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会结束，档案袋和厚厚的志愿填报指南拿到手，高中生涯最后一项流程算是彻底走完了。教室里弥漫着一种喧嚣又伤感的氛围，有人抱着合影有人交换着同学录，有人红着眼眶和老师告别。
程安妤心里那点因为沈图南无视而泛起的酸涩和难堪，很快被一种破罐子破摔近乎自暴自弃的情绪覆盖。行，不看我是吧？我还不稀罕了！ 她像是要报复谁，又像是要彻底斩断过去开启所谓的新生活，心里那股恶劣的劲儿又冒了上来——既然都已经这么坏了，那干嘛不好好享受现在拥有的？
江亦的优秀，还有……那张清俊的脸和年轻的身体。她掏出手机给哥哥程景笑发了条消息：「哥哥，我今天晚点回去，和江亦逛逛街。」
程景笑的回复很快，依旧简短：「嗯，注意安全。」
这边刚发完，王鹏那大嗓门就响彻了整个教室后门：“江神！程安妤！别急着走啊！谈恋爱了不得请客吃饭？！正好大家伙儿都在，搓一顿去！就当……就当毕业散伙饭了！”他挤眉弄眼，赵晓峰也在旁边疯狂附和。
不少同学也跟着起哄：“就是就是！江亦请客！”
江亦神色平静，看向程安妤用眼神询问她的意思，程安妤现在正需要这种热闹来冲淡心里的那点不自在，便点了点头脸上挂起甜笑：“好呀~”
她目光下意识地在人群中寻找，沈图南果然不在，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悄无声息地离开了。陈舟行也微笑着婉拒了：“我家里还有点事就不去了，祝你们玩得开心。”一如既往的温和体面。
一群人吵吵嚷嚷地走出校门，六月底的阳光炽烈，晃得人睁不开眼。校门口停满了来接孩子的家长的车还有各种小吃摊，热闹得像集市。
刚走出没几步，程安妤就看到了倚在一辆黑色豪车旁的陆延舟。他今天穿着一身看似简单但质感极佳的深色休闲装，衬得他身姿越发挺拔气场强大，与周围略显嘈杂的环境格格不入。他似乎是在等人，目光淡淡地落在他们这一群人身上。
当程安妤看过去时，陆延舟也恰好抬眸，与她的视线在空中相遇，他没有像以前那样带着压迫感地走近，只是对她举了举手中的手机。
程安妤的手机随即震动，是微信消息。
她点开，是陆延舟的转账——￥10，000.00。
紧接着，他的消息过来语气平淡，却难得没有带刺甚至透着一丝温柔。
「收了。」
「出分奖励。」
没等程安妤回复，他又发来一条像是早已准备好的询问：
「大学，想去哪里？」
程安妤看着那转账和问题，心里有点意外陆延舟此刻的平和，她想了想回复：
「杭州。」
陆延舟那边几乎是秒回：
「嗯。」
只有一个字却像是某种确认，然后，他收起手机没再看她，也没理会旁边王鹏等人好奇打量的目光，拉开车门弯腰坐了进去，车子无声地滑入车流。
这算是……温柔的告别？ 程安妤捏着手机，心情复杂。陆延舟这种方式，比他之前的阴阳怪气更让她有点无所适从。
几乎是同时，陈舟行的微信也到了，也是一个转账——￥16，888.00。
附言简单而真诚：
「安妤，祝你以后直走花路，前程似锦。」
程安妤看着这寓意美好的数字和祝福，再对比陆延舟直接的奖励和江亦就在身边的压力，心里那点因为被沈图南无视而起的郁闷，奇异地被这些实实在在的好处抚平了不少。看，就算没了沈图南，她程安妤照样有人捧着，惯着。
她正低着头看手机，忽然感觉头顶一沉。
是江亦的手，他轻轻揉了揉她的头发，动作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亲昵和占有欲。他低头看着她，镜片后的目光深邃，声音压得低低的只有他们两人能听清：
“乖点。”
简单的两个字，像是宠溺更像是警告，意思是：好好跟我谈恋爱，收起你那些不该有的小心思别再看别人，也别再想着招惹谁。
程安妤抬起头，对上他冷静的目光立刻弯起眼睛，露出一个无比乖巧依赖的笑容，用力点头：“嗯！我知道的哥哥~”
她当然懂相应的，她乖了，江亦也会给她想要的——稳定的关系优渥的物质，或许还有未来的庇护，这是一场心照不宣的交易，各取所需。
江亦似乎对她的反应还算满意，揽着她肩膀的手紧了紧，对还在咋呼的王鹏等人说：“走吧，想吃什么？”
“火锅！必须火锅！热闹！”王鹏嚎了一嗓子。
一群人簇拥着江亦和程安妤，吵吵嚷嚷地朝着学校附近的商业街走去。阳光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青春的喧嚣仿佛还在继续。
程安妤被江亦搂着走在人群中央，接受着或羡慕或祝福的目光，她穿着那条原本想穿给沈图南看的粉色裙子，此刻却依偎在另一个男生的怀里。裙摆随着她的步伐轻轻晃动，像一只翩跹的粉蝶，只是不知要飞向何方。
她回头看了一眼渐渐远去的校门，那里承载了她三年的悸动和算计。然后她转回头，脸上重新挂上甜美的无懈可击的笑容，手指悄悄勾住了江亦的衣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