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载音响里低缓的音乐被手机短信提示音打断，季珩烦躁地扫了眼屏幕。
是温景然发来的，附带一张截图。
「你快看顾晏辰的朋友圈，这孙子发了个奶茶店的空塑料杯，还配文‘洗干净了，以后就是我的新水杯’，那杯子上面还有一个塑料吸管。」
这条短信像火星掉进汽油桶，季珩刚压下去的火气瞬间窜了上来。
顾晏辰这不是挑衅是什么？
明知道苏漾现在是他的妻子，还故意搞这种小动作，是笃定他不会跟苏漾说？
还是觉得能靠这种破事勾起苏漾的旧情？
他猛地打方向盘，轮胎摩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声响，原本往庄园去的车，径直转往温景然家的方向。
车速越开越快，仪表盘的指针不断往上跳，脑子里全是顾晏辰拿着苏漾吸管的画面，连握着方向盘的手都在发颤。
温景然家别墅门口的路灯昏黄，季珩刚拐进车道，就看见一道黑影从旁边窜出来。
是温景然骑着自行车，不知道大晚上在晃什么。
他瞳孔骤缩，下意识猛踩刹车，AbS防抱死系统发出急促的顿挫声，车身狠狠晃了一下才停下。
没撞到温景然，可季珩的头却因为惯性重重撞在头枕上，一阵尖锐的痛感瞬间席卷大脑，眼前的景象开始模糊，耳边嗡嗡作响。
“我靠！你开这么快赶着投胎啊？”温景然扔掉自行车跑过来，刚拉开副驾车门，就看见季珩脸色惨白地靠在座椅上，眼睛闭着，呼吸都有些不稳。
“喂？季珩？你没事吧？”
他伸手碰了碰季珩的肩膀，对方却没反应。
季珩居然晕过去了。
温景然不敢耽误，赶紧联系私人医生，把季珩抬上后座，一路往医院送。
好在距离不远，半小时后季珩就醒了过来，刚睁开眼就挣扎着要坐起来，语气带着慌乱：“我怎么会在这里？苏漾呢？她是不是走了？”
温景然愣了愣，手里的水杯差点没拿稳：“什么情况？你怎么又问这句话？上次你车祸醒过来也这么问。”
“上次？”季珩皱紧眉头，头痛得更厉害了，
“我只记得……苏漾说要离婚，我开车去追她，然后出了车祸。现在怎么样了？她是不是已经签了离婚协议，走了？”他说着就要拔手上的输液针，眼神里满是急切。
“我的老天爷，你这是又恢复记忆又失忆的，玩时空穿越呢？”温景然赶紧按住他的手，无奈地叹气，
“你先别激动，苏漾没走，好好在庄园等着呢，你俩现在好得跟蜜里调油似的。”
“好得跟蜜里调油？”季珩愣住了，眼神里全是困惑，
“不可能，她明明刚才还跟我吵着要离婚，说受够了我的控制……”
“你看看你手表上的日期！”温景然指了指季珩手腕上的华为手表典藏版。
季珩低头一看，屏幕上的日期清晰地显示着。
距离他记忆里“苏漾提离婚”那天，已经过去半年多了。
他瞳孔骤缩，声音都在发颤：“怎么会过去这么久？你刚才说的‘又恢复记忆又失忆’，到底是什么意思？”
温景然坐在床边，把事情从头到尾捋了一遍：
“上次你追苏漾出车祸，伤了脑子，忘记了过去四年的事。包括你怎么追的苏漾，怎么跟她结婚的。醒过来第一句话就是要离婚，还说要收回给她的季氏股份。结果呢？你一见到苏漾，立马变了卦，撕了两份离婚协议，股份的事也不提了，天天跟在她屁股后面，比跟屁虫还黏人。”
温景然顿了顿，忍着笑补充：“这半年里，苏漾跟小学同学单独吃饭，跟顾晏辰一起开股东会加班，你看着都没脾气，还天天给她做早餐、陪她上下班，活脱脱一个‘模范丈夫’。苏漾对你特别满意，俩人情好得很。”
季珩的手指紧紧攥着床单，指节泛白。
原来这半年里，有一个“失忆的自己”，代替他陪在苏漾身边，还得到了她的喜欢？
他们肯定一起吃饭、一起睡觉，甚至……做了更亲密的事。
那些他用尽心思都没得到的温柔，居然被“另一个自己”轻易拿到了。
一股强烈的嫉妒和不甘涌上心头，他几乎要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可没等他发作，手机突然响了。
是苏漾打来的。
季珩盯着屏幕上“苏漾”两个字，犹豫了足足五秒才接起，声音带着刻意压下去的沙哑：“苏漾。”
“季珩，这么晚了你还没回来，是事情很难办吗？要不要我让陈默过去帮你？”
电话那头的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带着他许久没听过的关切，季珩的心脏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揪了一下，眼眶居然有些发热。
可这份感动很快被嫉妒取代。
她的温柔，是给那个“失忆的季珩”的，不是给现在的他。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语气听起来平静：“没事，我跟温景然还有点事要处理，今晚就不回去了，明天早上我再找你。”
“那你注意安全，别太累了。”苏漾又叮嘱了几句才挂电话。
季珩握着手机，指腹摩挲着屏幕上苏漾的名字，沉默了很久。
“你疯了？”温景然在旁边瞪大了眼睛，“你以前恨不得24小时黏着苏漾，现在居然说不回去？”
“我要接着装。”季珩抬起头，眼神里带着一丝算计的锐利，
“装成那个‘失忆的季珩’，跟她继续相处。等她对那个‘温和黏人’的我失去新鲜感，等她习惯了我的存在，我再‘恢复记忆’，让她知道，真正爱她、能给她一切的，是现在的我。不是那个连过去都记不住的‘傻子’。”
温景然听得一脸无语，嘴角抽了抽：“你这是玩人格分裂呢？什么‘这个我’‘那个我’，不都是你自己吗？”
“不一样。”季珩的语气很坚定，“那个‘我’没经历过跟她的争吵，没让她受过委屈，所以她才喜欢。可我不一样，我知道她的软肋，知道怎么让她离不开我。这半年欠我的，我要一点一点补回来。”
他看向温景然，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你现在，把这半年里你知道的所有事，一字不差地告诉我。包括我每天给她做什么早餐，她和小学同学吃饭的事情，跟顾晏辰开过几次会，甚至……我跟她有没有一起去过庄园的画廊。越详细越好，不能让她发现破绽。”
温景然翻了个白眼，靠在椅背上，认命地掏出手机：“行吧行吧，智障儿童欢乐多，我就陪你演这出戏。不过我可告诉你，要是被苏漾发现你装失忆，你俩估计真得离婚了。”
季珩没说话，只是眼神更沉了。
他不会让这种事发生。苏漾是他的，不管是过去、现在还是未来，都只能是他的。
那个“失忆的季珩”能得到的，他要得到更多；
那个“失忆的季珩”没得到的，他也要全部拿到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