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岛的海水清得像块透明的玻璃,阳光能直直穿透几十米深的海底,把珊瑚照得五颜六色。
季珩帮苏漾扣好潜水服的最后一颗纽扣,指尖划过她后颈时,特意顿了顿:“别怕,我一直牵着你。”
苏漾点点头,戴上呼吸面罩时,眼底映着他的影子。
下水的瞬间,冰凉的海水漫过四肢,季珩立刻握住她的手,力道不松不紧,刚好让她能感受到他的存在。
他像只熟悉深海的鱼,带着她避开锋利的珊瑚,游向鱼群最密集的地方。
成群的热带鱼在身边掠过,鳞片闪着虹光,季珩会特意停住,指给她看躲在海葵里的小丑鱼,看趴在礁石上慢慢爬行的海星。
苏漾被一只突然窜出来的海鳗吓了跳,下意识往他怀里缩了缩,抓着他手臂的力道陡然收紧。
季珩立刻转身将她护在身后,等海鳗游远了,才转过身,隔着面罩冲她笑,抬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脸颊,眼神里全是安抚。
浮出水面时,苏漾摘下面罩,大口喘着气,发梢滴着水,脸颊因为缺氧泛着红。“刚才吓死我了。”
她捶了季珩一下,语气里却带着笑。
季珩接过她手里的面罩,用毛巾帮她擦脸,指尖触到她发烫的耳垂,心里软得像被海水泡过的沙:“有我在,什么都不用怕。”
傍晚的风带着海的潮气,季珩抱着苏漾爬上别墅的屋顶。
瓦片被晒了一天,还带着余温,他铺了块厚厚的毯子,让她靠在自己怀里。
远处的海平面正往下沉,把最后一缕金光洒在他们身上,连空气都染上了暖融融的橘色。
“你看,”苏漾忽然指向天空,“流星!”
一道银色的光划破暮色,拖着长长的尾巴,快得像错觉。
紧接着,又是一道、两道……零星的流星从云层里钻出来,在墨蓝的天幕上留下转瞬即逝的痕迹。
季珩下意识收紧手臂,把苏漾抱得更紧了些。
他闭上眼睛,睫毛在眼下投出浅浅的阴影,嘴唇动了动,没发出声音。
他在许愿。
要和苏漾永远在一起。
要像现在这样,每天能看到她笑,能牵着她的手潜水,能在屋顶上看流星。
要让这座岛永远只有他们两个人,没有顾晏辰,没有沈舟,没有那些试图靠近她的人。
要让她眼里的光、嘴角的笑,永远只为他一个人亮着。
他从来不信神佛,可此刻对着流星,像只初遇晨光的雏鸟,眼底盛着小心翼翼的虔诚。
他怕愿望说出来就会被风偷走,只能把所有的执念都攥在心里,化作手臂上更紧的力道。
“许了什么愿?”苏漾转过头,鼻尖蹭到他的下巴,带着点痒意,
“看你表情那么认真。”
季珩睁开眼,眼底还映着流星划过的余辉,他没回答,只是低头吻了上去。
这个吻不像夜里那样带着灼热的占有,反而软得像棉花,带着海风的咸湿和阳光的暖意。
他吻得很慢,从唇角到眼睑,再到她汗湿的发梢,仿佛想把这一刻的温柔,一点点刻进彼此的骨血里。
苏漾的手臂环上他的脖子,回应得很轻,像怕惊扰了这片刻的宁静。
季珩觉得,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填满了,满得快要溢出来。
以前总觉得幸福是掌控,是把她锁在身边,是看着她无法离开的样子。
可此刻抱着她坐在屋顶上,听着远处的海浪声,感受着她呼吸拂过颈窝的温度,才明白真正的幸福是什么。
是她愿意靠在他怀里,是她看流星时眼里的光会落在他脸上,是她被海鳗吓到后,第一反应是往他身后躲。
这种被需要、被依赖的感觉,比任何占有都更让他沉醉。
他低头看着苏漾的侧脸,她正仰头望着星空,睫毛上还沾着点未干的水汽,在月光下闪着光。
他忽然觉得,全世界好像真的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了。
没有庄园的铁栏,没有外界的纷扰,没有那些让他提心吊胆的名字,只有这片海,这片天,和怀里的她。
她是他的。
完完全全,从头发丝到脚尖,从呼吸到心跳,都是他的。
这种认知像电流,窜遍四肢百骸,带来一阵麻酥酥的战栗。
季珩收紧手臂,把脸埋在她发间,深深吸了口气,闻到的全是她身上的栀子香,混着海风的咸,成了他此刻能抓住的、最真实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