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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正在楼梯上朝上走。楼梯陡而拐弯多。我似乎对这样的环境很陌生,一直在担心着,楼梯的拐弯处会冒出什么事物来。楼梯很长,像是走不到尽头。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要爬上楼去?到底楼上有什么事情在等待我?我心中很是茫然。楼梯上方空无一人,只有我一个人的脚步声“咯噔”“咯噔”在楼梯间回响。我很焦急,但是脚步却不能加快。我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了!我一边走一边观察着楼梯的环境。突然看见,上面的墙壁上出现了一个巨大的黑影,像是一个巨大的头颅在灯光下的投影,这个头颅的投影让我一阵紧张。我想停下脚步,双脚却不听使唤,依然一步一步的朝上走去……

人生就是这个样子吧?如同走上一个旋转的楼梯,人无法停下自己的脚步,只能一步一步的朝上爬!尽管已经看到了危险,尽管一直提防着这一路的风险,仍得一如既往地一直朝上?我一直想不明白,究竟这个梦是在向我暗示着什么?翻阅了一些诸如《梦的解析》,《说梦》之类的书,才算悟出了一些道理。这个梦应该并没有性的潜意识流露吧!但是,这旋转着的,一步一步朝上的重复运动,无异于人生的节律,也无异于社会发展的节律。

纪委的办公室,当然不同于区委办公室,是一个综合协调部门。但是,区委布置的一些全局性的工作,如果需要区纪委参与的话,任务肯定会落在办公室头上,落在我头上。印象比较深是两次大活动。

一次是春茧收购时期的防止春茧外流。那几年,在收购蚕茧时期常常烽烟四起。这个烽烟当然不是战争的烽烟。但似乎胜过了战争的烽烟。所以,当时被叫做“蚕茧大战”原本是贴切的。在蚕茧收购时期,各地政府划地为牢,严防严守,不让一粒茧子流向外地。虽然,名义上是为了保证本地的财政收入,实际上却是反映了财政分成体制的弊端。

许多年之后,每每想起当年的那一幕,实在让人哭笑不得。但是,人往往在回身看时,才发现昨天的荒唐,当深陷其中时,除了随着旋涡不停地转动外,只能是身不由己了。而且,很多时候,确实在主观上也会努力附合的。那一年的春茧收购期间,我代表区纪委,被安排在与邻县交界的那个乡镇指导工作。同去的还有区机关其他两个部门的领导。说是指导工作,其实只是监督当地乡镇的干部,在严防严守蚕茧不外流的工作上有没有敷衍塞责。

这个乡镇地处三县交界,条条道路、小河都与外界相连。说“严防严守”只是一句自欺欺人的话。但是既然上级是这样布置的,下级也就跟着这样的吆喝呗。乡镇机关院门上拉起了大红的横幅,一副虎视眈眈的架势;收购蚕站的门楣上,也粘贴了“欢迎茧农踊跃交售爱国茧!”的宣传标语。但是,来交售爱国茧的农户并不多。找乡镇干部询问收购情况也是支支吾吾,目光躲闪。乡镇的领导倒是信誓旦旦,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说乡镇的工作早已落实到位,乡镇干部分片到村,村干部分片到户。这是农村工作惯用的套路。

所谓乡镇干部分片到村,也就是隔三岔五地到分片的村去应个卯,村干部分片到户,那就更加只是停留在口头上了,到户?怎么个到户法?难道还真守在那几户农家的门口?如果邻县的蚕茧收购价格高,村干部不带头将蚕茧挑往邻县交售已经很不错了。乡村干部大部分都是本乡本土的,同村坊的人家又大多沾亲带故。就算不沾亲带故也是抬头不见低头见。难道还真能翻脸不认人?再说,邻县的政府也一级压一级地在严防严守呢!邻县的收购桌上也照样挂着鼓励蚕农交售爱国茧的横幅。如果真有党员干部将自家产的蚕茧挑去邻县卖了,难道还真能以党纪政纪处分他?党纪政纪上,可没有不允许将自家产的蚕茧挑去邻县卖这样的规定!所有的这一切,至多也只是瞎咋唬罢!

