微微一动，寒光闪过，“咔嚓”一声，完颜希尹的一根手指便掉落在地，鲜血瞬间涌出。
“啊——！”完颜希尹疼得惨叫出声，额头上布满冷汗，看向易枫的眼神终于多了几分恐惧。
“想活命，就闭嘴。”易枫的声音冷得没有一丝温度，脚又往下压了几分，让完颜希尹的惨叫卡在喉咙里，只剩下粗重的喘息。
帐篷里的其他金兵将领见状，脸色骤变。有人忍不住开口：“希尹大人！”可看着易枫手中那把染血的人皇剑，看着地上断指的鲜血，他们终究没敢上前，只能站在原地，眼神焦灼地看着完颜希尹，却无计可施——眼前这个白发男人，下手狠辣，根本不按常理出牌，谁也不敢拿完颜希尹的性命冒险。 易枫的目光扫过缩在角落的茂德帝姬赵福金，她依旧赤身裸体，双手紧紧抱在胸前，身体因恐惧和羞耻而不停颤抖。他没有多看，只是冷声道：“找件衣服穿上，找不到的话，随便扯块布披上也行。”
赵福金猛地抬头，眼中满是难以置信。她以为自己会被继续当作玩物，甚至会被金人迁怒处死，却没想到这个突然出现的男人，竟会顾及她的体面。她连忙点头，颤抖着起身，在帐篷角落的一堆杂物里翻找，终于找到一件破旧的金兵外衣，胡乱地裹在身上，遮住了裸露的肌肤，心里却依旧充满了不安。
易枫一手拽起完颜希尹的衣领，将人皇剑的剑尖抵在他的喉咙上，对着帐篷里的金兵将领冷喝：“不想让他死，就给我让开。”
金兵将领们面面相觑，最终还是缓缓让出了一条道路——完颜希尹是金太宗面前的红人，更是女真文字的创造者，若是死在这里，他们所有人都担不起这个责任。
“别听他的！”被拽着衣领的完颜希尹突然嘶吼起来，声音因疼痛而嘶哑，“咱们这么多人，他就一个人，还带着个女人，他不敢杀我！你们快上，把他剁了！”
易枫眼神一凛，人皇剑再次动了。这一次，他没有砍断完颜希尹的肢体，而是用剑刃在他的胳膊上狠狠一划，一块带着鲜血的肉瞬间滑落，掉在地上。
“啊——！我的胳膊！”完颜希尹的惨叫声再次响起，比之前更加凄厉，浑身的力气仿佛都被抽干了，再也不敢嘶吼，只剩下微弱的呻吟。
“闭上嘴，别挣扎。”易枫的语气依旧冷漠，“我的剑不长眼睛，若是不小心划破了你的喉咙，你可别怪我。”
说完，他拽着完颜希尹，推着赵福金，一步步走出帐篷。可刚出帐篷，眼前的景象便让赵福金倒吸一口凉气——帐篷外，密密麻麻的金兵士兵围了上来，足有几千人，个个手持弓箭，箭尖对准了他们，空气中弥漫着紧张的杀气。
可这些金兵却迟迟没有放箭，显然是顾忌着被易枫挟持的完颜希尹。一个金兵将领站在队伍最前面，脸色铁青——易枫单枪匹马闯入金国重地，还挟持了完颜希尹，若是传出去，对整个金国来说都是奇耻大辱。他心里清楚，这件事若是让金太宗知道，他们这些负责守卫的将领，个个都吃不了兜着走。“放箭！”这个金兵将领咬牙下令，声音带着狠绝，“别管希尹大人了，先把这个汉人贼子杀了！”
完颜希尹一听，瞬间愣住了，眼中满是不敢置信——这些人竟然不管他的死活，要把他和易枫一起射杀！他想开口求饶，却因为疼痛和恐惧，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易枫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眼中满是对金兵的嘲讽。他猛地一脚踹在完颜希尹的背上，将他推到身前，挡住了大部分箭雨，同时一手揽住赵福金的腰，将她护在身后。紧接着，他从腰间解下铁链飞爪，猛地甩向不远处的一棵大树，飞爪精准地缠住树干。
“抓紧我。”易枫对赵福金说了一句，随即拽着铁链，像离弦之箭般朝着大树的方向滑去。
