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门口传来动静,
抱着膝盖坐在地毯上的苏酥顶着一双哭得红肿的眼睛看过去。
“别在地上坐着。”
温景澜抬手开灯,厚重窗帘掩盖得黑漆漆的屋子瞬间明亮起来。
苏酥没动,只是默默把头转了回去。
温景澜把西装随手挂在椅背上,兀自走向吧台,从冰箱取出一瓶矿泉水。
耳边一阵光脚踩在地板上的急促脚步声,温景澜置若罔闻,拧开瓶盖慢条斯理地喝水。
一双孱弱的手臂猛地抱住了他的腰腹。
“先生…”
这一声哀哀的,听起来可怜脆弱又无助,但凡任何一个男人听来都会于心不忍。
除了温景澜。
苏酥那张已经明显瘦了一圈的小脸,紧紧贴在温景澜的背后,
“不要赶我走……求求你了……”
一周前,温景澜突然提出要结束和她的关系。
她怎么苦苦哀求都没有用——她不要钱,也不奢求温景澜爱她,只要能让她留在身边就好。
可是就算她退让到这份上,温景澜依然不要她。
那晚,苏酥喝了很多酒,在又一次被温景澜拒接电话后,她借着醉意拿起刀片朝自己手腕割了下去。
温景澜放下矿泉水,视线下移,落在苏酥缠着纱布的手腕上——
“下次你再要自杀,不用通知我。命是你自己的,我绝对尊重你的决定。”
一句话,苏酥的泪水又一次决堤。
她不明白,眼前这个就像是童话里王子一样的男人,为什么能残忍冷酷到这个地步。
苏酥原本以为,温景澜是她的人生头彩,
时间久了,她才慢慢意识到这个男人只是把她当作一个会动会说话的玩偶。
他不在乎她,不会亲吻她,更没有占有她。
好几次自己鼓起勇气,故意穿着性感的内衣去引诱他,
却只换到他沉默的冰冷视线。
在和温景澜相处的绝大多数时间里,他只是安静地坐在那里看着自己。
苏酥很清楚,他看的不是自己,而是那个女人。
“我不信你对我没有一点感觉,”
苏酥咬着牙,声音发颤,
“你对我那么好,你给我那张没有限额的信用卡,帮我奶奶付了那么大一笔医药费,还让我住在这么好的地方……”
苏酥就是这样一次次自我催眠,温景澜对她并非完全没有情谊。
可是,这个男人偏偏要打破她的幻想。
她听见温景澜低低地嗤笑了一声。
“你有没有想过,给你没有额度的信用卡,是因为我每一张信用卡都没有额度。”
他一点点把苏酥的手臂从自己腰间扯开,转过身来冷静地面对她,
“我在你身上花钱,是因为你的这张脸。所以,不是你值得,而是她,你明白吗?苏酥。”
苏酥浑身发冷,那颗爱着温景澜的卑微之心沉到谷底。
眼泪再一次失控,顺着她苍白的小脸簌簌往下落。
“不过,我现在改变主意了。”
温景澜忽而伸出手指挑起苏酥腮边的眼泪,动作缱绻地抹在她饱满的嘴唇上。
“只要你不再给我惹麻烦,我可以让你继续留在我身边。”
苏酥激动地全身颤抖,钻进温景澜的怀里:“先生,我保证,我会很乖,会比以前更听话。”
温景澜任由她抱着自己又哭又笑的,脑袋里想的完全是另外一个女人——
姜迟烟……
***
宸安重工
姜迟烟坐在温时的旁边,一副认真的模样,就像个规规矩矩的学生。
经过门口的员工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家的老板正在一本正经地教姜迟烟军火走私的“知识”。
温时点开一份加密的文件,里面密密麻麻记录了最近出的货,
“这些是轻武器,手枪、冲锋枪、自动步枪……这些量大,适合卖给小买家。”
“我们还经常出弹药,这块利润不高,但周转快。像9毫米、7.62这些口径,出货频率最高。”
他指了指被标红的一大块数据区。
“这些是重火力,RpG、机枪、地雷。这类出一次顶得上出小货十次,风险也高。最近姜博文那边风头紧,我只走颂扎那条线。”
姜迟烟听得头都大了,满屏幕的数据、图表、型号……简直像天书一样。
她苦着脸:“真的不能记笔记吗?我哪记得住这么多……”
温时像看傻子一样看着她:
“笔记?本子掉了你打算怎么办?我没被内奸弄死先被你害死。”
说着,他曲起手指弹了记姜迟烟的额头,
“用你的这里记。”
姜迟烟的脑门火辣辣地疼,很快红起一小片,
她吃痛捂住额头,气恼地反手就打过去:“你有病啊!很痛!”
温时嗤嗤地笑,恶作剧得逞的模样,他趁势把朝自己扑过来的姜迟一把揽住,装模作样地检查她额头的红印,
“怪我,下手太重了。”
然后,低头狠狠在她额头上亲了一口。
两个人正闹着,桌上的手机震起来,是谢砚之打来的。
温时一手环着姜迟烟,腾出另外的手接通电话,
“什么事?”
电话那头声音模糊不清,温时环着姜迟烟的手臂,却突然紧了一下。
姜迟烟看着温时的脸色越来越阴沉,整个面部连同身体都绷得很紧。
他简单交代了几句就挂掉电话,告诉姜迟烟:
“那个内鬼,抓到了。听谢砚之说,这家伙好像还是个警察。”
温时的脸上浮现出长途跋涉的猎人终于捕获猎物时的兴奋,还掺杂着急待实施报复的残忍。
温时的手指快速地点着桌面,自言自语道:
“直接弄死他,好像太便宜他了……”
“要不然放几条狼狗,把他活活咬死怎么样。”
姜迟烟捏紧手心,躲避温时灼灼的眼神。
她看得出温时已经动了杀心——那个内鬼害得他折损了上亿的军火,还为此亲自跑了趟金三角,差点把命都搭上。
也许,对那个人来说,最好的结局就是能有一个痛快的死法。
温时迫不及待要去惩治叛徒,他走到门边抓起外套,正要开门,突然停住脚步,
他看向姜迟烟,唇角扬起一抹带着恶意的笑:
“你那个小跟班现在在诺亚吧?我们去接他,把他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