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阳小舅为着团团的“口粮”大事,风风火火在外奔波了整整三天。
这天擦黑,云栖月刚给团团喂完第三顿加餐——用灵泉水泡得软乎乎的燕麦片,里面拌了剁得碎碎的嫩笋尖。
小家伙吃得摇头晃脑,心满意足地抱着空盆舔了又舔。院门外就传来了“噔噔噔”急促的脚步声,还带着呼哧呼哧的喘气声。
云栖月探头一瞧,林阳小舅扛着个洗得发白的旧帆布包站在那儿。裤腿一只高一只低地卷到膝盖,解放鞋上糊满了半干的泥点子,头发被风吹得像草窝,上面还挂着几根不知道从哪儿沾来的草屑。这副模样,一看就是没少跑路,没少吃苦头。
“小舅舅,情况怎么样?”云栖月赶紧迎上去,顺手把手里干净的毛巾递过去。
林阳接过毛巾,胡乱在脸上抹了一把,汗水和灰尘混在一起,擦出好几道花印子。他也顾不上形象,急忙从帆布包里掏出那个边角都磨毛了的小本本,手指头用力点着上面几行字,语气里带着点疲惫,更多的是兴奋:
“月月,有好消息!环县奶山羊,我拍板定了一百头!都是正当年、身体结实的母羊,卖家还搭了二十头活蹦乱跳的小羊羔!说是下周就送到镇上码头到时我们直接拉回来就行!我打听过了,这羊好养活,一年能下一千多公斤奶,奶里的营养足,给团团当主食都绰绰有余!”
云栖月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脸上刚露出笑模样,准备夸小舅舅几句。
却见林阳抬手使劲挠了挠后脑勺,声音也跟着低了下去:“就是……就是你点名要的那几种外国的——娟珊牛,还有那个个头小小的德克斯特奶牛。我把我认识的老关系、老伙计问了个遍,硬是没找到门路。”
他把那小本本翻得哗哗响,指着上面密密麻麻的电话号码和备注:“有个见多识广的老哥们跟我说,这些金贵品种,管控得严实着呢!要么得走正规育种公司进口,手续麻烦得很;要么就得有特殊关系,普通人根本摸不着边儿。”
他的手指在几个画了叉叉的号码上点了点:“我打了不下十几个电话,那边不是直接说没货,就是让等,一等就是大半年。还有的一听咱们是海岛,连运费都嫌贵,直接撂电话说不送!唉,这事儿办的……”他重重叹了口气,脸上写满了“没完成任务”的懊恼。
云栖月接过那沉甸甸的小本子,上面一笔一划记得认真,哪个电话打通了,哪个吃了闭门羹,哪个还需要再跟进,清清楚楚。她能想象小舅舅这三天是怎么一趟趟跑,一个个电话打的。
她心里暖乎乎的,伸手拍了拍林阳结实的胳膊:“小舅舅,您辛苦了!环县奶山羊能定下来,就是帮了大忙!先解决眼前的困难,剩下的品种,咱们再慢慢想办法。”
“可团团那胃口,一天比一天见长啊!”林阳急得直跺脚,沙滩鞋在泥地上踩出个浅坑。
“一百头奶羊是不少,可要是那些产奶质量更高的娟珊牛、德克斯特牛能早点到位,咱们规划的那些奶酪、奶油、高端奶制品的路子,不也能早点铺开嘛!”
两人正站在院门口对着小本本发愁,顾沉舟迈着长腿走了过来。
他显然是听到了“国外品种”、“没渠道”这几个关键词,目光扫过林阳本子上那些无奈的备注,开口声音沉稳:“国外的品种,我来想办法。”
云栖月抬起头,眼里带着询问:“你有门路?”
“嗯。”顾沉舟点了点头,语气肯定。
“以前帮队里联系过良种牲畜的引进,认识几个做正规进出口育种的朋友。娟珊牛的优质种源,他们那里应该有办法。德克斯特奶牛体型小,适应性强,适合海岛环境,我也知道几家信誉不错的海外养殖场可以联系。”
林阳一听,眼睛“唰”地就亮了,脸上的愁云瞬间散了一半:“真的?!顾小子,你要是真能把这事儿办成,我……对,就让我大哥,给你连做一个月的羊肉面!变着花样做,保证让你吃得不想家!”
(远在厨房颠勺的林强大舅莫名打了个喷嚏:谁在念叨我?)
顾沉舟唇角几不可见地弯了一下,没接羊肉面的话茬,目光转向云栖月:“那我明天一早就动身,先去省城跟朋友碰个头,再去战友介绍的育种基地实地看看。顺利的话,最多五天,能把初步意向定下来。”
云栖月有点不放心:“要不要我跟你一起去?路上也能帮帮忙。”
“不用。”顾沉舟摇头,伸手很自然揉了揉她的头,“团团离不开你。我一个人行动更方便,速去速回。”
他停顿了一下,又补充道:“岛上有任何急事,随时打我电话。”
云栖月点了点头。顾沉舟办事向来靠谱,他出面,那些国外奶牛估计真有戏。
第二天一大早,天刚蒙蒙亮,顾沉舟就提了个轻便的行李箱去了码头。
云栖月抱着睡得迷迷糊糊的团团去送他。小家伙似乎感觉到什么,毛茸茸的脑袋从云栖月臂弯里钻出来,朝着顾沉舟的方向“嗯嗯”叫了几声,像是在说再见。
顾沉舟伸手,轻轻揉了揉团团头顶柔软的绒毛,又看向云栖月:“照顾好自己,也照顾好它。”
“放心吧。”云栖月笑了笑,“等你带着好消息回来。”
顾沉舟低低应了一声,转身利落地登上快艇。
发动机“突突”响起,快艇划开平静的海面,拖着一条白色的浪花尾巴,越来越小,最终消失在海天相接的薄雾里。
顾沉舟走了,云栖月的日子依旧围着团团转。白天去看看林阳小舅带着人热火朝天夸大牧场的草原,晚上就领着家里那几只“毛孩子”去海边散步,吹吹海风。
这天晚上,吃过晚饭,把啃完竹笋、抱着灵泉竹筒喝得肚皮圆滚滚的团团安顿好,云栖月换了身舒服的棉麻裙子,刚走到院门口,就被“小分队”成员包围了。
阿璃动作最敏捷,白光一闪就轻盈地跳上了她的肩膀,蓬松的大尾巴优雅地晃来晃去,尾巴尖扫过她的脖颈,痒痒的。
它还用神识小小声抱怨:“憋在院子里好几天了,本狐的毛都要失去光泽了!今晚风小,正好去海边通通风。”
糖豆也不甘落后,扑棱着小红翅膀,精准降落在她另一个肩头,嘴里还叼着一小根它珍藏的、晒得香喷喷的薰衣草,叽叽喳喳地传音:“娘亲娘亲!带糖豆去捡亮石头!闪闪发光的那种!”
