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贵踹了阳阳一脚放过了她,她把饭菜热好后端出去,一央人就围着桌子吃饭了,站着的,坐着的,在地上蹲着坐着的。
她当然是站着的,就是有位置她也不愿意坐,坐着整个人都不舒服,就喜欢夹了菜到一边站着吃去,一边吃一边喂一下小芳,喂的时候还要说,“妈妈现在喂给你吃,你以后就要喂给弟弟吃,知道了没?”
小芳还不大会说话,只会叫妈妈爸爸哥哥吃吃睡睡这几个叠词,所以回答不了她,只能吃进稀饭。
她对此很不满意,严肃地,“小芳,你要说知道了。”
小芳坐在地上笑笑,“吃吃……”
她开始烦躁,“你别光知道自己吃,也要记着给弟弟吃,不会说话就点头。”
小芳还是笑着,“吃吃……”
她脸上带着气地把一勺稀饭放在小芳嘴边,“要不要吃,要吃就点头,不点头就不给你吃。”
小芳没听懂没点头,只想吃吃,伸前身子张着嘴就要吃。
她却一下缩回了手,让小芳没吃到给哭了。
她还在那问,“知道点头了没?”
小芳哭得哇哇的,惹烦了张贵,走过来朝着屁股上踢一脚,“你哭个毛啊哭。”又朝着她凶,“你不好好喂饭在干嘛?今天没打你你皮痒啊?”
她怯缩地不敢出声,喝了口稀饭就站起来,把碗给了大继子,“你来喂她吧。”
大继子自己都还没吃完,但也接过了碗,蹲在小芳面前,把两个碗都放在地上,一勺一勺地喂着妹妹。
小芳从有的吃后就没哭了。
之后,大家彼此也没有说话,只有你你来我往的吧唧吧唧咀嚼吞咽声。
饭吃完后,她一个人在灶屋里洗着一大锅的碗筷,还觉得清净了。
她最喜欢干的活儿就是洗碗,没人会来找她,她一个人能占整个灶屋,宽敞自在,还有种祥和的感觉,偶尔还能哼哼歌调取下情绪。
黑夜降临时,大家都在地坝里乘凉,她不在,在张贵那间光秃秃的屋子里铺上草和凉席在上面躺着休息,毕竟才今天打了胎,身体需要休息。
但她的眼睛休息不了,看着躺旁边呼呼睡的家孝,眼里流着笑意。
她觉得家孝特别可爱,眉毛眼睛鼻子嘴巴都跟她很像,但看着就是要可爱好看许多,亲吻着他的脸,温柔地问道,“你喜不喜欢妈妈啊?喜不喜欢?”
家孝当然没回没出声,她也自说自话地,“你喜欢妈妈啊,妈妈也喜欢你,将来你给妈妈修个房子住好不好?好啊,好啊,那你说话算话哦,妈妈都记住了。”
她轻拍着家孝的胸口,嘴里一哼一哼地,眼睛也慢慢闭上了,可才刚闭上,张贵人就进来了,还把门给关上了。
她一下慌地抱着家孝,仿佛在去寻求一个小婴儿的帮助。
他走过去躺她旁边,叹着气,“唉……”
她轻轻挪动着身体,想离他远些,一离他近就心里不舒服,现在的她也理解了妈妈为什么一直以来都会把孩子放中间睡,孩子有长大不想睡中间的也要逼着睡,一有了两张床就分床睡了,真的是不想挨一点。
天气热的时候她就睡这里,天冷就跟张贵大嫂一家挤着睡,可不管在哪里睡,有多少人在旁边,她都免不了被他干,哪怕怀孕时也没有被放过,是只要他一挨近她就怕。
这时她没问他为什么叹气,而且忙说,“我身上流着血,要流好几天,还有医生说了三个月不许同房。”
“啥?”他惊叫,“谁说的?”
她没底气地,“医……医生说的。”
他气道,“她乱说,她算个什么东西啊,还管到别人床上来了。”
“反正医生是这么说的,还让我去上环。”
他第一反应,“要钱吗?”
“应该不要吧,只说了让我去,没说钱的事。”
他哼道,“上环跟我们上床有屁关系。”
“唉呀,人家是医生,就有人家的道理。”
他气着,“有屁道理,管病还不够,还管到人上床,她怎么不说不许三个月吃饭呢。”
“不吃饭人就死了。”
他狠抓住她胳膊,“这个跟吃饭差不多。”
她苦着脸哽着声,“唉呀,我求你了,你先放过我吧,我才打完胎,别让我又怀上了,我受不了啊。”
他拧这她耳朵,在她耳边凶叫道,“那你说这三个月我怎么办?”
“你先忍下嘛,没有又不会真死人。”
他更凶了,“忍忍忍,我忍个屁,我一天天干不够的活养几个人,还让我忍?你自己选,你是愿被打还是愿被干?”
她耳朵被拧的生疼,她都不敢吭声,怕惹恼了他要挨打挨更久,流着泪,“你别把我打成聋子就行,别让我再怀了。”
他放开手,“这是你自己选的啊,别到时候在那哭,老子一听到哭就来气。”
她被他踹了一脚后,是被放过了,听见了他翻身准备睡的声音。
她抹了眼泪,把家孝抱在怀里,心里期许道,“家孝啊家孝,你快快长大,长大了好给妈妈撑腰,谁打妈妈你就打谁,最好把你爸打的翻不了身,不敢再打我。”
在这间屋传出他的呼噜声时,她的两个继子才牵着小芳进来挨在他们脚那边缩着睡了,这是有次撞见他们上床时被爸爸暴打了一顿得来的经验教训。
就在三个月后,她带着鼻青脸肿的模样抱着家孝去了镇上卫生院,没要多会儿的时间就上好了环。
上完时她觉得腰那里酸胀的很,跟医生说了下,问要不要拿药吃。
医生连看都没看下她,冰冷地,“不用吃药,这是正常现象,你记得回去先别干重活,也不要在盆里洗澡,一个月内不要同房,半年后再来检查一下,让下一个进来。”
“哦。”
她丧气地抱着家孝出诊房了,房门外一堆的人,还没等她说可以进去了,就有个女人挤开她挤进去了。
她愁眉苦脸唉声叹气地摸了下肿起来的右脸,心想道,“唉,这下还要挨一个月的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