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一记鞭子,迎面破空抽过来。
姜池烟的心是麻的。
背地里和温时纠缠在一起是一回事,放到明面上摊开来讲又是另一回事。
姜池烟从来没有打算要和乔蔓开诚布公。
她不明白为什么乔蔓非要捅破这一层窗户纸。
“蔓蔓姐,你说的话,我听不懂。”
姜池烟的声音是冷的,脸色更冷。
她双臂环抱在胸前,筑起一道屏障,脸上写着“生人勿近”。
乔蔓站在原地,像是有话要说,又迟迟不开口。
姜池烟没兴趣猜她的心思,也没心情再在这里玩什么换装游戏,
更何况,她从来不穿别人穿过的衣服。
“算了,没必要换衣服了,我就穿这身吧。反正我只是个陪衬,用不着特意打扮。”
她不等乔蔓回答,转身就往门口走。
姜池烟动了气,
更确切地说,是失望。
她一直把乔蔓当作姐姐来看待,
可如果乔蔓要把她推入情敌的阵营,为了一个男人来跟她玩宫心计,她绝不会忍。
没本事管住温时,就转过头拿她来出气?
这笔账,不是这样算的。
“阿烟。”乔蔓追了上来,拉住姜池烟的手腕,将她拽了回来,
“你不要误会我的意思。”
她的语气软了下去,刚才那隐隐的敌意也收敛得无影无踪。
见姜池烟的态度没有半分松动,乔蔓突然下定了决心。
她走去窗边,“唰——”地拉上窗帘。
然后走回姜池烟面前,抬手扯开系在脖子后面的系带,
那条贴身长裙无声地滑落,堆在她的脚边。
姜池烟整个人怔住,瞳孔收缩,几乎要惊呼出声。
“蔓蔓姐……!”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乔蔓的五官无可挑剔,身段也是玲珑有致。
可此刻,暴露在眼前的躯体,女性特征最柔软的位置,竟然是残缺的!
乔蔓笑得凄楚苦涩,抬手挡住胸口位置。
她的眼角泛着泪光:
“阿烟。你还记得温时在‘渊’杀掉的那个影子吗?”
姜池烟点头。
她当然记得。
那个晚上的场景,姜池烟永远不会忘记——
她隔着人群,看见温时靠墙坐着,神情冰冷。
身边那人倒在血泊里,一动不动。
赤红的血液,从那具千疮百孔的身体里不停往外流,一直蜿蜒到房间门口。
那个人忽地抽动了一下,温时反手就是一刀,直直扎进他的胸腔。
这一次,那个人彻底没了动静。
温时的衣服裤子上,全是血。
就连脸上,都沾着刺目的红。他的表情麻木,眼神空洞冷漠,像是索命的地狱修罗。
即便是见惯生死的影子们,也都被这残忍的场面镇住了,没有人说话,也没有人发出声音,
场面死寂。
这件事很快就被压了下去,
没有人再提起,就好像那个死掉的影子从来不曾在这个世界上存活过。
“阿时是为了替我报仇,才下那样的狠手。”
乔蔓弯腰捡起地上的裙子,重新穿上。
乔蔓告诉姜池烟,那个影子在前一晚溜进她的房间,强暴了她。
那影子是个变态,以虐待女人为乐趣,而自己身上的残缺,就是那个变态在兴起时,留下的痕迹……
乔蔓握住姜池烟的手,泪水顺着眼角落下来:
“从那以后,我就不能再和男人发生亲密接触。哪怕我再爱阿时,我也没有办法接受他。”
乔蔓的声音发颤,泪水涟涟,
“阿烟,我知道他对你做了很多混账事。可我心里清楚,以我这样的身体,不可能和他有未来。等哪天他厌了我,拜托你,替我照顾他。”
姜池烟怔怔地站着,千头万绪。
她从未想过乔蔓身上竟然隐藏着这样的悲剧。
更没想到,温时居然会为了乔蔓,动手杀人。
姜池烟的心脏长出一片青苔,带着湿气的阴冷钻进她心脏的每一条纹路,
她笑得很勉强:
“蔓蔓姐,你和温时……二少爷很般配。没有人能取代你在他心里的地位。我和他什么都没有,你别胡思乱想。”
这段扭曲的三人关系里,只有温时是罪人。
姜池烟同情乔蔓,基于女人的同理心。
乔蔓告诉她的这段秘辛,也让姜迟烟决定必须尽快斩断和温时之间这不清不楚的肉体关系。
乔蔓摇头:
“阿烟,我能看得出来,阿时对你是不同的。虽然他现在对我处处迁就,但是一个只能摆着看的女人,还算女人吗?我不奢望什么,只求能在他身边多留一天是一天。”
“乔蔓,别再说了。”
姜池烟恨铁不成钢,
“别把自己弄得这么卑微,行吗?温时都不介意,你为什么不肯放过自己。还有,无论你信不信,我都不会和温时有什么。不管他今后身边会有多少女人,我不会是其中之一。”
乔蔓定定地看着姜迟烟,忽然上前抱住她,哽咽道:“阿烟,谢谢你。”
姜池烟的心软了下来,她拍拍乔蔓的后背:
“好了,蔓蔓姐。让我换衣服吧。”
…………
姜池烟跟在乔蔓身后走出衣帽间,身上穿着乔蔓拿给她的那套珍珠白的裙子。
“阿时,你看阿烟穿这身好不好看?”
乔蔓在姜池烟的后腰轻轻往前推了一把。
温时放下手机,抬头望过去,皱眉:“这是你的衣服?”
他在问乔蔓。
“不适合她。她留在这里的衣服呢?我记得还有不少。”
姜池烟从前也享受过乔蔓如今的待遇。
直到她搬出星河湾,还有许多奢侈品牌的新衣服,连吊牌都还没来得及拆。
乔蔓的笑僵在脸上:“有吗?我没留意。”
温时冷眼看她,半晌开口:“你扔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