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雀门的血腥气尚未散尽,庆功宴的鼓乐已在皇宫内响起。殿中红烛高照,酒香与佳肴的香气交织,却掩不住空气中那丝若有若无的紧绷。慕容雪身着绣十二章纹的衮服,端坐龙椅,目光扫过阶下百官,最终落在首座的邢劫身上。
“护国战神邢劫,斩杀叛王、大破贼军,此等功绩,古今罕见。”慕容雪抬手,内侍捧着一个锦盒上前,“朕赐你黄金万两、锦缎千匹,另将城南万亩良田赐予你,以为嘉奖。”
邢劫起身行礼,声音沉稳:“陛下,臣领兵平叛,乃分内之事。黄金锦缎臣愧领,但良田万顷过于厚重,臣不敢受。”他清楚,无功不受禄,功高更需避嫌,靖王刚因兵权过盛而反,他若再受此重赏,难免落人口实。
慕容雪眼中闪过一丝赞许,却未收回旨意:“此乃你应得之物,无需推辞。”她顿了顿,话锋一转,“只是皇城防务重任在肩,石猛将军刚复职,经验尚浅。朕意,由你暂代兵马副统领之职,协助石猛整肃京营,如何?”
此言一出,殿内瞬间安静了几分。百官心中了然,新皇这是既给了邢劫荣耀,又悄悄收束了兵权——明着是协助,实则是将他从“独战千军”的前线,拉回了可掌控的朝堂框架内。
邢劫握着劫刀的手微微一顿,随即躬身应道:“臣遵旨。”他看向陈默,对方眼中闪过一丝担忧,却迅速转为默契的颔首。
宴席过半,慕容雪借故离席,召邢劫与陈默入御书房。烛火下,她褪去了朝堂上的威严,语气多了几分恳切:“邢劫,今日的安排,你莫要多心。”
“臣明白。”邢劫直言,“皇权需稳,臣功高震主,若不收敛锋芒,恐引祸端,既害了自己,也乱了陛下的江山。”
陈默上前一步,补充道:“陛下此举,亦是为了保护老大。如今朝堂上,不少老臣已在暗中议论‘暴君掌权’,若老大再手握重兵,那些人必会借题发挥,甚至勾结藩王造势。”
慕容雪点了点头,取出一份密报:“这是凌机刚呈上来的。江南盐商集团暗中给靖王旧部输送粮草,而牵头的盐商,正是前户部尚书的姻亲——此人曾是太子的门生。”
邢劫接过密报,指尖划过字迹,眼中寒意渐生:“看来靖王之乱只是冰山一角,这些世家大族与旧党余孽,仍在暗中作祟。”
“不止如此。”慕容雪语气凝重,“西北藩王昨日上表,虽称‘恭贺新皇’,却字字试探,要求‘保留旧部兵权以护边疆’,显然是在观望局势。”
陈默折扇轻敲掌心:“这便是陛下要制衡的原因。老大的战力是震慑宵小的利刃,但利刃过于锋利,既会刺向敌人,也可能让掌权者不安。如今咱们需双管齐下:明面上整肃京营,稳住皇城;暗地里清查旧党,切断藩王的内应。”
慕容雪看向邢劫:“清查旧党之事,需隐秘行事,凌机的密探统领一职尚弱,朕想让你暗中协助他。你手中的江湖势力,正好能派上用场。”
“臣愿往。”邢劫应声,这才明白慕容雪的深意——她并非要削他的权,而是要将他的力量,从明处的“兵权”转为暗处的“眼线”,避开朝堂的猜忌。
三人议事方罢,凌机突然闯了进来,神色慌张:“陛下,老大,不好了!石猛将军在营中被人下毒了!”
邢劫心头一紧,瞬间冲出御书房,巨神步踏动间,片刻便抵达京营。石猛躺在帅帐内,面色发黑,嘴唇发紫,气息微弱,床边散落着一个打翻的药碗。
“谁送的药?”邢劫按住石猛的脉搏,巨神之力缓缓注入,试图压制毒素。
一名亲兵跪倒在地,颤抖着回话:“是……是太医院的李医官送来的‘安神汤’,说是陛下特意赏赐的……”
“胡说!”凌机怒斥,“我刚查过,李医官今早便告假回乡,根本没来过营中!送药的是个假医官,此刻早已不见踪影!”
陈默随后赶到,看着药碗中的残留药液,脸色凝重:“这是‘牵机引’,毒性烈且隐蔽,寻常解药无用。下毒之人显然早有预谋,甚至敢假借陛下之名,胆子太大了!”
邢劫周身气血翻涌,金色纹路隐隐浮现。他强行压制怒火,对凌机道:“立刻封锁城门,严查出入人员,务必抓到那假医官!同时彻查太医院,看是谁在背后搞鬼!”
“明白!”凌机应声而去。
邢劫转身看向御书房的方向,眼中闪过复杂的光芒。这杯毒酒,既是冲着石猛来的,更是对他的警告——那些暗处的敌人,已经开始用阴毒手段施压。而这场下毒,是否真的与朝堂上的暗流无关?他不敢深想。
帐外,月光如水,照在染血的黑甲上,泛起冰冷的光泽。邢劫握紧劫刀,心中清楚:庆功宴的鼓乐早已停了,真正的战争,才刚刚在朝堂的阴影里,拉开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