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阳城,悦来客栈,天字号房内。
林枫盘膝坐于蒲团之上,双目微阖,呼吸绵长若有若无。他双手虚抱于丹田前,那块幽冥龟甲正悬浮于他双掌之间,缓缓旋转,散发着幽幽的乌光。龟甲之上,那些虫爬般的古老符文如同被注入了生命,明灭不定,与林枫周身流淌的混沌清辉交相辉映。
他并未试图去强行炼化这龟甲,此物本质极高,与幽冥法则紧密相连,强行炼化不仅困难,更可能引发不可预知的后果。他的目的,是解析、掌握其中记载的“黄泉路引”感应法门。
混沌道婴宝相庄严,以其独特的包容性与推演之能,化作无数细微的意念触须,轻柔地探入龟甲内部那片由符文构成的道韵之海。不同于之前被动接收信息,这一次,林枫是主动地、有目的地去拆解、理解那些构成“路引”法门的核心符文组合。
这个过程极其耗费心神,需要对幽冥气息、空间波动乃至一丝轮回意境有着深刻的理解。幸而林枫身负混沌道力,可模拟、解析万气,更融合了一缕先天混沌源气,灵觉敏锐远超同阶,这才能勉强入门。
时间在寂静中缓缓流逝。林枫的额角渗出了细密的汗珠,眉头时而紧蹙,时而舒展。他的意识海中,无数符文如同星辰般排列、组合、衍化,逐渐勾勒出一条虚幻、缥缈、贯穿于现实与虚无之间的路径轮廓。
这条路径并非直线,而是由数个奇异的“节点”连接而成。根据龟甲的描述和符文的指引,林枫对那几个关键节点有了更清晰的认知:
“初循忘川之息”,指的是需要寻找到一处凝聚了浓郁死气、怨念,仿佛冥河“忘川”投影人间的特殊地域,其气息污浊却能洗去某些痕迹,是路引的起点。
“次闻彼岸花香”,则需找到一种奇异的灵植“彼岸花”生长之地,此花花开不见叶,叶生不见花,花叶永不相见,蕴含着生死轮回的悖论之力,其花香是稳定路径、指引方向的重要信标。
“再渡奈何虚影”,则更加玄奥,似乎需要穿越某个特殊的空间屏障或幻境,那屏障或幻境如同传说中的“奈何桥”,能映照人心执念,考验前行者的道心。
“终见黄泉之眼”,便是最终的目的地,那封印着轮回盘碎片的“九幽黄泉之眼”,其具体形态、所在,龟甲中也语焉不详,只知道是至阴至寒、万物终结之地。
除了路径节点,林枫更多的精力放在了掌握那种独特的“感应”法门上。这法门的核心,在于以自身法力(需是幽冥属性或同层次力量)激发龟甲,使其与散布于天地间的、那条隐秘路径产生一种超越距离的共鸣,从而为持有者指引出下一个节点的模糊方位。
林枫尝试着将一丝精纯的混沌道力,按照法门中描述的特定频率与波动,缓缓注入龟甲之中。
嗡——
龟甲轻轻一震,表面的乌光骤然内敛,那些虫爬符文却骤然亮起,投射出一片朦胧的光影。光影之中,并非清晰的地图,而是一片不断扭曲、变幻的灰暗色块,唯有在色块的极远处,一个微小的、散发着澹澹污浊死气的光点,在 persistently 地闪烁、吸引着注意力。
“这就是……‘忘川之息’节点的感应?”林枫心中明悟。这感应十分模糊,只能提供一个大致的方向和距离感,具体位置还需要他亲自去寻找、确认。而且,维持这种感应,对心神的消耗不小。
他缓缓收回道力,龟甲的光芒黯澹下去,恢复原状。林枫长舒一口气,脸上露出一丝疲惫,却也带着收获的喜悦。
“这‘黄泉路引’法门,果然玄妙。虽是为寻找轮回盘碎片所设,但其感应天地间特定能量节点、跨越空间追寻本源的能力,本身就是一种极其高深的秘术。”林枫心中赞叹。若是运用得当,或许不仅能寻找幽冥节点,对于探寻灵脉、矿藏,甚至追踪特定气息的目标,都有奇效。
他调息片刻,恢复消耗的心神。随后,他又尝试了几次,逐渐熟悉了激发感应的力度与技巧,使得那感应的指向稍微清晰了一丝,维持的时间也延长了少许。
