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腊月的寒气,今年来得格外早,也格外锋利。杭州城里,西北风像裹着冰碴子的鞭子,抽得人脸颊生疼。运河边的柳树早秃了,枝条在风中发出呜咽般的尖啸。往年这个时候,正是家家户户忙着腌腊肉、灌香肠、准备年货的春光,可今年街面上却透着一股说不出的紧绷。货郎的吆喝声少了,茶馆里的高谈阔论低了,连孩子们打闹的动静,都被大人一声紧过一声的呵斥压了回去。

城里人隐约觉着,要出事了。先是市面上新铸的“炎武通宝”铜钱和官家发的“钱引”越发多见,那些乱七八糟的旧钱、烂铁钱几乎看不见了。接着是运河里运粮的官船队,一拨接一拨,日夜不停,都是从苏、湖、嘉那边装了新稻米来的,直往城东北几个新修的、围墙高耸的大仓里卸。再就是城门口盘查得严了,生面孔的、带着大宗货物的,总要被多问几句,多看几眼。有那消息灵通的悄悄说,水师的船这些日子在江面上练得凶,半夜都能听见号炮响。

但真知道根底的,心里都跟明镜似的。这哪是要出事?这是要出大事了。

枢密院深处,灯火彻夜不熄。

五大司衙署所在的院落群,这些日子就像上了发条的钟表,每个齿轮都啮合得死死的,带着一股近乎窒息的紧密和紧迫感转动着。

作战司的签押房里,空气混浊得能点着火。浓烈的劣质烟草味、墨汁味、汗臭味,还有墙角炭盆里烤红薯焦煳的气味搅和在一起。墙上挂满了各种尺寸、各种比例的舆图,从涵盖整个南方的总览,到标注着每一条小河沟、每一处丘陵坡地的局部详图。几十个参军、书吏,围着几张拼起来的大条案,埋头苦干。条案上摊着厚厚的手稿、画满箭头的草图和密密麻麻的表格。

一个胡子拉碴、眼球布满血丝的年轻参军,正趴在最大的一张江淮地形图上,用一根极细的毛笔,蘸着朱砂,一点一点地描画着预设的进军路线。旁边站着作战司的两位副主事,一个姓崔,一个姓孟,都是前宋西军出身、后被林冲招揽来的老行伍,此刻正压低声音激烈争论。

“走庐州(合肥)这条路!”崔副手指在图上一处,“地势相对平缓,便于我新军火器发挥,粮道也好维护。虽有几处宋军旧寨,守军多半腐朽不堪,一鼓可下!”

“不妥!”孟副摇头,手指往东移,“庐州离扬州太近,赵构必重兵布防。依我看,当出其不意,主力走滁州、真州(仪征)一线,这边水系纵横,利于我水师协同。宋军水师孱弱,我可溯淮而上,切断扬州与楚州(淮安)联系,断其一臂!”

“水师协同?你知道十一月淮河水流多大?风向如何?大船进去容不容易?补给怎么跟?”崔副眼睛瞪圆。

两人争得面红耳赤,唾沫星子都快溅到图上了。旁边几个负责记录的书吏,忙不迭地把两人的意见、各自的理由、反对的论据,分门别类誊抄到不同的笺纸上。这些都是要汇总到更高层,供林冲甚至方腊本人最终裁决策划方案的参考。最终敲定的,绝不会只有一套方案,而是根据敌情变化、天气状况、甚至突发事件的多种预案组合。

角落里,几个更年轻的参军,则在埋头计算另一组要命的数据:假设十万大军(含辅兵)北上,每日人嚼马喂,需要多少粮食?多少草料?多少食盐?多少箭矢?多少火药?多少备用的枪管、燧石、炮子?这些物资,从江南各地征集,通过运河、陆路转运到预设的前进基地,需要动用多少民夫?多少车船?途中损耗几何?遇到雨雪延误怎么办?……

算盘珠子打得震天响,数字越算越大,几个参军的脸色也越来越白。打仗,从来不只是前线将士刀头舔血,更是后方无数算盘珠子、无数扁担箩筐、无数双脚板支撑起来的巨兽吞吐。

隔壁的训练司大院,则是另一番景象。这里听不见算盘声和争吵声,只有单调、枯燥、却又带着某种沉重韵律的“咔嗒、咔嗒”声,以及皮革摩擦、金属撞击的细碎响动。

那是士兵们在检修保养武器。

一排排长条木桌上,铺着干净的粗麻布。桌上整整齐齐摆满了一杆杆黝黑的燧发枪——“炎武一式”。新入伍的士兵,两人一组,在老兵或士官的监督下,严格按照《武器养护条例》手册上的图示和文字说明,拆卸着自己的武器。

