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生死时速,双线博弈
东宫的气氛压抑得如同凝固的铅块。太子夜璟小小的身体在高热中痛苦地抽搐,呼吸微弱得仿佛随时会断绝。苏云昭强迫自己压下铺天盖地的恐惧与心痛,将所有精力投入到救治之中。她记得那本前朝典籍中记载,“相思刺”之毒诡谲,并非无药可解,只是解药所需的一味主药“七星莲”极为罕见,生长于极寒之地的冰魄湖边,且采摘后需在十二个时辰内入药,否则药性尽失。
“青黛!”苏云昭声音嘶哑却异常冷静,“立刻传信给我们在北境的暗线,不惜一切代价,寻找七星莲!同时,将太子中毒的症状和相思刺的图样,八百里加急送往北境,交给卫霆,让他留意戎狄军中或那些机关高手身上,是否有此物或解药!”
“是,娘娘!”青黛领命,立刻转身安排。
苏云昭又看向太医院院正,眼神锐利:“院正大人,典籍记载,在找到七星莲之前,可用百年雪参辅以金针渡穴,护住心脉,延缓毒性发作。宫中可有百年雪参?”
院正连忙道:“有!库中正有一株先帝爷留下的百年雪参!”
“立刻取来!本宫亲自施针!”苏云昭没有丝毫犹豫。她虽不精医道,但于针灸之术上颇有天赋,此刻也顾不得许多。
就在苏云昭于东宫与死神争夺儿子性命的同时,夜玄宸已回到了紫宸殿,他的脸色比殿外的夜色更加阴沉。太子的中毒,北境的急报,如同两条毒蛇,缠绕在他的心头。他深知,这是宇文皓精心策划的组合拳,意在让他分身乏术,顾此失彼。
“陛下,”影卫首领肃立禀报,“已封锁九门,全城搜查正在进行。崔琰府邸已被严密监控,但其府内并无异动。鲁氏匠造铺……人去楼空,只留下一封信。”
“信?”夜玄宸眸光一凝。
影卫首领呈上一封没有署名的信笺。夜玄宸展开,上面只有寥寥数字:“地火埋雷,龙脉节点。非攻止戈,无愧于心。”
地火埋雷!龙脉节点!
夜玄宸心头巨震!鲁大成这是在警示他!宇文皓竟然疯狂到在京城地下,乃至关乎国运的龙脉节点处埋设了爆炸物!这所谓的“涅盘”计划,竟是想要将整个京城,连同这王朝的气运,一同葬送!
“好一个宇文皓!好一个玉石俱焚!”夜玄宸怒极反笑,眼中却是一片冰封的杀意。他立刻看向龙案上的京城布局图与龙脉走向图,“龙脉节点……主要分布在皇城、天坛、地坛以及几处重要的官署之下……”
他瞬间明白了崔琰为何还能如此“镇定”,他是在等待,等待“涅盘”启动的信号!一旦爆炸发生,京城大乱,他便可趁乱脱身,或者……执行更恶毒的计划。
“传朕密旨!”夜玄宸声音斩钉截铁,“着内务府立刻以修缮排水为名,调动所有可靠工匠,秘密探查皇城、天坛、地坛、吏部、兵部等龙脉节点及重要官署地下!发现任何可疑之物,立刻回禀,不得擅动!着京营统领,以演练为名,暗中控制京城各处的望楼、水井、废弃宅院等可能藏匿引爆点的位置!着影卫,加强对崔琰及其所有已知党羽的监控,若有异动,可先斩后奏!”
一道道命令如同疾风骤雨般发出,整个京城的力量在夜色中被悄然调动起来,一场与时间赛跑、阻止毁灭的暗战悄然展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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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境,铁壁关。
卫霆接到了来自京城的八百里加急,得知太子中毒的消息,又看到“相思刺”的图样,这位年轻的镇北侯气得一拳砸在城墙上,坚硬的青砖竟被砸出蛛网般的裂痕!