金元宝叼着它那个被啃得坑坑洼洼的橡胶骨头玩具,屁颠屁颠跑过来,大脑袋亲热地蹭着云栖月的腿,尾巴摇得像上了发条。
雪宝领着两只调皮的小狼崽(弟弟妹妹)从栅栏外探进三个毛茸茸的脑袋,六只冰蓝色的眼睛眼巴巴地望着她,意思再明显不过。
“行啦行啦,都去,都去。”云栖月被它们逗笑了,挨个摸了摸头。
“尤其糖豆,不准再去挑衅沙滩上的小螃蟹,小心又被夹疼爪子!”
糖豆不服气地“啾”了一声,把小脑袋一扭,把那根薰衣草杆子精准地丢进云栖月的口袋,算是勉强答应了。
海边的傍晚总是格外惬意。风里带着海水特有的咸润气息,吹在脸上凉丝丝的。
潮水已经退下去很远,露出大片湿润平滑的沙滩,脚踩上去,软绵绵的,还残留着白日阳光的余温。零星的小贝壳和小螃蟹在沙子上匆忙爬过。
金元宝一踏上沙滩就像脱了缰,叼着它的宝贝骨头撒欢似的狂奔,跑一段又猛地刹住车,用两只前爪兴奋地刨沙子,也不知道在挖掘什么想象中的宝藏。雪宝则带着两只小狼崽在稍远的地方追逐嬉闹,小狼崽们跌跌撞撞,在沙滩上留下一串串梅花似的小脚印。
阿璃稳稳蹲在云栖月肩头,湛蓝的眼睛漫不经心地望着墨蓝色的海面。突然,她“咦?”了一声,抬起一只前爪指向远处:“那是什么东西在闪?”
云栖月顺着它指的方向望过去。
只见远处幽暗的海面上,倏地闪过一星半点极其微弱的蓝光,像是不小心跌碎在水里的星星,眨眼就熄灭了。她眨了眨眼,以为是错觉,刚想低头问阿璃,脚边漫上来的海水突然又清晰地闪烁了一下——这次绝没错!是那种非常纯净、梦幻的淡蓝色光芒,随着海水的轻轻荡漾,柔和地明灭着。
“是蓝眼泪!”云栖月瞬间反应过来,心里涌上一阵惊喜。
她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把手伸进微凉的海水里。指尖刚触碰到水面,一层薄薄的、荧荧的蓝光就附着上来。她抬起手,那蓝光便顺着她的指尖往下滴落,仿佛捏碎了一小捧幽蓝的星辰,光点落在深色的沙子上,还能持续亮好几秒才慢慢黯淡。
糖豆这下可兴奋坏了,直接从云栖月肩膀上一飞冲天,朝着那片发光的海水俯冲过去,小嘴里激动地嚷嚷:“亮亮的!好漂亮!”它试图用爪子去捞那些蓝光,爪子一划水,周围的蓝光便聚集过来,绕着它的小爪子流转,美得像梦境。
金元宝也被这奇景吸引,放弃刨坑,飞奔过来,围着那片发光的浅水区直转圈,好奇地用爪子去踩。它每踩一下,海水里的蓝光就被激荡起来,溅开一圈圈蓝色的光晕,像在沙滩上放了一场迷你的蓝色烟火。雪宝和小狼崽们也凑过来,低下脑袋,用湿漉漉的鼻子去嗅闻发光的海水。鼻子刚一碰到,尖端就被染上了一层幽蓝,几只狼面面相觑,那呆萌的样子让云栖月忍不住笑出了声。
“这么难得的美景,不能就咱们几个看!”云栖月赶紧掏出手机,第一个打给了林强大舅。
电话那头,林强的大嗓门传过来:“啥?蓝眼泪?月月,你莫不是看电视看迷糊了?咱们这海边还有这稀罕景儿?”
“舅,我骗你干嘛!您快来看!顺便叫上宇哥、我三哥他们,家伙事儿也带上,咱们今晚就在这发光的海边搞个夜钓,多有意思!”云栖月语气里带着怂恿。
“夜钓?在会发光的水边钓鱼?”林强一听,厨师的本能和好奇心都被勾了起来,“这个点子好!等着!我马上喊人!再把我的宝贝钓竿和烧烤架子带上,钓上来的鱼直接烤了,那才叫一个鲜!”
挂了电话,云栖月又赶紧给云河、云海,还有正在调试新直播设备的林宇都发了消息,内容言简意赅:“海边,蓝眼泪,速来!晚了就看不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