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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海镇的风突然变了味。往年带着甜香的海风,今年竟混着股腐臭,像烂掉的桃子泡在血水里。老桃树的叶子一夜之间全落了,光秃秃的枝桠上挂着些青黑色的蛛网,网眼里缠着半腐烂的桃核,核仁被啃得只剩空壳,边缘留着细小的牙印——不是鸟啄的,是人牙的形状。

“不对劲。”达初的金狐尾绷紧如弦,尾尖扫过老桃树的树干,树皮裂开道缝,里面渗出暗红色的汁液,滴在地上“滋滋”冒烟,“是尸气,从树根底下冒出来的。”

阿秀的镜心悬在半空,镜面映出骇人的景象:老桃树的根系在地下织成张网,网里缠着无数具孩童的尸体,皮肤青黑,嘴巴大张,喉咙里塞满了桃核,核上的牙印与网眼里的一模一样。更可怕的是,尸体的手指都朝着镇子中心的方向,像是在拖拽什么。

“是海桃的核!”阿棠的孙辈阿明举着灯笼,照亮地上的海桃核——今年从海里漂来的海桃全是烂的,核上爬满白色的蛆虫,虫背上竟长着细小的人脸,“这些核里的东西,钻进土里了!”

话音未落,老桃树突然剧烈摇晃,树根处的泥土“噗”地炸开,钻出只青黑色的手,指甲缝里嵌着桃肉,五指张开,直抓阿明的脚踝。达初的金狐尾瞬间缠上那只手,狐火灼烧间,手骨发出“咔咔”的脆响,却从断口处涌出更多只手,像从地里长出来的畸形树枝,抓向周围的人。

“是‘桃尸’!”毛小方的斩妖神剑骤然出鞘,剑光劈开最前面的手,断手落在地上,竟自己爬起来,指尖长出嫩芽,芽尖顶着颗腐烂的桃核,“它们是用海桃核里的尸虫和孩童尸体种出来的邪物!”

桃尸的手越来越多,很快就织成道密不透风的墙,墙缝里渗出的汁液滴在地上,立刻长出矮矮的桃苗,苗上结着青黑色的果子,果子裂开,露出里面蜷缩的小尸体,正是镇上近几年失踪的孩童。

“它们在结果子!”阿秀的火焰剑劈出金红光芒,烧断的桃尸手在火光中扭曲,却发出婴儿般的啼哭,听得人头皮发麻,“镜心照出尸源在海底桃林!是春桃当年种的海桃,被邪物污染了!”

海面上突然掀起巨浪,浪头是青黑色的,卷着无数腐烂的海涛,砸在码头的礁石上。浪里漂着个巨大的影子,像是棵沉在海里的老桃树,枝桠上挂满了红袄——是春桃当年留在海里的红袄碎片,此刻竟像活物般飘动,每个衣角都缠着颗烂桃核,核里渗出的汁液染红了海水。

“是‘桃母’!”达初的金狐尾燃得如烈火,“它把春桃的红袄当养分,在海底长成了尸树,这些桃尸都是它的根须!”

桃母的枝桠突然从海里伸出来,像无数条青黑色的蛇,缠向望海镇的房屋。其中一根枝桠卷着件红袄碎片,碎片上的血迹突然亮起,化作道红光,射向老桃树的树干——老桃树的树干上,竟浮现出春桃的脸,眼睛里淌着血,嘴巴一张一合,发出无声的哀嚎。

“春桃的魂被它困住了!”阿秀的镜心与火焰剑合二为一,金红光芒直刺春桃的脸,“它在用春桃的魂养尸树!”

红光撞上镜心的光芒,老桃树发出震耳欲聋的嘶吼,树干裂开,露出里面的景象——全是孩童的骸骨,被桃根紧紧缠住,骸骨间嵌着颗巨大的桃核,核上刻着九头蛇的纹路,正是当年黑帆船主留下的邪物!