乡镇领导能坐在现在的位子上,自然经历的风风雨雨多了。也许,在他们的眼中,这早已见怪不怪。什么信誓旦旦,只是他们应付上面检查的手法吧?正因为他们很清楚是怎么一回事,所以,才会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但是,既然受了指派来乡镇指导工作,我总得了解一些实际情况。回区里汇报才能有根有据,也有利于领导的决策。跟同来的部门领导商量,他们看我的目光很是诧异,像是突然不认识了我似的,我立马便感觉到,我的建议落在他们的中,显然让他们感到了荒唐。所以,他们的目光才会如此诧异。但是,话已出口,我总不能再将它说回来,只得自嘲地笑笑,不敢再扯这个话题。

为什么我的建议在他们听来显得荒唐呢?难道工作做到这一个层面,便就是这般模样?我的心中升起了一阵疑雾。曾听人取笑区里的三级干部大会。往年春节一过,区里便开始筹备三级干部大会。这个大会,是照套着市里的三级干部大会开的。只是市里的“三级”,是指市、县(区)、乡镇,而区里的“三级”是指区、乡镇、村。村支部、村长也会翘首以盼地等待着这次大会。因为在大会安排的中餐上,会有大块的红烧肉吃。而会议的精神呢,照例是区委书记做一个差不多两个半小时的大报告,涉及部门及个别乡镇做典型发言,所有这些报告发言自然如长江之水滔滔不绝。但是,这滔滔不绝的长江水,到了村里,只剩下村长的两句话:

“阿三,拿把锹去南边的田畈里,将出水沟清一下”;

“阿土,北边的那块秧田要做了,你去弄一下!”

莫非,这严防严守的工作要求,到了乡村一级,也如此地波澜不惊了?而我的建议,实在是大惊小怪了!午饭后,他们已是微醉。乡镇领导自然得尽地主之谊,这是容不得半点马虎的。醉眼朦胧的他们在会议室里,上不着天,下不着地的闲聊,我却趁机溜了出去。乡镇机关大院的西边便是农居,我便踱了过去。

见屋前的场上,有人走来,屋里的农妇迎了出来。这是一位中年妇女,剪着齐耳短发。皮肤似乎比小镇街上看到的农妇白了些。她警惕地看着我,问我找谁?我说,中午没事,顺便逛逛,她问:

“你是上头派下来的干部吧?”

我只朝她笑笑,不置可否。她从屋内拿出一块抹布,在大门边的竹椅上抹了抹。朝我说:“坐嘛!”

“哦,谢谢!”我笑着点点头,顺势坐下。顿了一下,我问:“今年你家养了几张蚕呀!”

我看见她家的场边树干上靠着几张蚕匾呢。“你是来管蚕茧的干部吧?”她不答反问道。

“其实,有什么好管的呢?农民自产自销的嘛!”我故意这么说,我得没法将她的真话引出来,这样,她才会说出实情,说出真实的想法。

“是啊,养蚕多辛苦呀!赚这几个钱不容易呢!”她说道。

“茧子都应该摘下了吧?你家今年摘了多少斤茧呀?”我延续着刚才的话题。

“还好吧!今年大蚕讯呢!”她坚持不愿说出实情。大门的另一侧放着一只秧凳,她顺势坐了下来。

“我也觉得今年的蚕讯应该很好。”我装作内行的说道,“今年的桑叶发枝多好呀!叶厚而嫩!”

“还不够喂宝宝呢!”提起了“宝宝”两字,她的眼睛焕发出了光彩,就像是说起了她的孩子一样,“我家后来去对面的那个县买了几担桑叶。”

“桑叶也不便宜吧!碰到了大蚕讯,大家都会闹桑叶紧张。”

“也不知是今年蚕种的份量足,还是宝宝特别能吃,好多人家都闹缺叶呢!后村的顺根家,买不到桑叶,只有倒掉了一些宝宝!”

“这不是太可惜了嘛?眼见着就能赚钱了,这多让人心疼啊!”

“是啊,顺根的媳妇眼都哭肿了呢!有什么办法呢?也是他家自己没有安排好!”

“怎么安排呢?谁也料不到会缺叶呀!”

