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份答卷，他选择了龙科大。
众所周知，龙科大的化学与材料科学，在龙国学术界乃是泰山北斗般的存在。除了某些极其刁钻的细分领域，其实力堪称独孤求败。
要给这样的顶尖学府送礼，寻常的论文，哪怕是顶刊级别的，都显得有些诚意不足。
得给他们送一个能直接上手，改变游戏规则的“工具”。
陈启明的思维再次高速运转。
“传统方法，啧啧，简直是灾难。”
“外消旋体拆分？理论产率最高50%，扔掉一半，简直是犯罪！这不叫合成，这叫‘败家’。”
“不对称催化？路子是对的，但现有的催化剂，要么是娇贵的金属大佬，又贵又毒，反应条件苛刻得像伺候祖宗；要么是有机小分子，催化效率又磨叽得像老太太过马路。不够劲，都不够劲！”
他要的，是一种全新的、颠覆性的方法。一把快刀，一把能够一刀下去，就精准地将原料斩成目标手性的绝世好刀！
“光！”
一个字，在他脑海中亮起。
利用光能，驱动化学反应，绿色、高效、清洁。这是化学的未来。
“自由基！”
另一个词，紧随其后。高活性、高反应性，能啃下传统离子反应啃不动的硬骨头。
“手性……自由基？”
当这三个词组合在一起时，陈启明自己都忍不住笑了起来。这想法太疯狂了！自由基就像脱缰的野狗，狂暴而不受控制，想给它套上“手性”的缰绳，让它指哪打哪，这在现有化学体系里，简直是天方夜谭。
但，对于此刻的陈启明来说……
“天方夜谭？那就让它变成现实！”
他的大脑中，无数原子开始以量子级别的精度进行虚拟组合。他要设计的，是一种全新的“手性自由基催化剂”。
“骨架得稳定，用联萘骨架吧，经典、便宜、够硬。”
“核心反应位点，必须是能被可见光轻松激发，又能稳定承载自由基的元素……有了，就决定是你了，硼！”
一个前所未有的分子结构，在他的思维殿堂中凭空生成。它拥有一个优雅的手性骨架，中心镶嵌着一个可以通过蓝光LEd激发，瞬间产生高活性手性硼自由基的反应中心。
这个手性自由基，就像一个带着GpS导航的微型机器人，能在一片混乱的反应体系中，精准地抓取反应物，强行把它“掰”成自己想要的样子。
有了惊世骇俗的理论，接下来就是严谨到让魔鬼都流泪的实验方案。这玩意儿可不能只停留在脑子里，必须是一份拿来就能用的“说明书”。
他打开电脑，新建了一个文档，标题取得异常朴实：
基于新型手性硼自由基的可见光催化不对称反应研究
“首先，是合成路线。”陈启明的手指在键盘上敲得噼啪作响，语气就像一个正在跟徒弟吹牛的老铁匠。
自由基捕获实验……
光谱表征……
……产率 ＞95%，光学纯度 ＞99% ee……
……
“化学是一门实验学科，”他微微皱眉，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我这份东西，虽然逻辑天衣无缝，但终究没有数据支撑。它只是一个无比美丽的空中楼阁。”
在顶级科学家眼中，未经实验验证的理论，哪怕再精彩，也只能算是一种假说。将这样的东西直接扔出去，让别人去复现？万一中间有什么自己忽略掉的、细微到尘埃里的变量，导致实验失败，那不仅是坑了别人宝贵的时间，更是对他自己严谨性的玷污。
时间不够了。他不可能再花时间来完成这一系列需要时间的实验。只剩下几个小时了！
他的目光微微一凝，意识沉入脑海深处。
“系统。”
没有呼喊，只是一个平静的念头。
“检验这份方案的完全正确性，包括所有预测的实验数据。”
【系统：………………】
没有立刻回应。
系统陷入了一种深沉的寂静，那不是无声，而是一种庞大算力运转时吞噬一切杂音的绝对宁静。仿佛整个宇宙的时间线被抽成一根丝线，正在被以无法想象的速度进行检索和比对。
陈启明没有催促，只是静静地等待。
十分钟。
这十分钟，对于他而言，仿佛比之前进行头脑风暴的几个小时还要漫长。他的大脑也在高速运转，反复推演着方案中的每一个细节，试图在系统之前找出可能存在的瑕疵。
这是一种无声的较量，是他对自己智慧的终极拷问。
终于，那冰冷而又如同天启般的声音，在他脑海中响起。
【验证请求已处理。】
【方案完整性：100%。】
【逻辑自洽性：100%。】
【跨时空数据库比对完成：该理论及实验方案，将于蓝星纪年t+xx年被首次验证，与宿主方案相似度98.7%，并于t+YY年实现工业化应用。】
【结论：方案无误，数据可靠。】
听到这毫无感情、却比任何誓言都更可靠的结论，陈启明缓缓吐出一口气。
那不是卸下重担的轻松，而是一种类似于上帝在创世第七日，看着自己完美无瑕的作品时，那种油然而生的、纯粹的满足感。
他的嘴角，终于勾起了一抹真正轻松的笑意。
这份“答卷”，已经不是一篇论文，它是一份包含了颠覆性理论、详尽实验方案、精确到小数点后两位的预测数据，以及巨大商业价值的完整工业解决方案。
他相信，龙科大化学系的任何一位教授，看到这份东西，都绝对不可能保持平静。
邮件，定时发送。
“余院士，希望这份新年礼物，您会喜欢。”陈启明看着屏幕，嘴角微微上扬。
此刻，下午3点……还有9小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