“是九头蛇的残魂!”毛小方的斩妖神剑劈向巨核,剑刃撞上核面,竟被弹开,剑身上的符咒“滋滋”冒烟,“它附在桃核里,借海桃的养分复活了!”

桃母的枝桠越来越密,望海镇的房屋被缠得咯吱作响,瓦片掉落间,露出里面躲藏的人——他们的皮肤下都鼓着包,像有东西在里面蠕动,正是吃了今年海桃的人。

“快用盐!”小海的后人小银扛着银蛇剑,往桃尸身上撒盐,盐粒碰到汁液,立刻爆发出白色的火焰,“爷爷说桃尸怕海盐,就像当年的白煞!”

阿秀立刻召唤盐仓的海盐,无数盐粒在半空聚成道屏障,桃尸的手碰到屏障,纷纷融化,露出里面的尸虫。尸虫在烟火中挣扎,发出刺耳的尖叫,却有几只冲破屏障,钻进个妇人的怀里——那妇人正抱着个哭闹的婴儿,婴儿的皮肤上已长出细小的桃苗。

“不能让它钻进孩子身体!”达初的金狐尾缠上婴儿,狐火在婴儿周围织成茧,尸虫撞在茧上,被烧成灰烬。他突然看向海面的桃母,“阿秀,用镜心引春桃的魂火!只有她的念想能压过九头蛇的煞气!”

阿秀的镜心悬在老桃树上空,莹白光芒穿透树干,照在春桃的脸上。那张脸的眼睛突然眨了眨,血泪里渗出点暖光,像当年的魂火。“姐,醒过来!”阿秀的声音带着哭腔,“望海镇的桃子还等着你来尝呢!”

暖光越来越盛,春桃的脸在光芒中渐渐清晰,她张开嘴,发出清越的声音,像当年吹向海底的笛音。海面上的红袄碎片突然挣脱桃母的枝桠,化作无数道红光,射向巨核——红光撞上核面,九头蛇的纹路开始消退,露出里面裹着的半颗乳牙,正是春桃自己的那颗。

“就是现在!”毛小方的斩妖神剑灌注全身灵力,符光在剑刃流转,“镇魂诀——破!”

剑光如流星般劈中巨核,乳牙在光芒中爆开,化作无数颗小光珠,钻进每个桃尸的身体。桃尸突然停止动作,青黑色的皮肤下渗出暖光,像被点亮的灯笼。它们抬起手,不是抓挠,而是朝着海面的方向,像是在告别。

桃母发出不甘的嘶吼,枝桠在红光中纷纷断裂,沉入海底。老桃树的树干渐渐恢复正常,根系里的孩童尸体化作光尘,随着海风消散。阿秀的镜心映出海底的景象:春桃的红影站在桃林中央,挥手送别那些光尘,然后转身走进更深的海,身影渐渐与海桃林融为一体,只留下满林发光的果子,像她未说完的温柔。

望海镇的风又变回了甜的。老桃树第二年重新开花,新结的桃子格外甜,核里再也没有尸虫,只有细细的红线,缠缠绕绕,像春桃的牵挂。阿明把那颗爆开的乳牙碎片埋在新桃树下,不久后,那里长出株新苗,苗上开着朵红得像袄子的花。

后来,望海镇的人说,每年桃花盛开时,若在海边听见有人哼着歌谣,跟着调子往海里扔颗桃核,第二天就会收到颗发光的海桃,咬开,里面会躺着片小小的红袄布,带着海风的潮气,和永远散不去的甜。

桃树第十年的花期来得格外早。新栽的桃树苗已长到齐腰高,枝桠上缀着粉嫩的花苞,风一吹就晃出细碎的香。阿棠的画坊里挂着幅新画,画中是片望不到边的桃林,林间飘着无数光点,细看竟是孩童的笑脸——那是他根据镇上老人的描述,补画的“桃尸消散图”。

“阿叔,这光点画得像萤火虫。”帮工的少年阿竹踮脚看着画,“但老人们说,其实是孩子们的魂火回家了,对吗?”

