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冥深处,轮回盘得混沌归元之力暂复平稳,林枫力竭昏迷,由地藏宏愿之力护持,送回阳世茅山。此番壮举,虽未能根除“万秽之源”之患,却为三界争取了宝贵时间,更将混沌道尊之名,烙印于阴阳两界众生心中。
林枫于养神阁中沉眠月余,方悠悠转醒。此番损耗远超以往,不仅是法力神魂,更是混沌本源的亏空。然福祸相依,经此轮回盘修复一役,他亲身参与天地根本法则的梳理,对混沌之“包容”与“演化”有了更深感悟,那方混沌内天地虽因本源损耗而略显暗澹,其根基却更加稳固,与外界大天地的联系也愈发紧密。
他出关之日,茅山上下欢腾。然玄诚子真人带来的消息,却让林枫心头刚升起的一丝喜悦荡然无存。
轮回盘的短暂紊乱与修复,虽阻止了最坏的结果,但其引发的连锁反应已然显现。阴阳失衡,三界秩序出现细微偏移,导致阳世各地灵异事件频发,远超以往。
有古战场英灵因轮回迟滞,怨气不消,化为厉鬼军团,侵扰边陲重镇;有深山大泽中沉睡的精怪受紊乱灵气刺激,提前苏醒,性情暴虐,为祸一方;更有甚者,一些心术不正之辈,竟能模糊感应到幽冥裂隙,窃取阴魂之力修炼邪术,搅得民间人心惶惶。
各地城隍、土地神力受限,难以有效管辖。各派修士四处救火,疲于奔命。整个修行界,弥漫着一股山雨欲来的压抑气息。
“根源未除,余波已如此汹涌。”林枫立于茅山金顶,眺望云海翻腾,目光深邃。他深知,单凭自己一人之力,四处救火,终究是治标不治本。必须提升整个正道的力量,方能应对这愈发严峻的局势。
他想起师父清虚真人曾言,茅山道法,乃至天下玄门正法,皆源于对天地法则的感悟与运用。如今天地有变,法则隐现,或许正是打破门户之见,传播大道,提升众修之时。
一个念头在他心中逐渐清晰——开坛讲道!
以自身混沌之道为基,融汇茅山正统及诸多见闻感悟,为天下有缘修士,阐述天地至理,指明前路方向。此举或可助众修在动荡中稳固道心,提升境界,共同应对大劫。
此想法一经提出,便得到了玄诚子真人与茅山诸位长老的鼎力支持。消息传出,更是震动整个修行界!
混沌道尊林枫,于幽冥救赎轮回后,欲开坛讲道!此等机缘,千古难逢!不仅各派修士闻风而动,连一些隐世不出的散修老怪,乃至部分心存正念的妖族、鬼修,皆纷纷启程,奔赴茅山。
半月之后,茅山问道坪上,已是人山人海。来自天南地北、形态各异的修士齐聚于此,修为从筑基到化神不等,皆翘首以盼。
辰时已至,朝阳初升。林枫身影悄然出现在早已搭建好的法坛之上。他未着华服,仅是一袭朴素青袍,气息内敛,却仿佛与整个天地融为一体。
他目光平静地扫过下方万千修士,缓缓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直抵心神:
“诸位道友今日齐聚于此,想必皆因天地失衡,前路迷茫。吾之道,号曰‘混沌’,非是虚无,而是包容,是演化,是万物之始,亦是终焉之序。今日不讲神通妙法,只论道之根本……”
他没有讲述具体的修炼法门,而是从自身对“气”的感悟开始,阐述混沌初开、阴阳化生、五行轮转、寂灭归元之至理。他将茅山符箓之精要、雷法之刚正、请神之玄妙,尽数融入对天地法则的解读之中。
“……符非死物,乃沟通天地之桥梁,心与道合,则符威自生。”
“……雷非仅惩戒,亦含生机,乃阴阳激荡之显化,破邪亦能滋养万物。”
“……神非外求,乃自身道念之映射,持心守正,则万神护持。”
他言语质朴,却直指大道本源。时而引动周身混沌道韵,演化地火水风之变;时而指尖轻划,虚空生符,阐释法则勾连之妙。讲到精微处,天花乱坠,地涌金莲,大道伦音自然回响,整个茅山都被一股玄之又玄的道韵笼罩。
台下众修,无论修为高低,皆沉浸在这前所未有的道境之中。有人茅塞顿开,困扰多年的瓶颈豁然贯通;有人泪流满面,找到了自身道途的方向;更有甚者,周身气息勃发,竟当场突破境界!
林枫此番讲道,并非灌输,而是引导。他以自身混沌之道为引,点燃每位听道者心中的道种,助他们看清属于自己的“道”。
然而,就在讲道进入最关键之时,异变骤生!
问道坪边缘,数名听得如痴如醉的修士,周身气息忽然变得混乱不堪,眼中红光大盛,竟猛地暴起,状若疯魔地攻击身旁之人!其力量暴涨,招式狠辣,全然不顾自身损伤,仿佛被某种力量操控!
“心魔反噬!”
“是‘三尸神教’的邪咒!”
台下顿时一阵骚乱。显然,有邪教余孽混入听道人群,并趁着众人心神沉浸于道境、防备最弱之时,引动了潜伏的邪咒!
林枫讲道之声戛然而止。他目光如电,瞬间锁定那几名失控的修士,以及人群中几个气息隐晦、正暗自催动邪法之人。
“冥顽不灵!”林枫冷哼一声,并未出手攻击,而是再次开口,声如九天雷震,蕴含无上净化之力:
“天地有正气,杂然赋流形!下则为河岳,上则为日星!于人曰浩然,沛乎塞苍冥!”
他口诵的,乃是儒家浩然正气歌,但经他混沌道韵催动,却化作了涤荡邪祟、稳固心神的无上道音!煌煌正气如同阳光普照,瞬间笼罩整个问道坪!
那几名失控的修士被正气一冲,眼中红光迅速消退,动作僵住,茫然地看向四周。人群中那几个催动邪法的教徒,更是如遭重击,惨叫一声,周身邪气溃散,萎顿在地。
一场潜在的骚乱,被林枫以言出法随的无上道境,消弭于无形。
经此一事,台下众修对林枫更是敬若神明。讲道继续,直至日落西山,方才结束。
万千修士起身,对着法坛之上的林枫,躬身行礼,齐声道:“谢道尊传道之恩!”
声浪滚滚,直冲云霄。
林枫微微颔首,身影缓缓消散于法坛之上。
此次讲道,虽未能直接提升众修多少法力,却在他们心中种下了大道的种子,指明了方向,凝聚了人心。更借此机会,清除了混入的邪教隐患。
随后数月,林枫又数次开坛,针对不同层次的修士,讲解不同阶段的道法精要,甚至亲自指点一些天赋卓绝之辈。一时间,茅山俨然成了天下修行圣地,正道气象为之一新。
而林枫自己,在传播大道、梳理自身感悟的过程中,那亏损的混沌本源竟也在缓缓恢复,对混沌之道的理解,愈发圆融通透。
他深知,讲道传法,仅是权宜之计。要彻底平息祸乱,仍需找到“万秽之源”的本体,将其彻底封印或消灭。
这一日,他正于伏魔殿中推演天机,忽然心念一动,目光投向东方。
在那里,他感应到了一股极其隐晦,却又与“万秽之源”同源,且更加古老、更加精纯的邪恶气息,正如沉睡的巨兽般,缓缓苏醒。
“终于……找到你了么……”林枫眼中,闪过一丝凛冽的寒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