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挽月盘坐在演武场边的石台上，指尖还残留着符纸燃烧后的焦痕。她低头看着掌心，那道火焰纹路正缓缓消散，像被风吹走的灰烬。
凌颜从储物戒里取出一个小瓷瓶，递到她面前。“先吃一颗。”
风挽月没接，反而抬头盯她：“你说，我能不能十一符连爆？”
“你现在灵脉都在抖。”凌颜把瓶子塞进她手里，“三品符师都没到，就想十一个一起炸？摔死你。”
风挽月握紧瓷瓶，指节发白。她忽然站起来，声音有点哑：“那我闭关三天。等我出来——我要成三品符师。”
说完她转身就走，脚步不稳却没回头。凌颜望着她的背影，轻轻叹了口气，跟了上去。
洞府深处有一间静室，是玉珩早年练剑用的。风挽月推门进去，直接在蒲团上坐下。她从腰间取下符袋，倒出十几张半成品符纸，全是前两天试爆时失败的残稿。
第一日，她反复画基础符骨。笔尖沾火灵力，刚落纸就烧穿。一张、两张、三张……第十张还是毁了。她甩了甩发烫的手指，继续画。
半夜，凌颜送来一碗灵泉雾气调制的药汤。“喝完再练。”
风挽月接过碗，一口气喝光。热流顺着喉咙滑下去，经脉舒服了些，但脑子还是沉的。
“你不用守我。”她说。
“我不放心。”凌颜靠着墙坐下来，“你上次闭关差点把自己点着。”
第二日清晨，风挽月重新开始。这次她改用低阶符纸打底，一层层叠加灵力。画到第七张时，指尖突然一烫，整张符轰地自燃。火焰窜起半尺高，差点烧到头发。
她猛地拍地灭火，呼吸急促。额头冷汗直冒，衣服都湿了。
凌颜立刻上前，一手按住她后背。清凉的灵力顺着掌心渗入，帮她压住躁动的火属性灵根。
“玄阴灵体不是让你硬扛的。”她说，“你要学会控，不是拼。”
风挽月喘着气点头。她闭眼调息两个时辰，直到体内灵力平稳下来。下午再画，终于有三张成功成型，虽然品相一般，但没炸。
晚上凌颜又来了一趟，带来新的符笔和特制药墨。“这是我加了星耳口水调的。”
“你让它吐了？”风挽月瞪眼。
“它自愿的。”凌颜笑，“说帮你忙能多吃两颗灵果。”
第三日天刚亮，洞府外传来鸟叫声。风挽月已经盘坐在石台中央，周身灵气缓缓旋转，额间一道莲花状印记微微发亮。
凌颜站在门口，没进去。她知道这时候不能打扰。
半个时辰后，风挽月睁眼。她拿起新符纸，深吸一口气，开始绘制。
这一张不一样。笔锋稳定，灵力凝实，符纹层层嵌套，没有一丝杂乱。最后一笔落下，整张符纸泛起粉金色光芒，边缘浮现出细小的火焰纹路。
她站起身，走到洞府空地中央。抬手将符箓甩出，口中轻喝：“疾！”
符纸腾空而起，瞬间爆开。火焰冲天而起，在空中凝聚成一只展翅火凤。凤鸣一声，盘旋一圈，双翼扫过之处空气扭曲，树叶哗哗落地。
整个后山都安静了一瞬。
火凤消散后，风挽月站着没动。她脸色发白，双腿发软，整个人摇晃了一下。
凌颜冲过去扶住她肩膀。“别撑了，坐下。”
风挽月抓住她手臂，还在笑：“我……我成了吧？”
“成了。”凌颜点头，“三品火系符箓，还能化形，比普通三品强。”
风挽月咧嘴笑了下，然后一头栽进她怀里。
凌颜扶她在石台上躺好，从空间取出一小滴灵泉精粹喂进她嘴里。清凉的液体滑入喉咙，风挽月慢慢缓过来。
“以后别这么拼命。”凌颜说。
“可我想快点变强。”她盯着天空，“我不想每次都是你救我。我想保护你。”
凌颜没说话，只是伸手摸了摸她的发带。
风挽月忽然转头看她：“那你是不是该奖励我？”
“再闹，下次不给你调灵脉了。”
“你每次都这么说。”风挽月蹭了蹭她脸颊，“其实你最疼我了，对不对？”
凌颜推开她一下，脸上有点热。“符袋呢？拿出来检查。”