阿棠放下画笔,指尖抚过画中最亮的那点光——那是他特意留的位置,想画春桃的影子,却总觉得笔触不够暖。“嗯,是回家了。”他轻声说,目光越过画框,落在窗外那棵新桃树上。

突然,院外传来银铃般的笑闹声。几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姑娘举着刚摘的桃花,从画坊门前跑过,辫子上系着的红绳随风飘动,像极了当年春桃袄子上的系带。跑在最后的小姑娘没站稳,摔在门槛边,手里的桃花撒了一地。

阿棠刚要起身,却见那小姑娘仰起脸,露出颗缺了门牙的笑:“阿棠叔,你的画里怎么没有小红袄姐姐呀?奶奶说她总在桃林里唱歌呢!”

话音未落,院角的新桃树突然簌簌作响,花苞“啪”地绽开第一朵,粉白的花瓣间,竟浮着片小小的红布碎角,被风卷着,轻轻落在小姑娘的羊角辫上。

“呀!是小红袄姐姐的花!”小姑娘蹦起来,举着辫子跑向同伴,“你们看!她听见我说话啦!”

阿棠站在画前,看着那片红布碎角在风中闪了闪,渐渐融入阳光里。他拿起画笔,在画中那片最亮的光点旁,添了道细细的红影,像道正在奔跑的裙角。

画完最后一笔,他忽然听见窗外传来极轻的哼唱声,调子像极了当年春桃在海边哼过的歌谣。他探头去看,桃树下空荡荡的,只有刚开的桃花瓣在风里打着旋,落在新抽的枝桠上,像谁悄悄系上的红绳结。

远处的海面上,几只红毛海鸟正衔着桃核往深海飞。阿棠知道,那是海底的桃林又在结果了,而那些被海鸟带去的核,会在某个清晨,随着潮水送回岸边,在沙滩上长出新的苗,等着下一个听故事的孩子。

海风裹着咸湿的气息漫过望海镇的石板路时,阿棠正在画坊后院翻晒去年的桃核。这些核是从海边捡来的,洗去盐粒后透着温润的浅黄,上面还留着自然的纹路,像极了春桃当年袖口绣的缠枝纹。

“阿棠叔,码头来了艘奇怪的船!”阿竹气喘吁吁地跑进来,手里攥着片青黑色的船帆碎片,“帆上画着九头蛇,跟你画里的一样!”

阿棠捏桃核的手顿了顿。九头蛇纹……自桃母被除后,这纹样在海上销声匿迹了八年。他把桃核放进竹筛,拍了拍手上的灰:“去看看。”

码头的风比别处更烈,吹得那艘黑船的帆鼓鼓作响。船身斑驳,却透着股说不出的沉郁,甲板上站着个穿黑袍的男人,兜帽压得很低,露出的下巴线条冷硬,指尖把玩着枚银质船锚吊坠——吊坠上的纹路,正是九头蛇盘绕着桃枝的形状。

“望海镇的人,”黑袍人开口,声音像礁石摩擦,“欠我们一笔旧账。”

阿棠的目光落在对方腰间,那里挂着个皮质卷轴,封蜡上的印记与当年黑帆船主的一模一样。“我们不欠谁的。”他往身后瞥了眼,阿竹已经悄悄跑向镇中心报信,镇上的壮年此刻应该正往码头赶,“八年前的账,早用桃母的灰结清了。”

黑袍人轻笑一声,抬手掀开兜帽。那张脸竟与当年的黑帆船主有七分像,只是眼角多了道疤,疤尾恰好落在下颌的痣上——和卷轴封蜡上的印记位置分毫不差。“结清?”他突然从卷轴里抽出张泛黄的纸,上面用朱砂画着诡异的符咒,“春桃用魂魄镇住的邪祟,现在醒了,你们镇的桃树,该换种东西养了。”

话音刚落,码头的木桩突然“咔嚓”裂开,从裂缝里钻出细长的根须,根须上沾着青黑色的黏液,缠向最近的渔民脚踝。渔民惊叫着后退,却被根须越缠越紧,裤脚很快被黏液腐蚀出破洞。

“是尸根!”赶来的阿明举着爷爷留下的斩妖剑,剑尖直指黑袍人,“你把桃母的残根引回来了!”

