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关愈近,天气也冷到了滴水成冰的程度。连续几场大雪封路,捡柴变得异常困难,知青点仓房里的柴火储备眼看就要见底。熊哥三人每天即便累得脱力,也坚持去更远的地方搜寻,但往往收获甚微。仓房里的温度一降再降,晚上睡觉甚至需要戴上所有的帽子手套才能勉强入睡。
这天清晨,天刚蒙蒙亮,屯子里的赵老蔫媳妇起早去抱柴火做饭,刚走到自家院角那摞得整整齐齐、视若珍宝的柴火垛前,就听到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她定睛一看,只见两个黑影正慌里慌张地从她家柴火垛上抽扯着最好的劈柴,往一个麻袋里塞!
“抓贼啊!偷柴火的贼!”赵老蔫媳妇顿时炸了,尖利的叫喊声划破了屯子的寂静。她一边喊一边冲过去,一把扯住了其中一个黑影的胳膊。
那两人吓得魂飞魄散,猛地挣脱就想跑。但闻声赶来的左邻右舍已经围了过来,两张惊慌失措的脸暴露在大家面前——正是孙志海和王娟!
两人手里还抓着几根粗实的劈柴,麻袋里已经装了小半袋。人赃并获!
“好哇!是你们这两个知青!”队长气得浑身发抖,指着他们的鼻子骂,“俺们看你们娃娃可怜,分肉的时候没少你们一口!你们倒好,居然开偷了!”
赵老蔫更火了:“好啊,你们偷到俺家头上来了!这柴火是俺们一家老小一点一点从夏天攒下来的!你们这是要冻死俺们啊!”
王娟吓得脸色惨白,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孙志海还算镇定,强自狡辩:“赵叔,赵婶,误会……我们是看这柴火垛好像要塌了,想帮你们整理一下……”
“放你娘的屁!”旁边一个壮实的村民忍不住爆了粗口,“整理?用麻袋整理?俺看得清清楚楚,你们就是在偷!”
闻讯赶来的老校长陈启明看着这场面,脸色铁青。偷老乡柴火,这在靠山屯是极其恶劣的行为,等于是在抢人家过冬的命根子。
“搜!”队长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语气冰冷,“看看他们还偷了啥!”
几个村民立刻上前,夺过孙志海和王娟的麻袋,将里面的柴火倒了一地。在翻检麻袋时,一个村民摸到袋底似乎还有东西,掏出来一看,竟然是几个用破布包得严严实实的、硬邦邦的玉米面饼子!看那干硬程度,显然是藏了有些日子了!
这下,所有人都炸了锅!
“粮食?!他们还偷藏粮食!”
“怪不得每次轮到他们做饭,粥都清得能照人!原来是把粮食克扣下来藏私了!”
“开小灶!他们肯定背着自己开小灶!”
熊哥、张建军、李卫红也赶了过来,看到那几块玉米饼,顿时全都明白了!为什么口粮总是不够吃,为什么他们俩总是鬼鬼祟祟……原来如此!
李卫红气得眼泪直掉:“王娟!孙志海!你们……你们太不是人了!我们饿得前胸贴后背,你们竟然偷藏粮食!”
熊哥怒吼一声,冲进仓房,不顾两人的阻拦,径直翻找他们的炕席和行李卷。果然,又从王娟的枕头芯里和孙志海的破木箱底下,翻出了好几块同样藏起来的干粮,甚至还有一小撮咸菜疙瘩!
证据确凿,无可抵赖!
围观的村民们的目光从最初的愤怒变成了彻底的鄙夷和厌恶。偷柴或许还能说是冻急了糊涂,但偷藏、克扣大家保命的口粮,这是彻头彻尾的自私和坏!这是在吸所有同伴的血!
“滚出靠山屯!”
“这样的害群之马,我们屯子不欢迎!”
“白眼狼!辜负了林墨拿命换来的肉,辜负了队长和大家的心意!”
唾骂声如同冰雹般砸向面如死灰的孙志海和王娟。
王娟彻底崩溃了,瘫坐在地上哭喊:“我们有什么办法?我们饿啊!天天干活还吃不饱……我们就是想攒点吃的……”
孙志海则面色惨白,还在做最后的挣扎,试图把水搅浑:“你们……你们这是侵犯个人隐私!是污蔑!是批斗!我要去公社告你们!”
这话更是激起了民愤。几个脾气火爆的村民围上来,眼看就要动手。
老校长猛地一跺拐棍,厉声喝道:“都住手!”他走到孙志海和王娟面前,目光痛心而冰冷,“隐私?你们偷窃集体和私人财物、克扣大家口粮的时候,怎么不想想集体?告?你去告!你现在就去公社!让领导们都看看,是什么样的知青,能干出这种偷鸡摸狗、损人利己的勾当!看看公社是信你们,还是信我们靠山屯老少爷们儿的眼睛!”
队长赵大山深吸一口气,做出了决定:“事情已经很清楚了。孙志海,王娟,你们的行为,已经不配称为知青,更不配待在靠山屯。从今天起,你们的口粮自己管,仓房你们也别住了,自己找地方吧!俺会立刻报告给公社,请求上级处理你们的问题!在公社回复之前,以后靠山屯的集体劳动,你们也不用参加了!俺们信不过你们!”
这意味着他们被彻底孤立和驱逐出了靠山屯的集体生活,名声彻底扫地,在屯子里已经寸步难行。
这场由偷柴引发的风暴,最终揭开了两人极端自私自利的真面目,让他们在全体村民和其他知青面前彻底失去了立足之地。从此,他们在靠山屯的日子,将比严冬更加寒冷难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