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穿过演武场的石柱，吹起三人的衣角。凌颜站在中央，脚步没有停下，声音很轻但清楚：“刚才说的话，还作数吗？”
风挽月立刻站到她左边，肩膀碰着她的手臂：“当然作数。我还等着看谁敢上来挑战我们。”
玉珩站在右边，没说话，但手已经按在了剑柄上。
三人并肩而立，面前是空旷的擂台区。远处高耸的比试台在夜色里轮廓分明，像一头沉睡的巨兽。他们知道明天一早这里就会挤满人，会有喝彩，会有冷眼，也会有敌意。但现在，这片场地只属于他们。
凌颜抬起右手，掌心向上。一道紫光从指尖升起，缓缓旋转。混沌灵根在体内自然运转，不需要刻意催动。
风挽月笑了下，从怀里掏出一枚令牌——核心弟子令，边缘刻着火焰纹路。这是她刚通过符箓考核后宗门发的，还没捂热。她手指一弹，令牌飞向空中。
“我先来。”她说。
玉珩终于开口：“若你们不退，我也不退。”
他拔出玄月剑，剑身银光流动，剑尖轻轻一点浮在半空的令牌。刹那间，一股清冷剑气缠绕而上，与风挽月注入的粉焰交汇。
凌颜闭眼，深吸一口气，掌心紫光猛然暴涨。腰间的玉佩震动，青铜鼎从中浮现，悬浮在三人头顶，鼎口朝下，释放出柔和的光晕。
三股力量同时涌向那枚小小的令牌。
轰！
空气炸开一圈波纹，地面裂开细缝，向外蔓延。灵压如潮水般扩散，又迅速被鼎光压制下来。
“稳住！”凌颜低喝，“按双修功法的节奏——一息引，三息合，五息归元！”
风挽月立刻调整呼吸，指尖火焰由暴烈转为稳定，符力顺着经脉缓缓输出。玉珩横剑于胸前，剑气化作一条细线，牵引着两股能量流向中心。
可三种属性终究不同。紫光、粉焰、银气在空中纠缠，时而融合，时而撕裂。那枚令牌开始震颤，表面出现细微裂痕。
“要散了！”风挽月喊。
“再加半成力！”玉珩咬牙，“信我！”
凌颜睁开眼，瞳孔泛起淡淡紫芒。她不再控制节奏，而是让混沌灵根自行感应天地流转的韵律。那一瞬，她仿佛听见了心跳声——不是自己的，也不是某一个人的，而是三个频率逐渐靠拢的声音。
咚、咚、咚。
同步了。
紫光螺旋下降，粉焰盘旋上升，银气横向贯穿，三道光芒在令牌正上方汇成一个完整的圆环。圆环旋转加快，最终缩进令牌内部。
咔。
一声轻响。
令牌静静悬在空中，表面裂痕消失，取而代之是一圈细密的阵纹，像是天然生成。紧接着，一道紫色光柱冲天而起，直破云层！
天空被照亮，整座山峰都在震动。
演武场四周的守夜弟子纷纷抬头，有人差点捏碎传讯符。但没人敢靠近。
光柱中隐约浮现出三道身影，呈三角站立，周身环绕着复杂的符文与剑影。正是“三才灭魔阵”的雏形虚影，虽不完整，却已具备威压之势。
片刻后，光柱消散。
令牌缓缓落下，被凌颜接住。它现在看起来和之前不一样了，表面多了一道无法抹去的印记——一个由三人灵力共同凝成的符号。
风挽月凑过来瞧：“这算不算我们组队的凭证？”
“算。”凌颜点头，“以后谁想动我们任何一个，就是跟这个一起过不去。”
玉珩收剑入鞘，目光扫过擂台方向：“明天第一个上台的，会是谁？”
“管他是谁。”风挽月把玩着手里的新符阵，“反正我这套莲花爆炎符，连我自己都不敢靠太近。”
凌颜笑了一下，正要说话，忽然察觉远处高空有一道气息掠过。
她抬头。
执法长老站在百丈外的观星台上，长袍猎猎，目光正落在他们身上。
那人没有靠近，也没有出声，只是静静看了几息，然后抬起手，打出一道金色符印。符印在空中停留片刻，随即融入护山大阵的结界光幕。
那是认可的标记。
只有被允许参与高阶对决的组合，才会收到这样的符印。
长老转身离去前，留下一句话，声音不大，却清晰传入三人耳中：
“明日擂台，莫负此势。”
三人没动，也没回应。但他们都知道，这句话意味着什么。
他们不再是各自为战的个体，也不是临时搭伙的队友。从这一刻起，他们的名字会被记在一起，战绩会绑在一起，未来也会连在一起。
风挽月靠在一根石柱边，手里捏着一张刚画好的符纸。她试着点燃一角，火焰腾起，瞬间化作一朵燃烧的莲花，在空中转了一圈才熄灭。
“比上次稳定多了。”她说。
凌颜走到青铜鼎旁，伸手轻抚鼎身。空间内的灵泉还在持续供能，药田里的凝露果刚刚成熟一批，足够支撑接下来几天的消耗。她顺手取出一小瓶“三才调息露”，递给风挽月。
“喝点？”
“不要。”风挽月摇头，“我现在精神得很，生怕睡过去错过明天第一场。”
玉珩站在擂台边缘，望着对面的挑战席位。那里空无一人，但他已经能想象到明日会有多少双眼睛盯着他们。
他忽然抬手，从袖中取出一块黑色骨牌——是从北域矿道带回来的那个。他盯着看了几秒，然后用力捏碎，碎片随风飘散。
“内鬼的事，等比试结束再说。”他说。
“嗯。”凌颜应道，“现在只想赢。”
“那就赢到底。”风挽月跳起来，拍了下两人肩膀，“谁要是临阵退缩，以后空间里的灵果全归另外两个分。”
玉珩看了她一眼：“这话你上一章就说过了。”
“上一章是说笑。”风挽月咧嘴一笑，“这一章我是认真的。”
凌颜也笑：“那你可得小心点，别自己把自己炸下台。”
“不可能！”风挽月挺胸，“我现在可是能把十张符连爆成莲形的人！”
“上次是谁差点烧到眉毛？”玉珩淡淡道。
“那是意外！”风挽月脸一红，“而且……而且你们也没提醒我站远点！”
“我们提醒了三遍。”凌颜无奈，“你还说‘没事我能控火’。”
“闭嘴！”风挽月作势要抢她手里的瓶子，“再说了，你们俩也有失误的时候！玉珩你那次布阵忘了改灵流方向，差点把鼎炸了；凌颜你炼丹拿剑当搅拌棍的事还没算呢！”
玉珩皱眉：“提这个干嘛。”
“事实而已。”风挽月得意地扬下巴。
三人说着，气氛轻松了不少。刚才那种沉重的压力，不知不觉被调侃冲淡了。
但他们心里都清楚，真正的考验才刚开始。
凌颜抬头看向东方。天边已经有了一丝微亮，像是水墨画里轻轻抹开的一笔白。
决战前夕，万籁俱寂。
唯有青铜鼎仍在缓缓吸收天地灵气，发出低沉的嗡鸣。
玉珩站回原位，白衣未动，眼神沉静。
风挽月握紧了手中的符袋，指节微微发白。
凌颜闭上眼，混沌灵根在体内平稳运行，像一条永不枯竭的河。
他们没有再说话。
因为他们知道，从今天起，每一步都将被所有人看见。
第一缕晨光照上擂台时，凌颜睁开了眼。
她的视线落在前方空荡的挑战席上。
那里很快就会有人坐上去。
而现在，她只等一声钟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