我的外行话,显然露出了马脚。她朝我看了看,说:

“怎么不能安排?自家有几分桑地,够养几张蚕种自家难道还不清楚?就算是蚕讯比往年大,宝宝头眠了,二眠了,桑叶还缺多少心中也该有底了呀!该筹备去买不买桑叶的事了!为什么一定要等到自家的桑叶采完了才着急呢?难道宝宝会伸长脖子等你吗!”\/\/

蚕宝宝吃桑叶的情形我很熟悉。小时候我曾去故乡小镇北边的村坊里偷来养过。没有桑叶喂的时候,它竖起身子,头朝左右转动,像是在寻找食物。哪里曾看到过它的脖子呀!它的头和身子一般粗,直接就连在了一起。显然,农妇真的已将蚕宝宝当作了她的孩子了。

“顺根家的大部分宝宝应该还是保住了吧?”我问道。

“还好倒掉了一些!”她答道,“如果不倒掉一些的话,桑叶不够吃,饿着肚子,宝宝肯上山吗!”

“这也算是丢卒保帅吧!”我套用了一句棋语。

农妇肯定不懂象棋,自然不懂“”丢卒保帅”一词。她疑惑地看了看我。“不管怎么样,总归有些收成,总算没有白辛苦!”我继续说道。

“还不一定呢!”农妇若有所思地说道,“谁知道今年能卖个什么价钱!”

“价钱?国家不是有明确的价钱吗?国家难道还能诓骗你们!”

我很奇怪。蚕茧收购是按质论价的,什么货色什么价钱。难道还能弄虚作假?

“谁知道哇!往年碰到大蚕讯的年头,收购的价格就会压得很低。结果,大蚕讯,钱并不见多!”她说道。

“哦?”这回轮到我疑惑了,看来,这收购的环节有文章可做哦。

“你不要不相信。”她看了看我说道,“蚕茧由国家收购,我们谁不知道!但是,我们可不想明显被人占了便宜!现在已不同往年了,上面想怎么样便怎么样啊!我们得看看情形再说!”

哦,我明白了,为什么收购站前门可罗雀的原因了。农民惜售呢!

“邻县的收购价有没有比我们这边高一些呀?”我直接了断的问道。

“唔,这个我们倒不知道。”她警觉地看了我一眼,“昨天,这边有人挑了茧担过去。但被人拦了回来。”

看来,还真有蚕茧外流哦。

“蚕农们都在观望吗?”我问。

“肯定得看一看啰!”她笑着说。

“可是茧子可不等人啊,再拖几天,不是会出蛾子了吗!”我问。

“在想办法呢!”她说道。

“有什么办法好想呀?”我随意一问道。

“反正茧子收去,也是放在烘箱里,将蚕蛹烘死。只要蚕蛹死了,蛾子就不会出了。”她顺口说道。

“怎么,农户家也有烘房吗?”我有些好奇。

下乡第一天,我随乡镇领导曾去茧站参观过。收来的鲜茧被平摊在网格状的铁质方匾中,一个一个的方匾,被放进铁格栅的架子里,连架推进烘房。烘房里的架子码得都很整齐。烘房通过热气管道供热。鼓风机将燃煤产生的热气吹进热气管道中。热气很快充斥了整个烘房,在高温的烘逼下,鲜茧很快变成了干茧。收购站在收鲜茧时,称重后取样,削去样品鲜茧的一端,倒出里面的蚕蛹。将茧壳放入烘箱内,烘去水份,确定干壳重。作为鲜茧等级的依据。

新倒出的蚕蛹,胖乎乎的呈棕黄色,已缩成橄榄状,一圈一圈地罗纹密密匝匝,身子会微微扭动,再也见不到它原先的那副白白胖胖的模样。难道现在的农户家中居然也有烘房?这该是多大的投资呀!

“农户家哪里来烘房!”她说道,“但也有办法将蛹烤死,不让它出蛾子呀!”

“哦,是吗?”我满脸好奇,显然,我好奇的神情让她放松了警惕,她有些得意了起来:

“我们可以用大铁锅来炒茧子呀。”

“大铁锅炒茧子?”我惊讶地脱口问道。

“是啊,在铁锅中放一些细沙,将茧子放进细沙中,加热后,翻炒细沙,铁锅上的热度随着细沙传给茧子,茧里的蛹能够烫死,茧丝却不太会受影响。”

“用这样的办法将鲜茧变成干茧?”

“是啊!这样处理后的茧子,蛾子怎么还会飞出来?”她答道,“而且,干茧可以直接卖给缫丝厂,价格肯定比卖鲜茧合算!”

