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竖井!快!”
寒鸦的嘶吼在死寂的“锈蚀峡谷”中炸响,带着一种濒临绝境的疯狂。头顶上方,守夜人那如同万丈玄冰般的恐怖灵压已然锁定众人,密集的暗紫色光点(蚀灵傀儡或星灵会精锐的瞄准镜)如同嗜血的毒蛛之眼,在峡谷上方的黑暗中闪烁,死亡的寒意瞬间浸透骨髓!
没有犹豫的时间!影子第一个反应过来,如同猎豹般扑向那个刚刚清理出部分障碍、幽深不知通往何处的锈蚀竖井!他毫不犹豫地抓住那摇摇欲坠、布满厚厚红锈的铁梯,身体灵巧地向下一荡,瞬间没入下方的黑暗中!
“陈博士!带山猫!”寒鸦一边将背上昏迷的星痕用布带再次勒紧,一边朝吓呆的陈翰厉喝,同时左手已经抄起了蜷缩在地的小女孩。小女孩似乎也感应到了上方那令人窒息的危机,小小的身体微微颤抖,却紧紧抿着嘴唇,没有哭闹,只是用那双清澈的紫眸看着寒鸦。
陈翰一个激灵,连滚爬爬地冲到山猫身边,试图将这个重伤的壮汉架起来。但山猫体重惊人,陈翰又是个文弱研究员,两人踉跄着,险些一起摔倒。
“别管我!你们走!”山猫猛地睁开眼,眼中布满血丝,用尽最后力气想要推开陈翰,声音嘶哑如破锣。
“闭嘴!”寒鸦的声音冰冷如刀,她已经冲到两人身边,用还能活动的左肩猛地顶住山猫的另一边,与陈翰合力,几乎是拖着山猫,冲向竖井边缘!“要死也得死在该死的地方!”
“咻咻咻——!”
就在他们堪堪抵达竖井边缘的瞬间,头顶传来了能量武器破空的尖啸!数道幽蓝色的能量光束如同死神的鞭子,狠狠抽打在众人刚才停留的位置,将锈蚀的地面熔出一个个焦黑的坑洞,溅起的灼热金属液滴打在背上,带来一阵刺痛!
“跳!”寒鸦看也不看上方,厉喝一声,与陈翰一起,拖着山猫,纵身跃入那深不见底的竖井!小女孩被她紧紧护在怀中。
“噗通!”“咔嚓!”
身体撞击在锈蚀铁梯上的沉闷声响和铁梯不堪重负的呻吟声几乎同时响起!寒鸦只觉得左臂和肩膀传来一阵剧痛,但她死死咬着牙,用双脚和完好的左手疯狂勾住铁梯的横杠,减缓下坠的势头。陈翰和山猫则没这么好运,两人抱作一团,沿着铁梯翻滚着向下滑落,撞在井壁上发出痛苦的闷哼。
上方,敌人的射击并未停止,能量光束如同骤雨般倾泻入竖井入口,打在井壁上,爆开一团团炫目的光焰,灼热的气浪和飞溅的金属碎片从头顶泼洒而下!
“向下!快向下!”影子的声音从下方传来,他显然已经先一步下到了某个相对安全的位置。
寒鸦顾不上检查伤势,单手死死抓住铁梯,用脚探索着下方的横杠,以一种近乎自由落体的危险速度向下滑去!锈蚀的铁屑和剥落的油漆不断掉落在她脸上,但她浑然不觉,心中只有一个念头:离开这个死亡陷阱!
向下,向下,不断向下!
竖井仿佛没有尽头,黑暗吞噬了一切,只有头顶入口处传来的能量光束爆裂的闪光,如同地狱的探照灯,偶尔照亮一下周围飞速上掠的、布满厚厚锈垢的井壁。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铁锈味和陈年油污的气息,还有一种……越来越清晰的、带着微弱檀香和奇异波动的能量气息?
下降了不知多久,也许只有几十秒,却仿佛一个世纪般漫长。头顶的攻击声渐渐变得遥远而模糊,最终彻底消失。显然,敌人没有贸然追入这个未知的竖井。
寒鸦的双脚终于触碰到了坚实的地面——或者说,是厚厚的、不知积累了多少年的金属粉尘和杂物。她一个踉跄,几乎摔倒,连忙靠住冰冷的井壁,剧烈地喘息着。怀中的小女孩发出了一声细微的呜咽,但被她护得很好。她急忙抬头,借着从极高处井口透下的、已然微不可察的天光,以及……从前方传来的、一种柔和的、自带微光的奇异光源,勉强看清了周围的景象。
这里似乎是一个巨大的地下空间底部。脚下是厚厚的粉尘,四周是更加粗大、形态各异的废弃管道和机械残骸,构成了一个更加复杂和压抑的环境。而最引人注目的,是正前方大约二十米外,一扇……门?