先用特制的扳手拧开枪机固定螺丝,取下燧石夹、击锤、阻铁簧片……每一个小零件,都用蘸了桐油的软布仔细擦拭,去除火药残渣和锈迹。检查燧石磨损情况,不合格的立即更换。枪管内部,用缠着亚麻布的清洁通条,沾着混有细砂的皂角水,反复捅刷,直到从枪口看进去,内壁光滑如镜,不见半点积碳。最后,给所有金属部件涂上一层薄薄的鲸油防锈,再小心翼翼地组装回去。

“咔哒!”枪机复位,发出一声清脆的契合声。士兵要反复拉动击锤,模拟击发数次,确保动作顺畅,发火可靠。然后举枪,眯起一只眼,顺着枪管上的简易照门、准星瞄向远处的标靶(当然,枪里没装弹药),练习瞄准姿势和呼吸节奏。

除了燧发枪,还有刀、矛、盾牌、盔甲。刀要磨快,矛头要检查是否松动,盾牌的蒙皮和背后的握把绳索要加固,盔甲的甲片连接处要用皮绳重新串紧、涂抹油脂……

空气里弥漫着桐油、鲸油、皂角水和铁锈混合的刺鼻气味。没有人说话,只有一片肃杀的、专注于手中武器的沉默。每一个士兵都知道,手里这家伙,战场上就是自己最可靠的伙伴,也可能是唯一的活命本钱。没人敢在这事儿上马虎。

训练司的官员们,则拿着厚厚的名册和考评簿,在各个检修点之间巡视,不时停下来提问:“说说,燧石最多击发多少次必须更换?”“枪管清理不彻底的后果是什么?”“你这甲胄第三排甲片有裂缝,为何不报修?”

回答不出的,或检查出问题的,轻则挨训,重则记录在案,影响考评甚至军饷。

武备司(原天机院兵工部分整合并入)的几个大库和工坊,更是热火朝天。库房区,司库官领着人,举着油灯,在堆积如山的木箱、草袋、麻包间穿梭,逐一清点、核对、重新封签。

“甲字三库,燧发枪备用枪管,核定三千二百根,实存三千一百九十八根,短缺两根,已查明系上月‘神机营’实弹演练损耗,有损耗单及营官签押为凭。无误,封!”司库官高声唱报,旁边书吏飞快记录,然后两个力工抬起沉重的库门横杠,“哐当”一声落下,挂上崭新的铜锁,贴上盖有武备司大印和日期的封条。

“丙字七库,颗粒化火药,核定一万五千斤,实存一万四千九百七十斤……检查封口油布有无破损……称量复核……”

“戊字库,新制‘虎蹲炮’炮子,实存八百箱,每箱五十发……”

清点不只是数数目。要查验储存条件是否达标(防潮、防火、防盗),要抽样检查产品质量(火药是否受潮结块、炮子铸模是否标准、铁锭成色是否一致),要核对出入库单据是否齐全、签押是否符合流程……任何一个环节出了纰漏,都可能在未来某个要命的时刻,导致整场战役的崩盘。

而工坊区,尽管已是严冬,工匠们却干得满头大汗。重点不再是扩大生产,而是检修和备件储备。水力锻锤日夜轰鸣,锻造着各种规格的替换零件:燧发枪的击锤簧、阻铁、枪机螺丝;火炮的炮闩、瞄准器具;“神机营”专用的定量火药勺、通条、装弹模具……这些东西不起眼,但消耗快,必须大量储备。

马老三如今是武备司的副总管事,他穿着一件油渍麻花的皮围裙,在各个关键工位间转悠,不时拿起一个刚车出来的零件,眯着眼睛对着灯仔细看,或用卡尺量了又量,嘴里嘀咕着:“这个螺纹浅了半分……退回去重车!”“这批燧石硬度不够,打不了三十发就得换,查来源,换掉!”