“可是,这样弄,费工也费时呀!成本也高了不少吧?”我问道。

“有什么办法呢?”她撇撇嘴,“他们要压级压价嘛!又说是交爱国茧,又暗地里压价。总往我们身上抠钱!”

听到她最后那句话的语气,差不多已是气愤了。我不禁心中一震!唉,我哪里还敢跟她往下聊!再聊下去,她可能要骂人了!

待我回进乡镇机关大院,走进那间会议室时,我的那两位同伴和乡镇的那位领导,已经歪躺在单人沙发上打着瞌睡了。我没有去惊动他们,走向那张沙发,悄悄地坐下。我该不该将我得到的信息通报给他们呢?我心中着实有些犹豫。我仔细回忆我们来这里后,这位乡镇领导的表态。他的信誓旦旦,他的胸有成竹。我判断,这些情况他是了解的,他只是不愿意跟我们说罢。说了又怎样呢?谁能改变这一切?谁又能阻拦这一切呢?

“蚕茧大战”很快便结束了。我很清楚,这样的“大战”今后还会打。这应该是新体制诞生之时,利益分配关系的调整和农民意识的觉醒的必然反映。工作总结会议在区政府的大会议室召开,我特意坐在区供销社的主任身旁。我轻声问他,这一次的蚕茧收购实绩如何。他笑着说,与往年差不多吧!我思忖再三,并将我下乡镇指导工作时,所了解到的情况,轻声告诉了他。他面带微笑,一边听一边点头,似乎一切尽在他的掌握之中。

我原先以为会出现的满脸惊骇,居然一丝都没有在他的脸上出现。反倒让我诧异了。他沉思了良久,才轻声说道:

“官场便是一个舞场。每个人都得按照舞场的韵律踩着自己的步子。如果没有对准旋律,就会一不小心踩在舞伴的脚上,这可是很尴尬的事哦!”

说罢,朝我意味深长的笑笑。抬头朝主席台上瞟了一眼,拿起笔,装出在做会议记录的样子来。主席台上,区政府的领导正在讲话,充分肯定了这次春茧收购所取得的成绩,提出了在这一次春茧收购工作中获得表扬单位的名单。我下去指导工作的那个乡镇也赫然忝位其中。那位乡镇领导就坐在我的不远处。眯缝着眼,一副老僧入定的模样。我的思绪却被边上的那位刚才的那几句话牵引了去。“官场?”“舞场?”“乐律?”“踩脚?”“尴尬?”他这是在告诫我呀!这是一个老官场的忠告吗?是在暗笑我的不谙世事吗?我不禁沉思了起来!

各乡镇的茧站隶属于供销系统,如果说发生的“蚕茧大战”是利益分配关系的重新调整的话,应该是原先属于供销系统的利益被调整。何以身为这个系统的领导会无动于衷呢?市丝绸公司反倒急吼吼地如丧家之犬,我很清楚,供销系统收购来的鲜茧,制成干茧后,悉数调拨给丝绸公司。莫非,这调拨的政策,让供销社无利可图?或者仅是微利,让供销系统视其为鸡肋?正所谓,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哦,所有这一切,哪一个方面不受利益的驱使呢?但是,不管如何地言之凿凿,总不能将损害蚕农的利益作为本部门谋利的手段吧?

不是说要发展市场经济吗!难道各地的划地为牢,是市场经济的产物吗?这样的“市场经济”是不是与真正的市场经济南辕北辙了?我那时,虽然对真正的市场经济了解甚少,却知道,“市场是一只无形的手,它自然会去调节供需。”那么,这只无形的手,在我们的国度,变成有形的了?变成了依靠行政命令之下的意志左右了?还是几十年来的一贯做法使然?以为通过行政命令便能调节好社会的枝枝叶叶所有矛盾了?我也听说“市场经济也有计划”这样的话。这是为这些手段提供的借口?还是当前形势下,针对社会矛盾的无奈解释?所说的计划应该是什么样的计划?是这样的行政命令下的纪律约束吗?这样的纪律约束是不是太随心所欲了?世事繁复,实在不是那时的我所看得清的。\/\/

第二次记忆深刻的大活动是那一年的仲秋。也不知上级是出于什么考虑,居然在不是农闲的季节开展“新农村的社会主义教育。”大概是在这项教育活动的前面冠了一个“新”字,在季节的选择上也作了调整,以示这一次的教育活动与往年的教育活动的大不相同。在我的印象中,在我当知青的那个年代,这样的教育活动几乎年年搞,一般都会将开展活动的时间安排在冬种之后。

