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侍卫，我看你一表人才，怎么在成衣铺子买袍子呢？可是同尊夫人闹了矛盾？”
知道自己的目标，耿千帆立刻不慌了，人一冷静下来，他口吃的毛病便没有了。
“哦，在下尚未成家，倒是耿太医也在那铺子订衣裳。”
订的还是里衣，像里衣这样私密的衣物，就是柯舟继母再不贤，好歹一年也会给他置办一身，免得他自己出去订 ，说出去笑话。
“我是孑然一身，吃穿自然都得花钱，好在月银还算丰厚，柯侍卫如此丰神俊朗，又还未娶妻，想必宫中一定不少女子，心仪你吧？”
这年纪了还没成家，别不是想在宫里找岳家吧。
那这样的人就很有可能跟其他宫妃攀上线。
他既然是沁玉轩附近当差，背后有没有主子的事便更该探明。
“说起来，沁玉轩如今住着两位主子......”
尽管知道自己身处宫外茶楼，雅间隔音尚可，可说这话时，耿千帆的心还是提到了嗓子眼，目光紧紧盯着柯舟的表情。
“耿太医慎言！” 柯舟眉头骤然锁紧，脸上显现出怒气，声音却压得比耿千帆更低：“主子岂是我等可以肖想的？”
见柯舟这反应，耿千帆心里一紧。
坏了，他只是说了两句似是而非的话，这人就不打自招了。什么主子，谁的主子。
他背后真有妃嫔主子！
柯舟脸色沉了下来，方才对耿太医还存着的那点因为玉嫔而生的好感，此刻几乎荡然无存。
他之前只想着此人是玉嫔娘娘惯用的太医，还想同他交好，若是能此与玉嫔娘娘多个一两次见面的机会，哪怕叫他死了他也愿意。
却不曾想，这人根本不是个靠谱的，张口就是心仪不心仪的，若是他回一句是，叫有心人听见了，岂不是平白害了宫中女子的性命？
这样一想，柯舟心中怒气更甚，脑海里又浮想起他爹对赵姨娘挥之即来招之即去的模样，将这个耿太医同他爹那样，只把女人当物件的人画了个等号。
一想到这样品行的人每隔三日就能见着玉嫔娘娘，柯舟心中愤懑不已，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
此时他恨不得拉着这人到玉嫔娘娘面前，叫玉嫔看清这人的恶心嘴脸，免得什么时候着了这人的道。
可不成，玉嫔娘娘应该都不知道他吧？
也许知道，毕竟自己拒绝了她的贴身宫女春桃。
自己在她心目中，一定是个负心汉吧？
柯舟想直接站起身走人，但看着桌上的茶和点心都是刚上的，他若先走了，这姓耿的不会以为他去结账了吧？
柯舟默默摸了摸自己怀里的荷包，思忖着若这顿他结了，可还有余钱买里衣。
“咚咚咚。”
茶楼的隔间门被敲响了，小二托着盘子走进来。
“这是掌柜的送给二位的点心。”小二将点心放下，看两人都没有说话的样子，轻声笑着开口：
“看二位的样子，一定都是读书人，想必听过大师兄的名头吧？”
“他出新书了？待会儿.....给我打包....一份。”耿千帆神色自若的下了单。
正好前些时候叶子同他说之前带的小说看完了，要他搜罗些新鲜的。这个大师兄他还听叶子提过，写的东西一般，但某些章节倒也可以细看看。
这小二见客人愿意买书，喜不自胜，连忙掏出一张不大的画来：
“好嘞，这是大师兄亲手绘制的书封，还请您收下，只有前十位买书的客人才能得这画呢！”
那画就手掌大，此时是展开的，柯舟只扫了一眼就看见那画上有一男一女，衣着清凉举止亲密。
！想不到这姓耿的是这样....不知所谓的人！
这下柯舟也顾不得盘算自己身上银子够不够的事了，直接就要走人。
今日这茶点就当是姓耿的请我的，等这月俸禄发放了，再还他就是。
只是这姓耿的人品如此，一定得叫玉嫔娘娘知道才行！
————
沁玉轩侧门处。
“不知哪里钻出来的腌臜货色，浑身一股子穷酸土腥气！给宫中尊贵的娘娘接生？你们也配？摸过几个像样的肚子？见过几分宫里的世面！”
说这话的是受皇后指名的王嬷嬷，也是一早就住进碧玉轩，要为娴嫔接生的嬷嬷。
对面几个穿着半新不旧棉布裙的妇人顿时涨红了脸。
为首的李嬷嬷气得胸口剧烈起伏，不甘示弱地顶了回去：
“放你娘的屁！我们是娴嫔娘娘娘家，堂堂正正请进宫来的！在老家，谁不知道我们接生的手艺？娘娘信重我们，才把母子安危托付！你们又是哪里冒出来的豺狼，也敢拦路？”
“豺狼？”王嬷嬷嗤笑一声，满是讥讽：
“睁开你们的狗眼看清楚！我们是中宫皇后娘娘亲自指派的接生嬷嬷！娴嫔娘娘这龙胎，自有皇后娘娘关怀照拂，用不着你们这些上不得台面的东西操心！识相的，赶紧滚，哪儿凉快哪儿待着去！”
“你……！”
“怎么？还想动手不成？惊扰了娘娘养胎，你们有几个脑袋够砍！”
唾沫星子几乎要溅到对方脸上，推搡之间，衣袖翻飞，火药味浓得一点就炸。
叶瑜等人爬山回来就见着两方人马在沁玉轩侧门处吵架。
“娘娘，”兰莺姑姑微微倾身，声音压得极低，带着忧虑：“皇后的人，这是追到咱们沁玉轩门口来撒野了。娴嫔娘娘一住进来，她们要安插人手，倒是名正言顺了许多。”
“这两帮人.....待会儿叫侧门的人记住了，都别放进去，谁派的也不成，只要没有明确的旨意，咱们就拖着。”叶瑜看了看吵吵嚷嚷的侧门，直接从正门进去了：
“反正现在着急的不是咱们。”
兰莺略有些迟疑，低声提醒：“娘娘，您之前不是已与娴嫔娘娘……算是联盟了么？如此袖手旁观，只怕娴嫔娘娘那边……”
“联盟？谁说的，只是同意她住进来，至于她想要母子平安，一件小衣的投诚可不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