风挽月乖乖从腰间解下袋子。凌颜翻看里面剩下的符纸，发现除了几张备用的一品符，其他全是新画的二品进阶符，种类齐全，保存完好。
“你还偷偷练了这么多？”
“你不也天天熬夜研究丹方？”风挽月眨眨眼，“我跟你学的。”
凌颜把符袋收进自己储物戒。“暂时保管，等你灵力完全恢复再还你。”
“你这是趁人之危！”
“我是为你好。”
两人争了几句，最后都笑了。夕阳照在洞府前的石阶上，映出两道长长的影子。
风挽月靠在柱子上休息，嘴角一直翘着。凌颜坐在旁边，拿出一枚新制的同步符看了看，收进戒指。
远处传来钟声，是宗门晚课的信号。
“玉珩应该也在练吧。”风挽月说。
“嗯。”
“他要是知道我成了三品符师，会不会觉得我也不差？”
“他早就知道了。”凌颜说，“那天你说要十一符连爆，他就跟我说，你迟早会超过他。”
风挽月愣住。“他说这个？”
“说了。”凌颜看着远方，“还说你比他敢拼。”
风挽月鼻子有点酸，扭头假装看风景。“那家伙……嘴硬心软。”
凌颜没接话。她抬头看了眼天色，暮云如火烧。
“明天开始，我教你画雷火双属性符。”她说。
“这么快？”
“你都能炸出火凤了，还怕什么？”
风挽月坐直身子：“那你得教仔细点，不准偷懒。”
“谁比谁懒还不一定。”凌颜站起身，“上次是谁躲在桃林里睡着了，害得我们找半天？”
“那是意外！”
“意外多了就是习惯。”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说着，笑声顺着风飘出去很远。
洞府角落，那只叫星耳的小狐狸探出头，看见她们就没心没肺地摇尾巴，嘴里还叼着半颗偷来的灵果。
凌颜瞥见它，喊了一声名字。星耳吓得转身就跑，果核掉在地上滚了几圈。
风挽月捡起来闻了闻，皱眉：“这果子都被它啃过了。”
“它认你当投喂人，自然随便拿。”
“那我也要养个灵兽。”
“你连自己都照顾不好。”
“我可以的！”风挽月认真说，“等我成了四品符师，就去秘境找一只听话的。”
凌颜看着她眼睛亮亮的样子，忽然觉得这几天的累都值了。
她从戒指里取出一个小布包，递给风挽月。“给你的。”
风挽月打开一看，是条新的符袋，粉色绣边，上面缝着一朵小小的银花。
“你做的？”
“嗯。”
“好看。”她抱在怀里，“比我那个旧的好看多了。”
“旧的那个我洗了，明天还你。”
“不要还！”风挽月搂紧新袋子，“这个归我了，旧的放你那儿当纪念。”
凌颜无奈：“随你。”
风挽月把新符袋系上腰，左看看右看看，满意地点头。“我现在看起来像个真正的符师了吧？”
凌颜上下打量她一眼：“就差个师门认证。”
“那我去申请。”
“现在人家都关门了。”
“明天一早就去！”
她说完跳下石台，活动了下手脚。虽然还有点虚，但走路已经稳了。
“我还能再画一张。”
“不行。”凌颜拦住她，“今天到此为止。”
“我就试试手感——”
“不行就是不行。”
风挽月撇嘴，正要反驳，忽然感觉胸口一闷。刚才强行突破留下的隐患开始发作，灵力有些紊乱。
凌颜立刻察觉，伸手按住她手腕。混沌灵根的力量缓缓流入，帮她梳理经脉。
“我说停，你就得停。”
“知道啦……”风挽月靠在她肩上，“你也太严格了。”
“我不严格，你早炸飞了。”
两人静静站了一会儿，等到气息平稳。
风挽月抬头看她：“颜颜。”
“嗯？”
“谢谢你一直陪着我。”
凌颜没说话，只是轻轻抱住她。
风挽月也回抱过去，脸埋在她肩窝里笑了。
晚霞渐渐褪去，夜风拂过石阶。
凌颜松开手，从戒指里取出一瓶回灵丹放进风挽月手中。
风挽月捏着瓶子晃了晃，忽然问：
“你说我什么时候能画出凤凰九连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