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我们如同没头苍蝇般,在昏暗的仓库里疯狂翻找那该死的“波动源头”时——
异变陡生!
一股难以言喻的、源自灵魂深处的悸动,猛地攥住了我的心脏!不仅仅是感觉,更像是某种实质性的、磅礴无匹的能量,如同沉睡了万古的巨兽,从铁盾城的地底深处……苏醒了!
“嗡————————!!!”
低沉到极致的轰鸣并非通过空气传播,而是直接撼动着我们脚下的土地,震动着我们每一根骨骼!
仓库顶棚的灰尘簌簌落下,堆放的货物微微颤抖。那声音仿佛来自大地深处,带着古老、蛮荒、以及一种……即将喷薄而出的毁灭气息!
“怎么回事?!”
“地……地龙翻身了吗?!”
伙计们惊恐地抱头蹲下,连哈罗德都脸色发白地扶住了墙壁。
不!不是地震!我猛地抬头,虽然隔着仓库的屋顶,但我仿佛能“看到”——内城区的方向,一股无法形容的、混合了所有已知元素色彩(赤红、冰蓝、土黄、亮银……)却又呈现出一种混沌状态的巨大能量洪流,正从城市的核心区域冲天而起!
它撕裂了夜空,甚至暂时驱散了笼罩在城市上空的魔兽阴云!
那光芒如此耀眼,如此恐怖,即使隔着这么远,即使隔着厚厚的墙壁,我也能感觉到皮肤上传来的、仿佛被微弱电流拂过的刺痛感!
【城基符文阵列】的光芒在这股洪流面前,如同萤火之于皓月,瞬间变得黯淡无光!
“是……是内城!内城那边!”
老烟枪指着通风口的方向,独眼里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恐惧,“好……好可怕的能量!”
是蕾娜小姐!她启动了最终手段!“熔炉”?还是别的什么?
紧接着,更加诡异的一幕发生了。
那股冲天的混沌能量洪流,在达到某个顶点后,并未向外扩散毁灭一切,而是……猛地向内收缩、坍缩!仿佛有一只无形的大手,将其强行压缩、凝聚!
下一秒,无数道细小的、颜色各异的、如同流星般的光芒,从那坍缩的核心迸射出来,朝着铁盾城四面八方,乃至更遥远的荒野天际,飞散而去!
那些“流星”数量极多,拖曳着长长的、由纯粹能量构成的光尾,划破被兽潮笼罩的黑暗天幕,如同一场逆向的、绚丽而悲壮的流星雨!
每一道“流星”散发出的能量波动都截然不同,有的炽热如火,有的冰冷似铁,有的厚重如山,有的锋锐如金……但它们都带着一种相同的、令人心悸的“本源”气息。
“那……那是什么东西?”莉娜仰着头,透过墙壁的缝隙看着这神话般的景象,喃喃自语。
我不知道。但我本能地感觉到,这些东西……很重要!非常非常重要!它们是铁盾城……不,是安德森城主和蕾娜小姐,在最终时刻,播撒出去的……“火种”?!
几乎在“火种”飞散的同时,仓库外原本被我们用残次品暂时迷惑住的魔兽群,像是被投入滚油的冰块,瞬间炸开了锅!
“吼——!!!”“嘶嘎——!”“嗷呜——!”
更加狂暴、更加混乱、充满了难以言喻的……贪婪与渴望的咆哮声,取代了之前的疑惑和焦躁!那些原本在搜索假目标的魔兽,像是受到了某种更高优先级、更强烈无数倍的召唤,纷纷放弃了近在咫尺的我们,如同疯了一般,朝着那些“火种”飞散的方向,争先恐后地追逐而去!
就连远处黑森林深处,那几股一直如同阴云般笼罩的、属于真正高阶魔兽的恐怖气息,也第一次出现了剧烈的波动,其中两股更是毫不犹豫地腾空而起,化作两道庞大的黑影,以惊人的速度朝着某些特定方向的“火种”追去!
仓库周围……瞬间为之一空?
我们……安全了?不,是更大的风暴被引走了!
短暂的死寂之后,仓库里爆发出劫后余生的、带着哭腔的欢呼!“走了!它们走了!”“我们活下来了!”
哈罗德一屁股坐在地上,老泪纵横。莉娜和其他人也相拥而泣。
但我却笑不出来。我的目光死死盯着工坊角落里,那些被我们搬出来的、装着各种骨粉和试验材料的罐子。
就在刚才“火种”飞散、能量洪流席卷全城的瞬间,我清晰地感觉到——其中一个罐子,那个装着“夜光蝠翼骨粉”和少量其他试验性骨粉混合物的罐子,竟然……微微发热?
并且与天空中某一道飞逝的、带着微弱“共鸣”波动的“火种”,产生了一丝极其短暂、几乎难以察觉的……呼应?!
