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结束后,温景澜跟着温霆上楼,进了他的办公室
“坐吧。”
温霆从雪茄盒里抽出一支顶在鼻间闻了闻,然后拿出银制的雪茄剪,将头部剪开,
“刚才会议上,你做得不错。只是,老冯毕竟跟了我几十年,你在外面还是要给他留几分面子。”
雪茄的烟味勾起了温景澜的烟瘾,他拿出烟盒,夹出一支烟含在嘴里。牧贺见状,立刻凑上前替他点上。
温景澜抿紧嘴唇,深吸了几口,烟雾模糊了他的眉眼,
“他可以私下来找我谈,而不是跟着沈清怀在会议上直接给我难堪。如果我今天纵容他,就会有更多人借口为公司着想来阻碍我。我决不允许这样的情况发生。”
温霆咬着雪茄,拇指抵着太阳穴,闭眼沉思片刻:
“也对,当年我接手温氏时,也遇到过类似的情况。好,就按你的想法办。另外,温时那边的资金,这次能抽调多少过来?”
温景澜眉毛微不可察地动了动,仰头吐出烟圈:
“他说最近几批货连续出问题,赔了不少。现在账面上最多只能抽调十个亿。”
温家的军火生意一直都很稳定,在温时接手前,每年就有两三亿的进账。温时报出的金额虽然在合理范围内,但温景澜并不相信他这个弟弟只有这点能耐。
温霆却不疑有他:“那就让他尽快把钱打过来吧。”
“目前暂时还不需要他的那笔钱,”温景澜话锋一转,
“不过,我考虑让阿时回来帮我。那些见不得光的生意,让外人去接手更好。”
这时,门外响起两声敲门声。牧贺走过去,从秘书手里接过茶点,又关上了门。他把一整条砂糖倒进温霆的红茶里,端到他手边。
温霆喝了一口,看向温景澜:“怎么突然有这种想法?”
温景澜有这样的想法已久——
军火生意如今完全掌握在温时手中,就连他和温霆都很难摸清到底赚了多少。
他还一点点地拔除了早年吕琳和自己安插在“渊”里的眼线。
温时是个不可控的因素。
温景澜不喜欢无法掌握的东西。
他将滴水不漏的理由摊开在温霆面前:
“温时毕竟是温家的人,万一哪天出了事,很难和他与温家彻底撇清关系。我确实也需要人来帮我,他是您的儿子,也是我的亲弟弟,我想不到比他更合适的人选了。”
温景澜需要一点点拔掉温时的爪牙,再进一步将这个弟弟困在自己的羽翼之下。
温霆叹了口气。他心里对温时多少有些愧疚,但两人之间的裂痕已深,并非一朝一夕就能弥合。
“我也不是没想过,只是你妈那边,恐怕也不好交代。”
还有就是吕琳,她如果听到自己要让温时进入温氏,只怕要闹得家里鸡犬不宁。
温景澜笑笑,身子前倾,将烟头掐灭在水晶烟缸里:
“我妈就是心眼小,处处防着阿时。想让她吃定心丸还不简单?她最近不是总张罗着要给舅妈的侄女介绍对象?”
温霆眉头一挑,立刻想到了那个刚从国外回来的小姑娘。吕琳的弟媳娘家背景不俗,如果能结成亲家,倒是个不错的选择。
他摆了摆手:“你的意思是让阿时娶吕娇那个小丫头?你舅妈一向眼高于顶,未必能看得上阿时。”
吕琳这个弟媳顾艳茹,也是出身名门,
顾家虽然比不得温家财大气粗,但也是世袭的老钱家族,骨子里傲得很,
温时和黄美玲这对母子形象,早就在毁在吕琳的嘴里,
顾艳茹哪里会舍得自己的宝贝独生女嫁给一个不上档次的私生子。
温景澜微微一笑,他那个远房妹妹可不简单。
多年前她来温家过暑假的时候,温景澜撞破她在书房里偷偷亲吻睡着的温时。
温景澜隔着门缝和她对视,她仓皇地退回身子,随即又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反倒自己像是打扰她好事的恶人。
“这您就不用操心了。这段时间吕娇不是要来玩吗?让他们多相处看看。如果她打定主意要嫁给阿时,天皇老子来了都拦不住。”
温霆想了想,不置可否,他想起前不久温时还在家里吵着闹着说要娶乔蔓,
“可是你也知道你弟弟的脾气。如果他实在喜欢那个乔蔓,我也不想逼他。”
温景澜眼底暗流涌动,应和道:
“如果他真的要娶乔蔓,我这个做哥哥的也会祝福他。我看,不如顺着他的意,让他和乔蔓尽快完婚。”
***
姜迟烟一整夜都没睡好,只要一闭上眼睛,脑海里全是白贤的影子。
梦里的他依旧是那副淡淡的、没什么表情的样子。她刚要开口和他说话,他就突然俯下身子,抬起她的下巴吻了上来。
他在梦里用那种让她心跳加速的声音,轻轻地在她耳边低语:
“你的名字很好听。山色有无中,烟光淡淡晴……”
疯了……
姜迟烟盯着沉重酸涩的眼皮,躺在床上发呆,摸过手边的手机——才六点十五分。
隔壁那个奇怪的上班族已经开始用豆浆机磨豆浆了。
想到那个长得面黄肌瘦、营养不良的男人,姜迟烟烦躁地皱起眉头——长得像豆芽,还这么爱喝豆浆。
豆子成精了!
门口突然传来熟悉的悉悉索索的声音。
姜迟烟竖起耳朵仔细听——是狗爪子扒拉门板的声音。
她脑海里极快地闪过白贤的面孔,双腿已经不受控制地跳下床,飞快走到门边,拉开一道门缝。
豆子的鼻子从门缝处钻进来,一拱一拱的,
姜迟烟将门打开,左右望了一眼,没看到白贤的影子,
“怎么就你?”
豆子咬住姜迟烟的毛绒拖鞋,把她往外拽,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呜咽声。
姜迟烟立刻领悟了这小家伙的意思,抓起门边柜上的钥匙,关上门,跟着它下了楼。
白贤家的门虚掩着,朦朦胧胧的日光透过浅蓝色的窗帘照进屋子,
豆子率先往卧室方向跑去,姜迟烟跟过去,站在卧室门口敲了敲门:“白贤?我方便进来吗?”
昏暗的房间里,她看见被子里隆起的那一团微微动了下,随后传来白贤低沉的闷哼,听起来像是很难受。
她顾不得那么多,走到床边拉下蒙在男人头上的被子——白贤的一头银发被汗水浸湿,黏在额头上,原本白皙的脸庞泛着不正常的潮红。
“你在发高烧!”
姜迟烟将手搭上白贤的额头,温度高得烫人,她都怀疑白贤已经烧迷糊了。
不料,白贤滚烫的手突然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撒娇似地将自己的脸贴过去,
他神志不清地嘟囔着:“好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