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晏辰回到家时，指尖还残留着刚才触碰到苏漾发丝的柔软触感。
他坐在客厅的沙发上，面前的茶水凉透了也没动一口，脑海里反复回放着办公室里的画面。
苏漾受惊时微微睁大的眼睛，身上淡淡的栀子花香，还有近距离接触时，她领口滑落露出的细腻皮肤。
他从未如此近距离地接触过异性，这突如其来的意外，像一颗石子投进死水，激起的涟漪久久不散。
一方面，他为自己的失态感到愧疚，更担心季珩会因此责难苏漾；
另一方面，那种心跳加速的悸动，却让他控制不住地反复回味，连他自己都觉得陌生又惶恐。
他向来对异性避之不及，为何偏偏对苏漾，会有这样不受控制的心思？
直到手机响起，看到“季珩”的名字时，顾晏辰的心跳莫名漏了一拍，竟生出几分心虚的慌乱。
顾晏辰家的茶室里，茶香袅袅，却驱不散两人间的凝重。
季珩坐在对面，指尖摩挲着青瓷茶杯，脸色阴沉得吓人，没有丝毫平时的温和。
“你怎么还这么生气？”顾晏辰先开口，试图打破沉默，“都是巧合和意外，我们这么多年的兄弟，你还不相信我？”
“我没有不相信你。”季珩抬眼，眼神冷得像冰，“我只是不相信苏漾。”
顾晏辰猛地一愣，眼底满是惊讶：“你什么意思？”
“我已经把她开除了。”季珩的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身为秘书，不好好工作，反而在办公室勾引客户，这样的人，季氏留不得。”
“季珩！”顾晏辰猛地站起来，椅子腿在地板上划出刺耳的声响，语气又气又急，“你怎么能这么不分青红皂白地冤枉人？那明明是我的问题，和她没关系！你要是开除她，我立刻聘用她，我的公司永远欢迎她。”
季珩缓缓抬起头，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眼神里带着洞悉一切的锐利：“所以，你果然对苏漾有心思。”
顾晏辰的身体瞬间僵住，脸上的怒气僵住，随即涌上一阵红白交替的慌乱。
他张了张嘴，想反驳，却发现喉咙发紧，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是啊，他为什么会下意识地维护苏漾？
为什么会主动想喝她泡的茶？
为什么明明季珩不在，却还忍不住和她多聊了几句？
甚至刚才的意外接触，他回来后还在反复回味……
这些连他自己都刻意回避的问题，被季珩一语道破，让他无所遁形。
“你有什么资格为她鸣不平？有什么资格不忍心？”季珩的声音步步紧逼，“你从前不是爱多管闲事的人，对异性更是避如蛇蝎，怎么到了苏漾这里，就频频‘意外’？”
顾晏辰沉默着坐下，指尖死死攥着茶杯，指节泛白。
他无法否认，自己对苏漾确实动了不该有的心思，这份心思让他打破了多年的原则，连他自己都觉得陌生。
季珩看着他失魂落魄的模样，心里的怒火渐渐平息，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了然的沉重。
他缓缓开口，语气恢复了几分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郑重：“顾晏辰，苏漾是我女朋友，以后也会是我的妻子。我希望你，收起那些不该有的心思。以后我不在的时候，你不要和她有任何私下接触和来往。”
“女朋友……妻子？”顾晏辰猛地抬头，眼神里满是震惊。
他早该察觉到两人关系不一般。
季珩对苏漾的特殊照顾、毫无底线的迁就，还有办公室里那个专属工位。
可真的听到季珩亲口承认，他的心还是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密密麻麻地疼。
但他很快冷静下来。
季珩是他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是他最珍视的情谊。
就算对苏漾有再多不该有的心思，他也绝不会做出觊觎兄弟女人的事情。
他深吸一口气，语气带着几分艰难的坚定：“你放心，在我心里，我们的情谊永远是第一位的。那些不该有的心思，我会收起来。”
季珩的脸色终于缓和了些：“那我们说说澳洲分公司的事情吧。”
两人像往常一样，有条不紊地谈完了公事，气氛渐渐恢复了往日的熟稔，却又多了一丝难以言说的隔阂。
临走前，顾晏辰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你真的把她开除了？”
季珩嘴角勾起一抹浅笑，带着点狡黠：“她能力很强，一直当秘书太屈才了。我打算再过一段时间，给她一个小公司让她练手，正好契合她想继承苏氏、施展抱负的想法。”
顾晏辰这才明白，季珩刚才是故意诈他，心里又是酸涩又是无奈。
他看着季珩，语气复杂：“祝你们幸福。”
“谢谢兄弟。”季珩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真诚。