源头!波动源头找到了!不是某一块特定的骨头,而是……我们无意中混合出来的这种特定骨粉组合!它们在某种条件下(或许是城市地脉能量的剧烈波动?或许是“火种”散发的特定频率?),会自发地产生一种微弱的、与“银骨”类似的异种波动!
难怪铁匠铺的人警告我们“若有,速离”!
我们竟然在不知不觉中,在自己家里,制造了一个微型的、不稳定的“吸引源”!
“杰瑞大哥?你怎么了?”
莉娜注意到我难看的脸色,止住了哭泣。
我深吸一口气,指向那个微微发热的罐子,声音干涩:“波动源头……找到了。是它。”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集中到那个看似普通的陶罐上,欢呼声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更深的恐惧。
“就……就是这玩意儿引来了那些畜生?”
哈罗德难以置信。“那……那赶紧把它扔出去!扔得越远越好!”一个伙计激动地喊道。
扔掉?我看着那个罐子,心脏剧烈地跳动着。
扔掉它,我们或许就安全了。至少,不会再被魔兽主动搜寻。
但是……铁匠铺的情报,“火种”飞散的景象,魔兽对“火种”的疯狂追逐……这一切都指向一个事实——这种能散发特殊波动的物质,或者说“银骨”及其衍生物,蕴含着巨大的秘密和……力量!
兽潮因它而起,铁盾城因它而面临毁灭,蕾娜小姐被迫播撒“火种”……而现在,我们手里,恰好有这么一个微弱、但不稳定的“样本”。
扔掉它,是安全。但留下它……会不会是一个机会?一个了解兽潮真相,甚至……在未来利用这种力量的机会?
这是一个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艰难的抉择。一边是近在咫尺的安全,另一边是渺茫未知、风险巨大的……可能性。
我看着仓库里一张张惊魂未定、带着期盼和恐惧的脸,看着哈罗德疲惫却依旧闪烁着技术狂人光芒的眼睛,看着莉娜那虽然害怕却依旧努力维持着秩序的身影……
我想起了自己从一个小水果贩子走到今天的种种。
风险与机遇,从来都是并存的。
“不。”
我缓缓开口,声音不大,却让所有人都愣住了。“我们不扔。”
“杰瑞!你疯了?!”
哈罗德急了,“留着这玩意儿,我们迟早会被……”“我知道风险!”我打断他,眼神扫过众人,“但你们想过没有?为什么‘野性之息’要偷偷挖掘‘银骨’?为什么铁匠铺的人拼死也要研究‘净化’?为什么蕾娜小姐宁愿毁掉城市也要播撒‘火种’?这种力量,是灾祸的源头,但也可能……是未来的钥匙!”
我走到那个罐子前,感受着它散发出的、微弱却真实的温热。
“我们要留下它。但不是像现在这样放任不管。哈罗德,我们需要你,用你的微刻技术,尝试制作一个能隔绝或者干扰这种波动的容器!莉娜,我们需要找到更安全的地方存放它!老烟枪,我们需要你更加密切地监控外面的动静!”
我的语气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从现在起,研究、控制、利用这种‘波动’,将是我们‘风行商会’……在这片废墟上,活下去,甚至……重新崛起的,最重要的‘项目’!”
仓库里一片寂静。所有人都被我这大胆到近乎疯狂的决定惊呆了。
留下一个随时可能引爆的炸弹?研究一种招致毁灭的力量?
但,看着我那不容置疑的眼神,回想起我们一次次在绝境中靠着自己的“小玩意儿”和智慧挣扎求生的经历,一种异样的、混合着恐惧与兴奋的情绪,开始在众人心底滋生。
也许……老板是对的?也许……这真的是我们唯一能抓住的,改变命运的机会?
“妈的……”哈罗德第一个反应过来,他走到工坊前,拿起一根微刻针,眼神重新变得专注而锐利,“老子这辈子,还没刻过能封印能量的玩意儿呢……试试就试试!”
莉娜也咬了咬牙:“我……我会看好它!找到最安全的地方!”
老烟枪舔了舔嘴唇,独眼里闪烁着冒险的光芒:“行!老子就再陪你小子疯一把!”
看着重新燃起斗志的伙伴们,我知道,我们走上了一条更加危险,但也可能通往完全不同未来的道路。
内城区,蕾娜小姐播撒的“火种”已飞向未知,铁盾城的命运悬而未决。
而与此同时,在遥远街区的“碎斧”铁匠铺内,在那被魔兽围困的绝地之中,随着全城能量的剧烈波动,他们那个失败的“吸引源”核心,那枚镶嵌着“银骨”的晶体,突然发出了不稳定的、刺眼的强光,内部的能量变得前所未有的狂暴!
他们的“净化”仪式,到了最关键时刻!
成功,或许能暂时解除危机;
失败……则可能引发不亚于“熔炉”启动的恐怖爆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