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凡的手还搭在雨晴肩上，力道没松，但指尖已经没了温度。她站直了，权杖插回掌心，钥匙与海螺纹咬合处的金光早已熄灭，只剩一点微弱的震颤顺着杖身传到手腕。冰雕立在原地，表面那道裂痕往上爬了寸许，无声无息，像一道被风吹开的口子。
他没再问能不能走，只是收回手，掌心在裤侧擦了一下，抹掉残留的灰烬。祭坛深处的光柱还在转，里面的东西没停，节奏比刚才快了些，像是被刚才那一战惊动了什么。
雨晴没动，闭了闭眼。凤凰幼体缩回她心口，蜷成一团微光，热得发烫。她知道它在恢复，也知道它撑不了第二次逆转。刚才那一击耗掉了太多——不只是她的本源，还有那枚本不该动用的凝心之泪。现在连冰凰之眼都像蒙了层雾，看不清光柱深处到底藏着什么。
莫凡低头看了她一眼，没说话，抬脚往前走了半步。靴底踩在地面，发出轻微的摩擦声。他抬起右手，残存的空间魔法在指间跳了一下，像快没电的灯泡。他顺着光柱的流向感知了一瞬，眉头皱紧。
“里面有东西在动。”他声音哑得厉害，“不是机械，也不是能量流。是……活的符文。”
雨晴睁开眼，权杖轻点地面。龙帝钥匙里还剩一丝龙脉余温，她引着那股气往体内走，勉强撑起冰凰之眼。视野骤然一变，光柱内部的结构清晰起来——无数细小的符文在旋转，排列成环状链条，层层嵌套，像是某种公式在自我演算。最核心的位置，卷着一卷半透明的轴状物，被六道锁链缠住，表面浮着冰蓝色的纹路。
“卷轴。”她低声说，“封着的。”
莫凡盯着那光柱，火种在经脉里空转，一点提不起劲。他知道现在最缺的是能量，不是时间。可时间也不多了。冰雕的裂痕又动了一下，细微的咔响从背后传来。
“怎么取？”
“得破封。”她看着那六道锁链，“冰火同源，才能断链。”
他没问为什么是冰火。他知道她懂，他也信。他抬手，将最后一点火种逼到掌心，太阳神战车的虚影在背后闪了一下，残火凝成光矛，朝光柱刺去。光矛没入，像插进粘稠的液体，瞬间被拖慢。锁链开始震动，符文链条的旋转速度陡增。
雨晴立刻将一丝冰凰本源注入权杖，顺着海螺纹推向前端。冰蓝的光顺着光矛爬上去，与火光缠在一起，形成螺旋状的能量流。锁链发出刺耳的摩擦声，第一道应声而断。
第二道、第三道接连崩裂。到第四道时，光柱内部突然传出一声低鸣，不是从耳朵进来的，是直接撞进脑子里的。古神的低语来了。
雨晴眼前一黑，看见莫凡被光柱吞没，身体在符文链条中分解成灰。她手指一抖，本源差点断掉。莫凡那边也闷哼一声，火种几乎熄灭——他看见她站在冰雕前，银发结霜，整个人被冻成透明的冰像，眼睛还睁着。
两人同时咬牙。掌心的旧伤在同一刻发烫——那是多年前在北原极光卷里，他们并肩对抗龙卷雪暴时留下的。当时她为他挡下致命一击，他撕开护甲替她接住反噬。伤好了，疤还在。
现在那疤在烧。
莫凡猛地握拳，火种重新燃起。雨晴睁眼，冰凰之眼穿透幻象，死死盯着卷轴。第四道锁链断开，第五道、第六道接连崩裂。卷轴缓缓展开，浮在光柱中央，符文链条绕着它旋转，像在读取内容。
“拿到了。”莫凡喘了口气，靠在墙上，火种彻底熄了。
雨晴没松劲。她抬头看着那卷轴，冰凰之眼开始逐帧捕捉符文流动。高维公式，不是魔法阵，也不是召唤术。是时空结构的重构方程。她看得吃力，每一帧都像在对抗某种无形的阻力，但那些符号的排列方式……她见过。
叶心夏的笔记。
莫凡从空间印记里调出残影，是之前存下的几页手稿。他将光影投在空中，与卷轴内容对照。符文结构、变量顺序、关键节点的共振频率——完全一致。唯一的不同是，卷轴上最后那一段公式，指向了一个明确的引子。
“双使神格共振。”他念出来，声音低，“只有两人神格融合，才能启动封印结构。”
雨晴没说话。她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不是牺牲，不是献祭，而是彻底的共鸣——两人的魔法本质、灵魂频率、神格波长，必须完全同步，才能激活最终程序。差一丝都不行。
凤凰幼体在她心口轻轻颤了一下，像是回应。
“能行。”莫凡看着她，“我们试过比这更难的。”
她终于转头看他一眼，没笑，也没点头，只是将权杖收起，掌心摊开。凤凰幼体从她胸口飞出，盘旋一圈，落进她掌心的旧伤里。伤痕发烫，本源顺着血脉重新流动。
莫凡抬起右手，战车残火缠上手臂，虽弱，但稳。他走过来，站在她身边，左手轻轻覆上她右手。
两人同时朝卷轴伸出手。
指尖触碰到卷轴的瞬间，凤凰幼体展翅，金光扫过光柱，撕开一道裂隙。不是通往祭坛外，也不是回到地面，而是一条横跨维度的桥，通向某个遥远的坐标。
桥的尽头，传来声音。
“准备好了！”
是穆宁雪。
雨晴的手还停在半空，卷轴的光映在她脸上。莫凡没收回手，残火还在他掌心跳动。桥没断，声音还在，但那道裂隙开始收拢。
雨晴的指尖微微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