冬种之后,万物萧条。播下的种子,已经被覆盖在薄薄的土层下,接受着大地的滋润,慢慢孕育着芽苞。冬种之后是农闲,趁着农民拢着双袖在屋前檐下晒太阳的时节对农民实施教育。可谓是教育农活两不误!仲秋的时节,正是江南多台风的季节。那次也不知是正遇上了第几号台风,我们赶在这样的时节下乡去,还带有一些救灾的意味。我随队去的乡镇,是北片的一个大镇。汽车随着省道朝北。在半路上被拦在省道上的一棵被台风刮倒的大树拦住了去路。汽车排出了一长溜,我们原先以为是正常的堵车,坐在车中傻等。后来才感觉不对劲,如果是正常的堵车。汽车能朝前慢慢的移动,拥堵问题会慢慢地自然解决。这一次怎么这么长时间了,汽车还纹丝不动呢?

我们坐的是一辆中巴,是机关安排的车辆。我走去问驾驶员,前面怎么回事?驾驶员一脸无所谓:“谁知道!”我打开车门。下车去问前面那辆车的司机,他告诉我,说是前面的路上有一棵被风刮倒的大树横在马路上,车子过不去。我问,有人在清场吗?他摇了摇头。我不明白,他这摇头的意思,是表示他不知道呢?还是没有人在清场?我不及细想,就赶往汽车长队的前面。这一队的司机,居然没有一个脸上呈现焦急的神情。都跟我的那辆车的驾驶员一样,满脸的无所谓。我走到车队的最前端,确实有一棵树横在汽车的跟前。树前是迎面的两辆大巴。无人清理现场。尽管这迎面的两辆大巴上,满是乘客,也都只是瞪大双眼,朝着卧地的那棵树看。

树其实并不大,胸径也只是二十来公分的样子。我穿着高筒长靴呢,正好临时充当起了交警。我让朝北的那辆大巴车上下来几个人,帮我一起将那棵树移开。横着的树尽管已被挪开,但通道依旧窄小,我让那几个帮我移树的人回车上去。然后,先指挥朝南向的那辆大巴先通过。总算是空出了一个小块地方。于是再指挥北向的大巴通过。北向的车队开始蠕动了起来,我站在马路中间不让南向的车子动,如果南向的车也动,势必双向的车子又会造成互不相让的局面。我乘坐的那辆中巴终于也缓缓开过来了,车门依旧开着。车子过来时,我绕过车头。蹬上了车,车里居然飞来一句戏笑:

“你可真自私啊,自己坐的车畅通了,就不管其他车啦?你应该站在那儿,待被阻的车子全部通过后,再离开!”

我自私?我可是有公务在身哦!我刚想反驳,抬眼一望,说话的那一位,是此次下来的总领队,区委常委,宣传部长。我只得将已在喉咙口的话咽了下去。我本来想反驳说:“我自私?你怎么不下来帮助疏通呢?安坐在车上看风景,还说风凉话!”这话如果一溜出嘴,肯定会让这位部长尴尬。还好我反应够快,赶紧将话吞了回去,不然的话,接下来便是我尴尬了。人家毕竟是领导,是不可以得罪的!

我虽暗自庆幸,心中却不免耿耿。一路上,我一直在考虑,这一次我主动去疏通通道,是不是有抢领导风头的嫌疑?让领导心里不舒服了?我这样做,难道错了吗?我是否也应该和其他的同车人一样,不动声色地坐在车上,自顾着看风景?是什么原因,让我不假思索地跳下车来?是我性格的不成熟,还是确实是我性格中自私的体现?