“放箭！快放箭！”金兵将领嘶吼着，可易枫的速度太快，大部分箭矢都射在了空地上，或是钉在了树干上。只有两根箭，没能避开，深深射进了易枫的胳膊，鲜血瞬间染红了他的玄色衣袍。 易枫却仿佛感觉不到疼痛，依旧稳稳地拽着铁链，带着赵福金落在了大树后面，避开了金兵的箭雨。他回头看了一眼被箭雨覆盖的帐篷前，完颜希尹倒在地上，浑身是血，已经昏死过去。一个金兵小心翼翼地跑过去查看，随即高声喊道：“希尹大人还有气！快把他抬下去救治！”易枫没有再管后面的金兵，而是低头看向被自己护在怀里的赵福金，她脸色惨白，眼神里满是惊魂未定。“走。”易枫的声音依旧平静，只是胳膊上的伤口，让他的动作微微顿了一下。他带着赵福金，迅速消失在夜色笼罩的树林里，只留下身后乱作一团的金兵。夜色里的树林寂静得只剩风雪声，易枫胳膊上的箭伤还在不停流血，温热的血液浸透衣袍，顺着指尖滴落，在雪地上留下一串暗红的印记。他脚步渐渐虚浮，走得越来越不稳，下意识地搂住身旁赵福金的腰——指尖触到的肌肤柔软纤细，带着一丝颤抖的温度，让他混沌的意识稍稍清醒了几分。
赵福金被他搂住腰时，身体猛地一僵，本能地想躲开，可看到易枫苍白的脸色和胳膊上的血迹，终究还是忍住了。她伸出手，轻轻扶着易枫的胳膊，声音带着未散的恐惧，却努力放稳：“你……你还好吗？”
易枫没有回答，脑海里却突然闪过之前那幅幻境画面——赵佶、赵桓父子为了讨好金人，竟给赵福金下了迷药，将她灌醉后当作“礼物”送给完颜宗望。一个金枝玉叶的大宋公主，被自己的亲人亲手推入地狱，如今又在金营遭受这般屈辱……他看向赵福金的眼神，不自觉地多了几分怜悯。
“别怕。”易枫的声音比之前柔和了些许，带着一丝安抚的力量，“有我在，没人能再伤害你。”
这句话像一道暖流，瞬间淌过赵福金的心底。自被掳来金国后，她听惯了金人的污言秽语，见惯了亲人的冷漠背叛，还是第一次有人对她说“没人能伤害你”。她眼眶一热，强忍着没让眼泪掉下来，只是扶着易枫的手更稳了些。
两人在风雪中走了约莫一个时辰，终于看到了破庙的影子。赵福金扶着易枫走进庙门时，守在火堆旁的朱琏猛地站起身，原本担忧的目光落在易枫胳膊上的伤口时，瞬间变了脸色。
“你受伤了！”朱琏快步上前，伸手想扶易枫，却在看到他身旁的赵福金时，动作猛地一顿。她盯着赵福金那张熟悉又憔悴的脸，瞳孔微微收缩——那身宽大的金兵外衣套在她身上，显得格外不合身，可那张脸，她绝不会认错。
“茂德……皇妹？”朱琏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她怎么也没想到，在这异国他乡的破庙里，竟然还能见到赵福金。
赵福金看到朱琏，也愣住了。她看着朱琏虽然狼狈却依旧端庄的模样，想起在汴京时两人的相处，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哽咽着喊了一声：“皇嫂……”
易枫靠在庙门旁，看着两人相认的模样，没有说话。他抬手拔掉胳膊上的箭，鲜血瞬间涌出，疼得他眉头微蹙。朱琏听到动静，才回过神来，连忙从怀里掏出之前易枫留给她的干净布条，快步走到易枫身边，小心翼翼地帮他包扎伤口：“你先坐着，我帮你处理伤口，别再流血了。”
易枫顺从地坐在干草上，看着朱琏专注包扎的侧脸，又看了看站在一旁、眼神依旧有些恍惚的赵福金，心中轻轻叹了口气——救出朱琏，又带出赵福金，可这只是开始。上京城里，还有多少像她们一样被掳来的中原人，还在遭受金人的折磨？他肩上的担子，比想象中更重。
火堆跳动着，映得庙内一片温暖。朱琏包扎伤口的动作很轻，生怕弄疼易枫；赵福金渐渐平复了情绪，默默走到火堆旁，帮着添了几根木柴。三人各怀心思，却在这破败的山神庙里，形成了一种微妙的安宁——只是谁都知道，这种安宁，很快就会被金人的追兵打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