黑袍人没理会,只是盯着阿棠手里的竹筛:“这些桃核不错,正好当养料。”他挥手甩出几道黑影,黑影落地化作半人高的傀儡,傀儡的胸腔里嵌着颗发黑的桃核,核上的牙印狰狞毕露。

阿棠将竹筛往身后一推,反手抽出墙上挂着的桃木剑——这剑是用当年那棵老桃树的枝干做的,打磨时总渗出淡淡的桃香。“望海镇的地,养不出你们要的东西。”

傀儡们嘶吼着扑上来,胸腔里的黑核发出“嗡嗡”的震颤。阿棠的桃木剑劈出淡粉色的光弧,光弧扫过处,傀儡身上的根须立刻蜷曲焦黑,只是黑核依旧完好,落地后还在微微跳动,像颗不肯死去的心脏。

“没用的。”黑袍人冷笑,“这些核里住着当年没散的怨魂,你们镇的桃树越甜,它们越兴奋。”他指向镇中心的方向,那里的新桃树正开出一片粉白,“你闻,连花香里都带着招魂的甜味。”

果然,风中的桃花香里混进了丝诡异的甜腥,镇中心传来几声惊呼,接着是孩童的哭嚎——新桃树下,竟钻出更多的尸根,正往玩耍的孩子脚边缠去。

阿棠的剑刃泛起更亮的光,他突然想起春桃当年说的话:“甜的东西,要配更烈的火。”他咬破指尖,将血滴在桃木剑上,“望海镇的火,是暖的,不是你们要的阴火!”

血珠在剑身上烧起来,化作金红色的火焰,火焰里浮出无数细碎的光点——那是这些年被海桃滋养的、属于望海镇的暖魂。光点落在傀儡身上,黑核里的怨魂发出痛苦的尖叫,竟有淡蓝色的魂火从核里飘出,朝着海面飞去。

“是……是小红袄姐姐!”有孩子指着海面,那里的浪尖上站着道红影,正张开双臂,像在迎接那些魂火。

黑袍人脸色骤变:“不可能!她的魂魄早该散了!”

阿棠的剑势越来越猛,金红火焰烧遍整个码头,尸根在火中化作灰烬,黑核裂开,露出里面洁白的仁——竟是完好无损的桃核。“春桃说过,怨魂也能被暖透。”他看向黑袍人,“你们不懂,望海镇的甜,从来不是给邪祟养养料的。”

红影在浪尖挥了挥手,那些蓝幽幽的魂火跟着她往深海去了,海面上开出串淡粉色的花,像极了桃花。黑袍人看着空荡荡的海面,突然踉跄后退,腰间的船锚吊坠“当啷”落地,裂开的缝里滚出颗普通的桃核,核上刻着个小小的“桃”字。

“不可能……”他喃喃着,被赶来的镇民围住,黑袍滑落,露出里面的旧伤——心口处有道月牙形的疤,和春桃当年用骨簪划的一模一样。

阿棠捡起那颗刻着“桃”字的核,突然笑了。原来当年黑帆船主的弟弟,一直把春桃留下的骨簪碎片藏在吊坠里,所谓的复仇,不过是场用怨恨撑起来的执念。

夕阳落海时,孩童们又聚在新桃树下,捡起落在地上的花瓣。阿棠把那颗刻字的桃核埋在树根下,埋得很深,上面盖了层刚从海边运来的细沙。

“阿棠叔,小红袄姐姐还会回来吗?”阿竹抱着片花瓣,花瓣上还沾着点金红的火痕。

阿棠望着海面,那里的浪花正托着片红袄碎布往岸边漂。“她一直都在。”他指着桃树新抽的枝桠,那里顶着个小小的花苞,“你看,这花不就等着她来摘吗?”

