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三的日子就像被按了快进键，最后一节数学课坐在后排的王鹏睡得天昏地暗，口水顺着嘴角流下，不偏不倚正好在裤裆位置洇开了一小片深色的痕迹。下课铃一响，他懵懵懂懂站起来立刻被眼尖的哥们儿发现。
“卧槽！鹏哥！你这就有点过于膨胀了吧？！”一个男生指着他的裤裆发出惊天动地的爆笑。
“啥？啥玩意儿？”王鹏还没睡醒低头一看，瞬间社死脸涨成了猪肝色，“我靠！不是！这是口水！口水啊！！”
“懂的都懂，鹏哥，年轻人火气旺很正常！”另一个男生拍着他的肩膀，挤眉弄眼。
一堆人围上去笑得前仰后合，空气中充满了快活的气氛，连心事重重的程安妤都被这动静吸引，看了一眼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
下午体育课，因为校领导最近狠抓素质教育强调高三学生也不能放松体能，体育老师板着脸宣布：“先跑三圈热身！今天谁也别想偷懒，有老师交叉检查！”
哀鸿遍野。
程安妤心里叫苦不迭她本来体能就差，最近为了啃数学又经常熬夜，早上都没什么食欲。但看着体育老师那不容置疑的眼神和远处晃悠的检查老师身影，她只能硬着头皮站上跑道。
第一圈还好勉强跟上大部队，第二圈刚开始，程安妤就感觉不对劲了。眼前开始发黑耳朵里嗡嗡作响，心脏跳得像要挣脱胸膛呼吸也变得困难喉咙里泛着血腥气。
“安安，你脸色好白！”旁边的齐悦最先发现她的异常。
程安妤想说自己没事但嘴唇动了动，却发不出声音，脚下像踩了棉花身体不受控制地软了下去。
“老师！程安妤晕倒了！”
体育老师赶紧跑过来和齐悦一起把她扶到跑道旁的树荫下，程安妤靠在齐悦身上额头上全是冷汗，嘴唇没有一丝血色。
“低血糖了吧？谁有糖？”体育老师喊道。
“我有！在我书包里！我去拿！”齐悦自告奋勇把程安妤小心地靠在树干上，像只受惊的兔子一样，撒腿就往教学楼狂奔。
沈图南几乎是程安妤倒下的瞬间就冲出了跑道，连篮球都扔了。他冲到树荫下看着程安妤虚弱的样子，眉头拧成了死结，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焦急和心疼。他想蹲下想碰碰她，却又碍于体育老师和周围同学的目光只能焦躁地站在原地，拳头攥得咯咯响像一头被拴住的困兽声音又低又哑：“操！怎么回事？”
陈舟行也很快走了过来，他看起来比沈图南冷静许多先是温和地对体育老师说：“老师，我帮您去医务室叫校医吧？”得到同意后，他快步离开，但在经过程安妤身边时，脚步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目光在她苍白的小脸上停留了一瞬…
江亦原本在跑道内侧慢跑看到这边的骚动，他停了下来，他没有立刻靠近只是站在几步之外，清冷的目光落在程安妤身上，像是在观察一个突然失效的实验样本。他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眼神没有任何情绪波动但微微抿紧的唇线泄露了他并非完全无动于衷。他在快速分析导致她晕倒的变量：睡眠不足还是营养摄入不足？……以及最优的解决方案。
就在这混乱的当口跑去拿糖的齐悦因为跑得太急加上担心程安妤，脑子一晕，在离树荫还有十几米的地方自己也“噗通”一声，软绵绵地栽倒在地，手里的糖滚出去老远。
众人：“？？？”
“卧槽！双杀？！今天这是什么黄历？”有同学没忍住吐槽。
体育老师也傻眼了，今天这是捅了低血糖的窝了？
这时，一直安静站在旁边的林怡之展现了她的大家风范，她先是快步走到齐悦身边和班里另一个女生一起，利落地把晕乎乎的齐悦也架到了树荫下让她和程安妤靠在一起，动作干脆毫不拖泥带水。
于是，树荫下就出现了这样一幕：程安妤和齐悦两个难姐难妹，并排靠着树干，一个脸色苍白，一个眼神迷离场面既让人心疼又有点莫名的……搞笑。
“悦悦……”程安妤看着为了自己跑晕的朋友，鼻子一酸眼泪差点掉下来。
“没事安安，糖…糖…”齐悦气若游丝，还惦记着糖。
校医还没来，糖还在远处地上躺着。
沈图南再也忍不住了他几步跨过去，无视了所有人直接蹲在程安妤面前，他个子高大蹲下来也几乎与她平视。他伸出手，似乎想碰她的脸又觉得不合适，手悬在半空最后只是紧紧握住了她冰凉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她。他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怒火和不易察觉的颤抖：“程安妤！你他妈是不是又没吃早饭？！你想吓死谁？！”
这与其说是质问，不如说是后怕的宣泄。
程安妤被他吼得一愣，手腕上传来的灼热温度和力量，让她混沌的大脑清醒了一瞬。她看着沈图南近在咫尺写满焦灼和关心的脸，那句“傻狗”差点脱口而出，最终只是虚弱地摇了摇头。
就在这时，一瓶拧开了盖子的功能性饮料递到了程安妤嘴边。
是江亦。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去小卖部买了饮料回来，他依旧没什么表情声音平静：“补充电解质和糖分，慢点喝。”
他的动作自然仿佛只是在完成一个最优解，但当他微凉的指尖不经意碰到程安妤的嘴唇时，两人都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
沈图南猛地抬头，眼神凶狠地瞪向江亦像护食的狼狗。
江亦则淡淡地回视，镜片后的目光冷静依旧仿佛在说：这是目前最有效的解决方案。
空气里火花四溅。
而刚刚去叫了校医的陈舟行也回来了，他看到沈图南握着程安妤的手腕，江亦在给她喂水，脸上的温和笑容几乎维持不住。他走上前不动声色地隔开了沈图南和江亦一点，将自己手里那瓶昂贵的进口矿泉水递过去声音依旧温和：“安妤，先喝点水缓一缓吧？校医马上就到。”
他递的是水，目光却带着一种无形的压力扫过程安妤，也扫过沈图南和江亦。
他们像三堵墙，无形地将程安妤围在了中间气氛暧昧又剑拔弩张。
周围的同学都看得目瞪口呆窃窃私语，林怡之扶着还在晕乎的齐悦，看着这出大戏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
就在这时，一个冷冽的声音打破了这微妙的平衡。
“都围在这里做什么？”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陆延舟不知何时出现在了操场边缘，他穿着干净的校服身姿挺拔，手里拿着一个文件夹，像是刚从哪里开会回来。他的目光淡淡地扫过树荫下的混乱场面，尤其是在被三个男生隐隐围住的程安妤身上停留了一瞬。
那双琉璃色的眸子里没有任何情绪，只有一片冰冷的深不见底的寒意。他没有走过来只是站在那里，就像一座突然降临的冰山瞬间冻结了周围所有的躁动和暧昧。
他明明什么也没做，却让沈图南下意识松开了点握着程安妤手腕的力道，让江亦递饮料的动作微微一顿，也让陈舟行脸上的温和笑容彻底淡去。
程安妤看着远处那个清冷孤绝的身影，心脏莫名一紧比起身边这三个男生的明争暗斗，陆延舟那种置身事外却又仿佛掌控一切的冰冷更让她感到一种发自骨髓的战栗。
校医终于提着药箱匆匆赶来，打破了这诡异的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