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晕染着滨海市的璀璨霓虹。李明坐在迈巴赫的后座，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手机屏幕，上面还停留在与苏佳的聊天界面——下午他临时出差，临走前给她发了句“照顾好自己”，她回复的“一路平安”后面跟着个小小的太阳表情，像颗暖石，在他心头焐得发烫。
司机平稳地驾驶着车辆，穿过流光溢彩的街道。李明望着窗外飞速倒退的夜景，脑海里却反复回放着过去几个月的片段。从最初签下那份为期一年的契约婚姻协议，到如今同住一个屋檐下的默契与悸动，他自己都未曾想过，那颗早已被商场磨砺得冷硬的心，会被苏佳这样一个看似柔弱、实则坚韧的女人，搅得波澜四起。
他承认，最初同意这场契约，不过是为了堵住家族里那些关于他“不婚”的闲言碎语，更是为了给病重的爷爷一个安心。苏佳需要一笔钱给弟弟治病，他需要一个“妻子”应付家族，各取所需，本该是最纯粹的交易关系。可不知从何时起，一切都悄然变了味。
是她在他加班到深夜时，默默留一盏灯、温一碗粥？还是她在他被爷爷催着“造人”时，红着脸配合他演戏，眼底却藏着不易察觉的窘迫与善良？亦或是上次他遭遇商业狙击，心情烦躁到极点，她没有多问，只是陪着他在阳台坐了一夜，递上一杯温水，轻声说“都会过去的”？
李明喉结滚动了一下，拿起手机，鬼使神差地点开了苏佳的朋友圈。她的动态不多，大多是关于弟弟的康复进展，偶尔会发几张家里阳台种的绿植照片，配文简单却透着生活的暖意。最新一条是今天下午发的，照片里是一盆开得正盛的白茉莉，配文：“香气能治愈一切疲惫。”
他仿佛能想象出她蹲在阳台浇花时的模样，阳光洒在她柔软的发顶，嘴角带着浅浅的笑意，眼神清澈而温柔。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酥麻的感觉顺着血管蔓延开来，连带着连日来因工作紧绷的神经，都舒缓了不少。
“总裁，到别墅了。”司机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李明收起手机，推开车门，夜色中的别墅灯火通明，暖黄的光线从落地窗透出来，勾勒出温馨的轮廓。他走进玄关，换下鞋，就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茉莉香，混合着饭菜的香气，扑面而来。
“你回来了？”苏佳听到动静，从厨房走出来，身上系着一条浅粉色的围裙，手里还拿着锅铲，脸上带着些许惊讶，“比我预想的早了两个小时。”
“事情办得顺利，就提前回来了。”李明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她的头发随意地挽在脑后，露出光洁的额头和纤细的脖颈，脸颊因为做饭而泛着淡淡的红晕，看起来格外娇俏动人。他喉结微不可察地动了动，移开目光，“还没吃饭？”
“嗯，想着等你回来一起吃。”苏佳笑了笑，转身往厨房走，“最后一道汤马上就好了，你先坐会儿，我去端出来。”
李明没有坐下，而是跟着她走进了厨房。开放式的厨房收拾得干净整洁，灶台上炖着汤，咕嘟咕嘟地冒着热气，香气愈发浓郁。苏佳正忙着关火，他站在她身后，能清晰地闻到她发间淡淡的洗发水香味，混合着茉莉香和饭菜香，构成了一种让他莫名安心的味道。
“需要帮忙吗？”他开口问道，声音比平时柔和了几分。
“不用啦，马上就好。”苏佳转过身，正好撞进他深邃的眼眸里。他的眼神专注而灼热，带着一种她从未见过的复杂情绪，让她心头一跳，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却不小心撞到了身后的灶台，手里的锅铲差点掉在地上。
李明眼疾手快地伸手扶住了她的胳膊，温热的指尖触碰到她微凉的皮肤，两人同时一顿。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厨房里只剩下汤沸腾后余温的咕嘟声，还有彼此清晰可闻的心跳声。苏佳能感受到他掌心的温度，透过薄薄的衣袖传过来，烫得她脸颊发烫，连忙想要抽回胳膊，却被他握得更紧了些。