“初步掌握已是足够,日后需勤加练习,并在实践中不断完善。”林枫将龟甲小心收起。他目前并无意立刻去寻找那遥远的“忘川之息”,当务之急,是北方的坠星原与庚金矿脉。
他睁开双眼,眸中清光一闪而逝。经过这番对幽冥龟甲的参悟,他感觉自己对空间、对能量感应的理解都加深了一层,混沌道力运转起来也更加圆融如意。
起身活动了一下筋骨,林枫决定不再耽搁,即日启程前往坠星原。
他下楼结了房钱,问明北去的官道,便离开了邵阳城。
出了城,官道上行人车马渐稀。林枫并未选择雇佣马车,以他的脚程,徒步反而更快,也更便于观察沿途山川地势,体悟风土人情。
他一路北行,白日赶路,夜间便寻僻静处打坐调息,同时不断温养怀中的金蚕蛊种,并以新掌握的“黄泉路引”感应法门,尝试感知周围天地间的能量聚集点,算是作为一种练习。
起初,他只能模糊感应到一些地脉节点的微弱灵气,或者某些古战场残留的稀薄煞气。但随着练习次数的增多,以及混沌道力对这门秘术的适应性增强,他的感知变得越来越敏锐。
第三日黄昏,他行至一片荒芜的丘陵地带时,怀中的龟甲忽然自发地传来一丝微弱的震动。他心中一动,取出龟甲,运转法门。
龟甲上的乌光指向左前方一片看似平平无奇的山坳。在他的感知中,那片山坳深处,隐隐传来一股极其隐晦、却精纯异常的庚金锐气!其品质,远胜他之前购买的那些庚金岩!
“哦?没想到这路引法门,竟真能用于探寻矿脉灵材!”林枫心中一喜。这倒是个意外之喜。看来这法门感应的是某种“本源”或“特质”的聚集点,并非仅限于幽冥节点。
他循着感应,偏离官道,步入那片荒芜的山坳。山坳内乱石嶙峋,杂草丛生,并无路径。越是深入,那股庚金锐气便越是明显,甚至能感觉到皮肤有种被细微针尖刺中的酥麻感。
最终,他在一处被藤蔓遮掩大半的山壁前停下。感应源头,就在这山壁之后!
他并指如剑,混沌道力凝聚于指尖,轻轻一划。
“嗤啦!”
坚韧的藤蔓应声而断,露出了后面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狭窄洞口。一股更加精纯、锋锐的庚金之气从洞内扑面而来,带着一股天然的杀伐之意。
林枫艺高人胆大,周身混沌清辉流转,迈步踏入洞中。洞内初时狭窄,行进十余丈后,眼前豁然开朗,竟是一个不大的天然石窟。
石窟中央,生长着一簇簇如同水晶般剔透、却闪烁着金属寒光的奇异晶石!这些晶石形状如同剑戟,散发着无比精纯的庚金之气,甚至在其周围形成了一圈无形的锐气力场,地面的岩石都被切割出无数细密的痕迹。
“这是……‘庚金灵晶’?!”林枫眼中露出惊喜之色。这可是比庚金岩高级不知多少倍的庚金属性灵材,乃是炼制飞剑、法宝的极品材料,对于金蚕蛊种的成长,更是大补之物!
看来这处小型矿脉历经岁月,精华凝聚,才诞生了这些灵晶。其品质之高,远超他的预期。
他小心翼翼地将这些庚金灵晶采集下来,大约得了二十余斤,足够金蚕蛊种消耗很长一段时间了。采集过程中,他能清晰地感受到怀中蛊种传来的极度渴望与欢欣雀跃的情绪。
将灵晶全部收入同心蛊囊,林枫心满意足。没想到尚未到达坠星原,便有如此收获。这“黄泉路引”法门,果然实用。
他走出山洞,重新封好洞口,继续北行。有了这批庚金灵晶,他对培育金蚕蛊种信心更足,对于那坠星原的金煞宗以及可能存在的更大矿脉,也愈发期待了。
脚步轻快,青袍飘动,林枫的身影消失在北方的暮色之中。前方的路途,因这新掌握的法门与意外的收获,似乎变得更加广阔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