顾晏辰看着季珩离开的背影，心里清楚，这句“幸福”里，藏着多少为难和勉强。
他转身回到茶室，看着凉透的茶水，轻轻叹了口气。
有些心思，一旦生了根，就算强行压制，也难免留下痕迹。
季珩开车回公司的路上，心里已经彻底释然。
顾晏辰确实动了心思，但他相信顾晏辰的人品，更相信两人多年的情谊，顾晏辰绝不会做出越界的事情。
他愿意再相信顾晏辰一次。
回到公司，推开休息室的门，看到苏漾还躺在床上熟睡，眉头微微蹙着，像是做了什么浅梦。
阳光透过百叶窗，在她脸上投下细碎的光影，长长的睫毛安静地垂着，模样温顺又柔软。
季珩心里涌起一阵强烈的归属感。
苏漾是他的，完完全全是他的。
他想起刚才的亲密，想起她被自己弄得酸涩的手腕，忍不住俯身，在她的额头上轻轻吻了一下，动作温柔得怕惊扰了她。
苏漾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是不是该上班了？”
“下午不用上班。”季珩的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指尖轻轻拂过她的脸颊，“知道你还没吃午饭，我们去吃饭吧。”
苏漾看着他眼底的温柔，心里忍不住想：季珩不被欲望冲昏头脑的时候，总是这样体贴入微。
可刚才他欲望上头时，那种强烈的侵略性，又让她有过一丝转瞬即逝的害怕。
“好啊，老板说了算。”她笑着坐起身，伸手揉了揉眼睛。
季珩带她去了他们第一次一起吃饭的那家餐厅。
坐在熟悉的位置上，苏漾看着菜单，忽然开口：“那天听你的朋友说，我才知道，你其实不喜欢日料，却为了我，一直迁就我的口味。”
季珩握着茶杯的手顿了顿，抬眼看向她，眼底满是温柔：“可是我喜欢你啊。你喜欢的，我就会慢慢喜欢；只要是为了你，迁就就不是委屈，是心甘情愿。现在，我是真的喜欢上日料了。”
苏漾的心脏轻轻颤了一下，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桌布。
她一直知道季珩对她好，却没想到这份好，已经到了“爱屋及乌”的地步。
连自己不喜欢的东西，都会因为她而变成喜欢。
“中午让你受累了，抱歉。”季珩的声音低沉下来，带着真诚的歉意。
苏漾的耳尖瞬间泛红，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你怎么突然说这个？”
“你之前提起顾晏辰，都叫他‘顾总’，保持着距离。”季珩看着她泛红的耳尖，嘴角勾起一抹浅笑，“可是刚才在办公室，你跟我说‘他好像是来谈正事的’，你现在只说他是我的朋友。我知道，你在顾及我的感受。”
苏漾抬起头，迎上他的目光，眼神里带着几分认真和犹豫：“季珩，我或许暂时不能像你一样，全心全意地投入这段感情。我心里还有顾虑，还有自己的打算。但是，我是真的很喜欢你，我希望你开心，不希望你因为我难过、猜忌。”
这番算不上完全坦诚，却足够真诚的话，像一股暖流，瞬间驱散了季珩心里所有的不悦和猜忌。
他伸手，穿过桌面，轻轻握住她的手，指尖摩挲着她的掌心：“这样就够了。我可以等，等你慢慢放下顾虑，等你愿意完完全全地信任我、依赖我。”
两人愉快地吃完了饭，驱车回到庄园。
简单洗漱休息后，恰逢落日时分，金色的余晖洒满整个花园，将湖面染成一片暖橙。
两人并肩在湖边散步，晚风带着桂花的甜香，吹起苏漾的长发。
季珩看着她被落日映照得格外温柔的侧脸，看着湖面粼粼的波光，忽然停下脚步，认真地开口：“苏漾，你有没有想过，和我结婚？”
苏漾的脚步一顿，心脏猛地漏了一拍。她下意识地避开他的目光，看向湖面的落日，假装没听见。
结婚这个词，对她来说太遥远了。
她的人生规划里，从来没有“结婚”这一项，更何况，她和季珩才在一起没多久，这份感情对她来说，还没到能谈婚论嫁的地步。
季珩看着她明显回避的模样，眼底闪过一丝失落，却没有再追问。
他只是伸出手，从身后轻轻抱住她，下巴抵在她的肩窝，在落日的余晖中，深深吻住了她。
这个吻温柔又缠绵，带着浓浓的眷恋和一丝难以言说的委屈。
吻罢，季珩的声音带着点沙哑的脆弱：“为什么每次我说爱你，甚至刚才说想结婚，你总是回避？什么时候，你才能像我爱你一样，爱我？”
和苏漾在一起的日子，大多是甜蜜而快乐的。
可这份快乐里，总夹杂着一丝不安。
他全情投入，毫无保留，苏漾却始终保持着一份清醒和理智，好像随时都能全身而退。
这种感情的不对等，让他越来越渴求她更多的回应，更多的在乎。
苏漾能清晰地感受到他怀抱的紧绷，感受到他声音里的痛苦和失落。
她的心变得酸涩又愧疚。
她转过身，看着季珩眼底的失落，决定不再回避，坦诚一次：“季珩，其实我一直以为，我们的关系不会长久。”
季珩脸上的温柔瞬间凝固，眼神里的失落被震惊取代，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
他怔怔地看着苏漾，仿佛没听懂她的话：“你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