到了乡镇之后,去参加教育的人被分成了若干个小组,每个小组配备一位乡镇干部,我负责一个小组,到最西边的那个村。这个村取名“东风”,显然是“文革”时期的产物。后来一阵风,将在“文革”时改了时髦村名的,都改了回来,恢复了老名称,也不知那个村有没有更名。去村的小路已经全部硬化,水泥浇得很平整。镇上安排的自行车人手一辆,作为代步。骑自行车飞驰在如田塍一般的小道上,倒也别有趣味。从镇上去那个村。自行车得骑二十分钟,也不觉得远。村委会在一个河浜的尽头。村委会的门前便是一个下河的石埠。

这个村看来还有些经济基础。村委会的隔壁,便是一家牵经厂,不绝于耳的牵经声。让人闻之,顿感心烦意乱。显然,村里的干部早已习惯了这份嘈杂。一派安之若素的神情。镇上已将开展的教育活动作了安排,带我们去的镇干部,将我们介绍给村里后,就觉得自己已经完成了任务。自顾找人去聊天了。

按照区委部署的这次教育活动的目的主要是,增强村民的集体主义意识,促进村各项提留的统收统缴工作。联产承包责任制之后,村一级作为最基层的一级组织的作用被越来越弱化。号召力和向心力也越来越小。集体主义的观念也确实越来越淡薄。那时的农村,各家各户都眼睛盯在自家的利益上,谁还会去操心集体的事情呢?这几十年来,一直被强捺着捆绑在一起,终于挣脱了束缚。心自然比手脚更洒脱些。这也难怪啊,毕竟强捺着牛头吃草的事情是做不来的。出现了这种反弹也算正常。

村支部书记是一个精瘦的小老头,满脸沟壑,很干练的样子,灵活的眼珠子显示了他的精明。他告诉我说,隔壁那家隆隆作响的牵经厂是集体的,现在已经承包给个人在经营。村里的经济收入,能见现钱的,也就是这家厂上交的承包款了。每年也就五万元钱。农民的提留款比较难收。他们认为,村里又没有为农户做些什么,为什么还要收这收那的。让他们用劳动积累工代替,他们又不愿意,说还不如在家织绸呢!谁愿意去做这费力又不赚钱的活儿。他们宁可在家赌博,也不肯为集体出力。我说,提留款收来,不是用在农田的基本建设上吗!最后得益的难道不是每一家农户?村支书说,道理我们都说了,但是没有人肯听。

按说,现在家家户户都有绸机,哪一家现在手中没有现钱!可谁也不肯掏这个腰包,抠门的很。我很清楚,这是农村的普遍现象,是一个积重难返的陋习,岂是搞一次教育活动所能改变的。但是,既然已经来了,工作总还得做吧,于是,一切按照计划来,召开村民户长会议;开座谈会听取意见;开这些会时,村支书,村长只是履行着召集人的职责。他们拢着手,在村民面前摆出按照上面的指示办,他们也没有办法的神情。我很清楚,他们这种将自己撇清的架式,是在向村民暗示,开这样的会议与他们无关,埋怨不要落在他们的头上。

村民户长会议一副乱哄哄的景象,跟农村的茶馆没有什么两样。劣质茶叶的味道,掺和着劣质纸烟的味道。我很清楚,他们根本没有在听我说些什么!也许,在他们的意识中,来开会,本来就是来点个卯。既然接到通知了,就得来。不来,就是不给村干部面子。至于会上讲什么,与他们又有什么关系呢?这些年来,他们一直是这样参与会议的。在搞集体时,不管怎么样,会上讲的,或多或少还跟他们搭得上一些边。现在可是分田到户了好多年了,还用得着他们去关心什么呢?

在座谈会上,一律的摆出一副苦瓜脸,像是欠了他们多,还了他们少一样。对村干部的意见?没有!说没有的时候,还不忘向坐在我身侧的村支书、村长奉上讨好的一笑。舒展的沟壑和满口的黑牙,倒露出了一些真诚。我记得好多年前,很时髦抓典型,以为依靠典型带路可以解决很多问题。但,这次的教育,却再不能采取老办法。一是因为,阶级斗争的基础已经不存在了,能够被当做典型的“地、富、反、坏、右”都已不复存在。二是从我的主观上说,我也不愿意这么做!我总不能平白无故的弄一个农民来,将他作为不履行村民职责的典型吧!

我在当知青时,父亲莫名其妙的被他们隔离了半个月,至今,心中的阴影还没有完全褪去呢。再说,不肯参加集体指派的劳动积累工,就能将他们当做典型吗?太草率了吧?在座谈会上,有人提到,集体的沟渠里被人种上了茭白,影响各家农田进出水。那么好吧,我就将清除这些茭白,作为这次教育活动最直观的结果吧!

座谈会后,我让村干部带队,带领这些参加会议的人员,一起实施清除沟渠中茭白的工作。附带着又将沟渠清理,修整了一番,也算是将教育工作落到了实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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