不,那更像是一个镶嵌在巨大岩壁中的、某种非金非石材质构成的拱形结构。拱门表面布满了极其古老、繁复、与“星殒之扉”石碑风格类似、却更加精细玄奥的星辰轨迹浮雕。而那股柔和的、自带微光的光源,正是从这拱门内部散发出来的,形成了一道薄薄的、仿佛水波般荡漾的乳白色光幕,将门后的景象模糊地隔绝开来。光幕上流淌着淡淡的金色符文,散发出一种古老、苍茫、却又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悲伤与纯净的气息。
这气息……与“心灯”、星痕的力量、甚至那把破损的钥石,隐隐同源!但却更加古老、更加磅礴!
“这是……什么地方?”陈翰搀扶着几乎昏厥的山猫,踉跄着走到寒鸦身边,看着那扇奇异的光门,声音充满了震撼与难以置信。他怀中的“心灯”灯焰,在靠近这光门时,竟然前所未有地稳定和明亮起来,仿佛游子归家般发出欢快的嗡鸣。
影子也从阴影中现身,警惕地打量着光门和周围环境,低声道:“能量屏障很强,但没有攻击性。里面的能量波动……非常奇特,是我从未感受过的……像是……沉睡的星辰?”
寒鸦没有回答,她的目光死死盯着那扇光门,心脏不受控制地剧烈跳动起来。一种源自血脉深处的悸动,一种难以言喻的呼唤感,从光门之后传来。是这里吗?日记中提到的“星骸安息之地”的入口?
她下意识地看向背上的星痕。昏迷中的星痕,眉心的裂纹似乎在这光门气息的浸润下,不再那么触目惊心,虽然依旧黯淡,却隐隐有了一丝极其微弱的共鸣波动。而她怀中的小女孩,更是睁大了那双紫水晶般的眸子,一眨不眨地看着光门,小脸上第一次露出了类似“好奇”的神情,眉心的光痕平稳地亮着。
希望,如同黑暗中骤然亮起的火种,微弱,却真实存在。
然而,就在寒鸦深吸一口气,准备上前探查那光门之时——
“嗡——!!!”
一股远比之前更加恐怖、更加冰冷、仿佛能冻结灵魂的庞大意志,如同无形的巨锤,猛地轰击在那扇光门散发出的乳白色光幕之上!整个地下空间剧烈震动,岩壁上的灰尘簌簌落下!
光幕剧烈荡漾,表面的金色符文疯狂闪烁,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虽然没有破裂,但明显黯淡了一分!
是守夜人!他在强行攻击这扇门!
一个冰冷、淡漠、仿佛来自九幽之下的声音,直接响彻在众人的脑海深处,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与……一丝难以掩饰的贪婪:
“没想到……你们这群蝼蚁,竟然真的找到了这里……‘星枢之遗’的入口……”
“可惜,凭你们,不配踏入这神圣之地。”
“交出‘钥匙’和‘原初之种’,本座可以给你们一个……相对体面的终结。”
守夜人,就在竖井之上!他显然认识这扇门,并且对其后的东西志在必得!
刚刚燃起的希望之火,瞬间被更深的绝望阴影笼罩。前有神秘未知的光门,后有绝世强敌堵路,他们再次陷入了进退维谷的死局!
寒鸦缓缓放下小女孩,将背上的星痕小心地靠在墙边。她直起身,看向那扇在守夜人恐怖威压下微微震颤的光门,又抬头望向那深不见底的竖井入口,眼中最后一丝犹豫被彻底碾碎,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破釜沉舟、近乎与敌偕亡的疯狂光芒。
她抬起完好的左手,高频刃的激发钮在指尖闪烁着冰冷的寒光。
“影子,找找看,有没有其他出路,或者……能引爆的东西。”她的声音平静得可怕,却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决绝,“陈博士,照顾好她们。”
她向前踏出一步,独自面对那深井之上传来的、如同实质般的死亡威压。
“守夜人……”她低声自语,嘴角勾起一抹冰冷而狰狞的弧度,“想拿东西?自己下来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