“小心点。”李明的声音低沉沙哑，目光紧紧锁住她的眼睛，里面翻涌着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情愫。他能看到她长长的睫毛像蝶翼一样轻轻颤抖，眼底泛起的红晕，还有微微抿起的柔软唇瓣，一股难以言喻的冲动在他心底滋生，想要低头吻下去。
苏佳的心跳得飞快，像是要跳出胸腔。她不敢直视他的眼睛，慌乱地移开目光，声音细若蚊蚋：“我、我没事，汤该端出来了。”
李明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缓缓松开了手，指尖却还残留着她皮肤的触感，细腻而微凉。他掩饰性地轻咳了一声，转过身去帮她拿碗碟，耳根却悄悄泛起了红。
苏佳也定了定神，深吸一口气，将汤端了出来。餐桌上摆满了丰盛的菜肴，清蒸鱼、糖醋排骨、清炒时蔬，还有一盆香气浓郁的菌菇汤，都是李明平时爱吃的。
“不知道你今天回来，没做太多菜，你将就着吃点。”苏佳一边给他盛汤，一边说道，语气带着些许拘谨。自从上次在爷爷的生日宴上，两人默契配合，让所有人都以为他们感情深厚之后，她就觉得和李明之间的氛围变得有些微妙。
他不再像以前那样对她疏离冷淡，偶尔会主动和她说话，会记得她的喜好，甚至会在她遇到麻烦时，不动声色地帮她解决。而她，也在日复一日的相处中，渐渐发现了这个冷面总裁不为人知的一面——他其实很细心，会在她生理期时让厨房煮红糖姜茶；他其实很温柔，会在弟弟视频时，耐心地询问康复情况；他其实也很孤独，偶尔会在深夜站在阳台抽烟，背影落寞。
这些发现，让她原本平静的心湖，泛起了层层涟漪。她知道这场婚姻是一场交易，可感情却不受控制地悄然滋生。她害怕，害怕自己深陷其中，最后却落得一场空；她更害怕，自己的心意会给李明带来困扰。
李明接过汤碗，温热的汤汁顺着喉咙滑下去，暖了胃，也暖了心。他看着苏佳小心翼翼地给他夹菜，眼神躲闪，不敢看他，嘴角忍不住勾起一抹浅浅的弧度。
“很好吃。”他轻声说道，“比外面酒店的厨师做的还好吃。”
苏佳愣了一下，抬起头，看到他眼底的笑意，脸颊又红了：“你喜欢就好。”
一顿饭，两人吃得安静却不尴尬。偶尔会有几句简单的对话，却都透着一种难以言喻的默契。李明会主动给她夹她爱吃的菜，苏佳会提醒他慢点吃，不要着急。这样的场景，温馨得像是真正的夫妻，让两人都有些恍惚。
吃完饭，苏佳收拾碗筷，李明则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打开了笔记本电脑处理剩下的工作。客厅里很安静，只有键盘敲击的声音和厨房里水流的声音，交织在一起，格外和谐。
苏佳收拾完厨房，端着一杯温水走出来，递给李明：“喝点水吧，别太累了。”
李明停下手中的动作，接过水杯，抬头看向她：“你弟弟今天怎么样？有没有按时吃药？”
“嗯，视频的时候看精神很好，医生说恢复得不错，再过一个月就能出院了。”提到弟弟，苏佳的脸上露出了真心的笑容，眼睛亮晶晶的，像盛满了星光。
“那就好。”李明点点头，看着她的笑容，自己的心情也跟着好了起来，“出院后，让他来家里住一段时间，方便照顾。”
苏佳有些意外：“这、不太好吧，会不会打扰你？”
“不会。”李明摇摇头，“家里房间多，而且，他也是我的‘小舅子’，照顾他是应该的。”
“小舅子”三个字，让苏佳的脸颊又红了。她知道这只是契约关系下的客套话，可心里还是忍不住泛起一丝甜意。她低下头，轻声说了句：“谢谢你。”
“不用客气。”李明看着她泛红的脸颊，心头微动，忍不住问道，“你今天发的朋友圈，那盆茉莉，是你自己种的？”
“嗯，”苏佳点点头，“之前在花店看到，觉得好看就买了，没想到养得还不错，今天第一次开花。”
“很香。”李明说道，他想起了刚才在厨房闻到的味道，正是茉莉的香气，“你很喜欢花？”
“还好，觉得养花能让人静下心来。”苏佳走到阳台，看着那盆开得正盛的白茉莉，月光洒在花瓣上，泛着淡淡的光泽，“以前压力大的时候，就会看看花，心情就会好很多。”
李明也跟着走到阳台，站在她身边。晚风轻轻吹过，带来阵阵茉莉花香，也吹动了苏佳额前的碎发。她微微侧着头，看着花盆里的花，侧脸的轮廓柔和而优美，在月光下显得格外动人。