晚风拂过,花苞轻轻晃了晃,像在点头。远处的深海里,红影站在成片的海桃林里,指尖拂过颗饱满的果子,果子裂开,露出里面晶莹的果肉,甜香顺着洋流漂向望海镇,混在新桃的花香里,酿出更清透的暖。

那枚刻着“桃”字的核在桃树根下扎了根。不出半月,新抽的枝桠上竟冒出个奇异的花苞——一半粉如桃花,一半黑似墨玉,在月光下泛着幽幽的光。阿棠每天清晨都去浇水,看着花苞一点点膨胀,心里清楚,这是两种执念纠缠的结果,也是望海镇绕不开的结。

黑袍人被镇民锁在旧船坞,他倒也安静,只是每天盯着海面,像在等什么。阿棠去过两次,见他总摩挲着心口的旧伤,便把春桃留下的那本《海桃培育记》放在他手边。书页里夹着片干枯的红袄布,是当年春桃修补船帆时剪下的边角料。

第三天,船坞传来响动。阿棠赶过去时,正看见黑袍人捧着那本书,肩膀微微颤抖,书页上的泪痕晕开了墨迹。“她……当年说过要教我种海桃的。”他声音沙哑,“我哥说她死了,说望海镇的人见死不救……”

阿棠递过壶水:“春桃从不记仇,她的笔记里,每一页都写着‘海桃要混着海盐种才甜’,她早把你们兄弟算进去了。”

黑袍人望着书页上春桃娟秀的字迹,突然捂住脸,压抑的哭声在空荡的船坞里回荡,像生锈的锚链被猛地拽动。

就在这时,镇中心的桃树突然剧烈摇晃,那个半粉半黑的花苞“啪”地绽开——花瓣外层是桃花的粉,内层却泛着墨色的光,花蕊处竟坐着个寸许高的小人,穿着迷你红袄,正举着片桃花瓣扇风。

“是春桃姐姐!”阿竹第一个喊出声。

小人儿似乎听见了,低头冲他们眨眨眼,纵身跃下花瓣,踩着风飘向船坞。黑袍人猛地抬头,看见那抹红影,眼泪瞬间决堤:“小桃……”

春桃的魂影落在他膝头,举起桃花瓣轻轻拍了拍他的伤处。暖意顺着花瓣渗入皮肤,心口的月牙疤竟渐渐淡了。“当年你哥抢船时,我把你藏在海桃林才保住你,”她的声音像浸了蜜的海桃汁,“你哥后来被尸根缠上,是他自己不肯信我能救他……”

黑袍人愣住了,记忆深处的碎片突然清晰——火海里,确实有个穿红袄的姑娘把他推出船外,塞进飘满海桃花的筏子,自己转身引开了那些扭动的根须。

“哥骗了我……”他喃喃道,抓起地上的锁链往自己身上缠,“我该赎罪……”

“赎罪哪用得着这个。”春桃的魂影笑了,指了指窗外,“海桃该播种了,你不是想学制筏子吗?镇上正好缺个懂造船的。”

黑袍人抬头时,魂影已飘向桃树,正弯腰捡起片飘落的花瓣,往海里扔去。花瓣落水处,立刻冒出片小小的海桃苗,在浪里轻轻摇晃。

接下来的日子,黑袍人成了望海镇的新船匠。他造出的船又快又稳,船舷上都刻着海棠花纹。阿棠则带着镇民,把那些从黑核里取出的白仁埋进海边的沙地,浇上混着海盐的海水。

春雨过后,沙地里冒出成片的嫩芽,一半粉绿,一半墨绿,在风中交织着生长。春桃的魂影时常在苗间穿梭,红袄翻飞,像团跳动的火焰。

这天,阿棠在海边捡贝壳,突然发现沙地上有串小小的脚印,顺着脚印望去,只见春桃的魂影正蹲在远处,给黑袍人递海桃苗。黑袍人笨拙地接过,指尖触到魂影的瞬间,两人都愣了愣,随即相视而笑——阳光穿过他们交叠的手,在沙地上投下道暖融融的光斑,像枚从未褪色的印章,盖在了望海镇新的故事开篇。