他的白发更多了,但眼神却亮得瘆人,像两簇永不熄灭的炭火。

后勤司的衙门,则像个巨大蜂巢的中枢。这里没有硝烟气,只有无尽的纸张摩擦声和算盘声。赵普坐镇,下面各房主事来回穿梭,呈递文书,领取指令。

户房的算盘打得最响,他们在核算最后一遍钱粮:各州县的秋粮已基本入库,总数是多少?除去必须留存的地方开销、官俸、常平仓储备,能调拨北上作战的最大额度是多少?这些粮食,通过哪几条漕运线路、以什么节奏、用什么规模的船队运往前线各预设粮台?沿途需要征调多少民夫、车辆、船只?民夫的工钱、口粮、医药如何保障?损耗预算做多少?

钱法房则在紧张地监测着“炎武通宝”和“钱引”的市面流通情况。大战在即,必须确保货币稳定,不能出现挤兑或物价飞涨。他们要与市舶司、各大商行沟通,必要时动用国库金银储备平抑市场。同时,秘密筹备一批便于携带、用于前线就地采购或赏军的金银锭和足色铜钱。

车驾房最是忙乱,他们在清点和整修所有能调集的运输工具:官府的漕船、驿站的驮马、征用的民间牛车、甚至刚刚试制出来的几十辆新式“四轮重型货运马车”(加了铁箍车轮和简易轴承)。每一辆车、每一条船、每一匹马,都要登记造册,检查状态,配备驭手,规划编组。

情报司的动作,最为隐秘,也最为致命。韩冲的触角,在这个冬天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和力度,向北延伸。

一批批经过严格训练、精通北地语言风俗、身份背景无懈可击的“商人”、“流民”、“僧道”、“郎中”,携带着伪造得天衣无缝的关引、路条和少量本钱,从各个秘密渠道离开杭州,消失在人海之中。他们的目的地,是长江北岸,是淮河两岸,是那些即将成为战场或战略要冲的城镇、渡口、关隘。

他们的任务也各不相同:有的要摸清某个宋军营寨的确切兵力、布防、士气、主将脾性;有的要绘制某段河道的精确水文图,标明哪里可以徒步,哪里必须舟渡;有的要潜伏进扬州、庐州等大城,建立秘密联络点,收买关键小吏,甚至策反失意军官;还有的更危险,要尝试渗透进金军控制的边缘地带,观察其调动迹象,验证之前关于其内斗和防务空虚的情报……

所有派出去的人,都带着一套复杂的密语书写方式和紧急情况下的接头、撤离预案。他们像一粒粒无声的种子,被撒向北方冰冻的土地,只待春暖花开——或者战火点燃——时,破土而出,成为大炎军队最敏锐的眼睛和最灵通的耳朵。

五大司,如同战争巨兽的五脏六腑、筋骨爪牙,在这江南罕见的严寒冬季里,进行着最后的、也是最彻底的一次“检修”。每一个齿轮被擦拭上油,每一根血管被疏通加压,每一颗獠牙被磨砺淬火。

没有激昂的战前动员,没有热血沸腾的誓言。只有无穷无尽的清单、图表、数字、口令、和一遍又一遍枯燥到极致的重复检查。

但正是这看似繁琐、沉闷、甚至令人窒息的“检修”,才是将一支军队、一个国家,从和平状态转入战争轨道的真正标志。

当最后一颗螺丝被拧紧,最后一份粮草被核准入库,最后一个暗桩成功潜伏到位……这台被命名为“大炎”的战争机器,便将结束它的蛰伏与调试。

只等那一声令下,便要发出低沉而恐怖的轰鸣,碾碎前方的一切阻碍。

雪,不知何时,悄悄落了下来。起初是细碎的雪沫,很快变成鹅毛般的雪片,无声地覆盖了杭州城的街巷、屋檐、运河。

仰曦堂里,方腊站在窗前,看着外面迅速变得白茫茫的世界。身后长案上,五大司分别呈递上来的、厚厚一叠关于“最后检修”完成情况的汇总文书,墨迹未干。

他伸出手,接住一片飘进窗棂的雪花。雪花在手心迅速融化,留下一丝沁入骨髓的凉意。

冬天来了。

最难熬,却也最能孕育生机的季节。

“快了。”他对着窗外漫天风雪,无声地吐出两个字。

雪落无声,战争机器的检修,也已接近尾声。

只待东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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