李明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眼神渐渐变得深邃。他能感受到自己对苏佳的感情，已经远远超出了契约的范畴。他想要保护她，想要照顾她，想要让她永远都能露出这样的笑容。可他又有些犹豫，他不知道苏佳的心意，更害怕自己的身份和这场契约，会给她带来伤害。
“李明，”苏佳似乎感受到了他的目光，转过头来，正好对上他灼热的视线，心跳不由得漏了一拍，“怎么了？”
李明喉结滚动了一下，想说的话到了嘴边，却又咽了回去。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悸动，轻声说道：“没什么，只是觉得今晚的月色很好。”
苏佳顺着他的目光看向天空，一轮明月挂在深蓝色的天幕上，星星稀疏，月色皎洁。她点点头：“是啊，月色很好。”
两人并肩站在阳台上，沉默不语，却并不觉得尴尬。晚风拂面，花香萦绕，月光温柔，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暧昧而温馨的氛围。苏佳能感受到身边男人身上强大的气场，还有他身上淡淡的雪松香味，让她莫名地感到安心。
她偷偷瞥了一眼李明，发现他也在看着她。四目相对，电流瞬间划过，两人都有些慌乱地移开了目光。
就在这时，李明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打破了阳台上的宁静。他看了一眼来电显示，眉头微微皱起，接起了电话：“喂。”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娇媚的女声，苏佳虽然听不清具体内容，却能隐约感觉到对方的亲密。她的心猛地一沉，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闷闷的。
李明的脸色渐渐变得冷淡，语气也疏离了不少：“有什么事明天再说，我现在很忙。”
说完，他不等对方回应，就直接挂断了电话，将手机扔回了口袋里。
苏佳看着他冷峻的侧脸，心里五味杂陈。她知道李明身为豪门总裁，身边肯定不乏爱慕者。这场契约婚姻，对他来说，或许真的只是一场交易，而自己刚才的心动，不过是自作多情罢了。
“是……工作上的事吗？”她小心翼翼地问道，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
“不是，无关紧要的人。”李明淡淡地说道，他能感受到苏佳语气中的失落，心里莫名地有些烦躁。他不想让她误会，却又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那个打电话来的女人，是林氏集团的千金林薇薇，一直对他纠缠不休。以前他懒得理会，可现在，他却不想让苏佳因为这些人而不开心。
“时间不早了，你早点休息吧。”李明转移了话题，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明天我让司机送你去医院看你弟弟。”
“不用了，我自己打车去就好，不麻烦你了。”苏佳摇摇头，她不想再和他有过多的牵扯，以免自己陷得更深。
李明看着她疏离的态度，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他想说些什么，可话到嘴边，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最终，他只是点了点头：“也好，注意安全。”
苏佳“嗯”了一声，转身走进了房间，关上了房门。
看着紧闭的房门，李明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他知道，刚才那个电话，让她误会了。他拿出手机，给特助发了一条信息：“处理掉林薇薇那边的麻烦，以后不要再让她联系我。”
发完信息，他又站在阳台上，看着苏佳房间的方向，久久没有动弹。晚风依旧吹着，茉莉花香依旧浓郁，可他的心情，却变得格外烦躁。
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意识到，自己对苏佳的感情，已经深到无法控制的地步。他想要这场契约婚姻变成真的，想要苏佳成为他真正的妻子，想要和她一起度过余生。
可他又该如何开口？他害怕自己的表白会吓到她，更害怕她会因为这场契约而拒绝他。