“卑鄙无耻!”他双目赤红。战场厮杀,他无所畏惧,但对手竟用如此下作手段对付一个孩童,这彻底激起了他的滔天怒火。同时,他也接到了陛下关于机关高手和寻找七星莲或解药的密令。
“传令下去!”卫霆声音沙哑却充满杀气,“悬赏万金,寻找七星莲!凡提供线索者,重赏!凡能献上解药者,封爵!全军加强戒备,尤其注意敌军中可能存在的机关高手!本侯要亲自带队,去会会那些藏头露尾的鼠辈!”
北境的战事,因太子中毒一事,性质陡然改变。它不再仅仅是一场边境攻防,更与千里之外京城的安危、与皇储的性命紧密相连。
当夜,卫霆亲率一支精锐,根据斥候拼死带回的情报,突袭了戎狄残部与那些机关高手隐藏的一处山谷据点。战斗异常激烈,那些机关高手利用地形布下了无数陷阱,毒箭、地刺、落石层出不穷,给卫霆的队伍造成了不小的伤亡。
但卫霆悍勇无比,身先士卒,手中长枪如同蛟龙出海,连破数道机关,直捣黄龙。在混战中,他亲手斩杀了一名似乎是头目的机关师,并从其身上搜出了一个材质特殊的金属筒,里面装着几枚细如牛毛、闪烁着幽蓝光泽的“相思刺”以及一个贴着“解药”标签的小瓷瓶!
“解药!”卫霆大喜过望,来不及细查,立刻命副将继续清剿残敌,自己则带着金属筒和解药,率领一队亲兵,不顾一切地冲出重围,要以最快的速度,将解药送回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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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东宫。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夜璟的气息越来越微弱。苏云昭以金针渡穴,辅以百年雪参吊命,已是汗湿重衣,脸色苍白如纸。她能做的,都已经做了,剩下的,只能寄望于北境的卫霆,以及那渺茫的七星莲。
殿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名影卫浑身是血地冲了进来,跪地禀报:“娘娘!城西……城西发现地火雷!就在……就在天坛地宫之下!内务府的工匠不敢擅动,那引信……那引信似乎与地脉相连,一旦强行拆除,恐会立刻引爆!”
消息传来,苏云昭眼前一黑,几乎晕厥。天坛!祭祀皇天、关乎国运的重地!若在那里爆炸……
她强撑着站起身,看向紫宸殿的方向。陛下此刻,定然承受着更大的压力。
就在这时,又一名太监连滚爬爬地进来,声音带着狂喜:“娘娘!北境……北境八百里加急!镇北侯找到了解药!正在快马加鞭送回京城!”
解药!
苏云昭猛地抬头,眼中爆发出希望的光芒!然而,这光芒瞬间又被更大的阴影笼罩。解药正在路上,但京城地下的火药,却已箭在弦上!崔琰他们会眼睁睁看着解药送入宫中吗?他们定然会不惜一切代价,阻止解药送达,或者在解药送达前,引爆地火雷!
这是一场生死时速的博弈!解药与爆炸,哪一个会先到来?
“青黛!”苏云昭深吸一口气,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决绝,“持我凤令,调动宫中所有可用侍卫,由你亲自率领,出城接应镇北侯!无论如何,必须将解药平安带入东宫!”
“是!”青黛毫不迟疑,接过令牌,转身便走。
苏云昭又看向那名报信的影卫:“带本宫去天坛!”
“娘娘!不可!那里太危险了!”影卫大惊。
“带路!”苏云昭语气不容置疑。她不能坐以待毙,她必须去那里,哪怕只能尽一丝绵薄之力,也要为璟儿,为陛下,为这京城百万生灵,争取时间!
夜色深沉,京城内外,两条生死线正以惊人的速度向着终点蔓延。一条,是卫霆护送解药归来的希望之路;另一条,是引信即将燃尽的毁灭之途。帝后二人,一个在宫中稳定大局,指挥若定;一个亲赴险地,试图力挽狂澜。
所有人的心,都悬在了那不断流逝的沙漏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