三年后,望海镇的海边长出了一片奇异的林子。靠岸的一侧是粉白色的海桃树,花瓣飘落在海面,会化作带着甜香的浪花;深海的一侧是墨绿色的夜桃树,花苞在月光下会透出荧光,像撒在海里的星子。

阿棠成了镇上的“桃林守”,每天清晨都会划着小船,给近海的海桃树浇水。他的竹篮里总装着两样东西:一是春桃留下的那本《海桃培育记》,书页边缘已经磨卷,上面添了密密麻麻的新笔记;二是块打磨光滑的桃木雕,刻着个穿红袄的姑娘,正踮脚给桃树疏花。

黑袍人——现在镇上的人都叫他阿墨——造的船越来越有名,南来北往的商船都会特意绕到望海镇,求他在船舷上刻一朵海桃花。他不再穿黑袍,换上了靛蓝色的短褂,袖口总沾着木屑,唯独心口那道月牙疤,被他用海桃汁染成了淡粉色。

这天,阿墨刚给新船刻完最后一刀,就看见阿棠朝他招手:“快来!夜桃树结果了!”

两人跑到林子深处,只见墨绿色的树枝上挂着串透亮的果子,一半像裹着月光,一半像浸着海水。春桃的魂影坐在最高的枝桠上,正用桃花瓣接住滴落的果露,见他们来,笑着扔下一颗:“尝尝?用你们俩的‘执念’养出来的,甜得很。”

阿墨伸手接住,果子在掌心微微发烫,咬下去的瞬间,舌尖先是泛起海桃的清甜,接着涌上一丝微苦,最后竟品出点阳光的暖意。他眼眶一热,突然想起那年在船坞,春桃的魂影拍着他的伤处说:“恨这东西,捂着会烂,不如种成树。”

阿棠也摘了颗,嚼着果子看向海面——远处,小银的船正带着满舱海桃干归来,船头站着个穿红裙的姑娘,是他新娶的媳妇,笑起来眼角有颗和春桃一样的痣。船舱里,阿竹正缠着小红给船员们讲当年“桃尸”的故事,说到惊险处,故意把海桃干往大家嘴里塞。

“你看,”春桃的魂影飘到他们身边,指着漫山遍野的桃树,“当年那些扎人的刺,现在都长成甜果子了。”她的身影比从前清晰了些,红袄在风里飘得轻快,“等这林子长满整个海岸,我大概就能真正放心啦。”

阿墨望着她,突然鼓起勇气问:“那……你还会回来看看吗?”

春桃笑了,伸手碰了碰他心口的疤,那里的粉色又深了些:“我不就在这儿吗?”话音刚落,一阵风吹过,海桃树的花瓣、夜桃树的荧光,还有远处传来的笑声,都混在一起,像首温柔的歌。

当晚,望海镇的人都做了个相同的梦:春桃提着篮子,在桃林里采果子,阿墨在旁边造船,阿棠在树下记账,小银的船停在岸边,满船的海桃干散着香。梦里没有尸根,没有怨恨,只有风吹过桃叶的沙沙声,和一句轻轻的叮嘱:“好好过日子啊。”

第二天清晨,阿棠发现《海桃培育记》的最后一页多了行字,是春桃的笔迹:“故事完了,但日子还长,记得多浇水。”他笑着把书放进竹篮,抬头看见阿墨正给新船刷漆,船尾刻了行小字:“载春桃,渡明月。”

远处的海平面上,第一缕阳光正爬过浪尖,照在成片的桃林上,粉的、绿的、红的、银的,像铺了条从人间通往天边的路。风过时,所有的树叶都朝着一个方向摇晃,仿佛在说:

“看,那些曾让你辗转难眠的过往,终会变成滋养你的土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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