另一边，苏佳回到房间后，靠在门板上，心脏还在不停地跳动。刚才那个电话，像一盆冷水，浇灭了她心中刚刚燃起的小火苗。她不断地告诉自己，这场婚姻只是一场交易，她不能对李明产生感情，否则最后受伤的只会是自己。
可脑海里却不断回放着两人相处的点点滴滴，他的温柔，他的细心，他的落寞，还有刚才在阳台上他灼热的目光，都让她无法轻易放下。
她走到窗边，看着外面的月光，轻轻叹了口气。感情这东西，果然是最不受控制的。
接下来的几天，两人之间的氛围变得有些微妙。李明想要解释那天的电话，却总是找不到合适的机会。苏佳则刻意保持着距离，不再像以前那样主动和他说话，也不再给他做饭，每天早出晚归，要么去医院照顾弟弟，要么就待在房间里看书。
李明看着她刻意疏离的样子，心里很不是滋味。他知道，自己必须做点什么，打破这种僵局。
周五晚上，李明提前回了家，买了一束新鲜的白茉莉，还有苏佳爱吃的草莓蛋糕。他把花插在客厅的花瓶里，蛋糕放在冰箱里，然后坐在客厅里等着苏佳回来。
直到晚上九点多，苏佳才拖着疲惫的身影回到家。她今天在医院照顾弟弟，忙了一整天，累得只想好好睡一觉。
走进客厅，看到桌上的白茉莉，她愣了一下。茉莉花香浓郁，和她阳台上的那盆一模一样。
“你回来了？”李明站起身，走到她面前，“累不累？我给你热了饭菜。”
苏佳看着他，有些意外。这几天他虽然也会回家，却很少主动和她说话，今天怎么突然……
“不用了，我在医院吃过了。”她还是保持着疏离的态度，想要绕过他走进房间。
李明却拦住了她，目光认真地看着她：“苏佳，我们谈谈。”
苏佳停下脚步，心里有些紧张，却还是点了点头：“好。”
两人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气氛有些凝重。李明看着她疲惫的脸庞，眼底闪过一丝心疼：“这几天，你是不是在生我的气？”
苏佳摇摇头：“没有，我只是有点累。”
“苏佳，”李明打断她，语气严肃，“那天晚上打电话的人，是林薇薇，她只是一厢情愿地缠着我，我和她没有任何关系。我已经让特助处理好了，以后她不会再打扰我们了。”
苏佳没想到他会主动提起这件事，心里有些惊讶，脸颊也微微泛红。她低下头，小声说道：“这是你的私事，不用跟我解释。”
“我必须跟你解释。”李明看着她，眼神格外认真，“因为我不想让你误会，不想让你不开心。”
苏佳的心跳猛地加速，她抬起头，对上他深邃的眼眸。他的眼神里充满了真诚，还有一种她从未见过的情愫，让她心头一颤。
“苏佳，”李明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巨大的决心，“最初签下那份契约，我承认，我只是为了应付家族，为了让爷爷安心。可是，和你相处的这几个月，我发现，一切都变了。”
他的声音低沉而温柔，一字一句地敲在苏佳的心上：“我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会下意识地关注你的一举一动，会记得你的喜好，会在你生病时担心，会在你开心时跟着开心。我习惯了家里有你的味道，习惯了回来能看到你，习惯了和你一起吃饭，一起聊天。”
苏佳的眼眶渐渐湿润了，她屏住呼吸，听着他继续说下去。
“苏佳，我知道这场婚姻是一场交易，可是我现在，想要把它变成真的。”李明握住她的手，掌心温热而有力，“我喜欢你，苏佳。不是契约下的责任，而是发自内心的喜欢。我想让你做我真正的妻子，想和你一起度过余生，想照顾你和你弟弟一辈子。你……愿意吗？”
苏佳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滚烫的泪水落在手背上。她看着李明真诚的眼神，感受着他掌心的温度，心里的委屈、害怕、悸动，全都交织在一起，让她泣不成声。
她不是没有感觉，不是没有心动，只是她害怕，害怕这一切都是一场梦，害怕梦醒了，只剩下她一个人。
李明看到她哭了，心里慌了，连忙松开手，想要给她擦眼泪，却又有些无措：“对不起，我是不是吓到你了？如果你不愿意，没关系，我们可以慢慢来，我可以等……”
“我愿意。”苏佳打断他，哽咽着说道，抬起满是泪水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