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血蝠顾远山那通充满火药味的通话结束后，温庭言知道，短暂的平静已经彻底结束。对方在盛怒之下，随时可能发动疯狂的报复。被动挨打从来不是他的风格，他必须主动出击，至少，要先掌握主动权。
他深吸一口气，拿起手机，率先拨通了话事人火牛哥的电话。电话响了几声后被接起，背景音有些嘈杂，似乎正在某个场子里。
“喂，庭言？” 火牛哥的声音传来，带着一贯的沉稳。
“大哥，是我。” 温庭言语气凝重，“刚才，顾远山给我打电话了。”
“哦？” 火牛哥的声音立刻严肃起来，“他说什么？”
“要钱，要交代。” 温庭言言简意赅，“我把他顶回去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随即传来火牛哥一声低沉的冷笑：“顶得好！妈的，真当老子是泥捏的？他敢伸爪子，就给他剁了！你那边现在什么情况？”
“我担心他狗急跳墙，会搞偷袭。” 温庭言说出自己的顾虑，“大哥，我这边人手盯死码头区没问题，但想主动摸清他们的动向，还缺些机灵可靠的生面孔。我想……跟您借调几个擅长盯梢探风的兄弟，不用多，三五个就行，归青子指挥，专门去摸血蝠堂几个重点堂口和据点的动静。”
这是合情合理的请求。主动侦查，知己知彼，才能避免被动挨打。
“没问题！” 火牛哥答应得很干脆，“我让阿泰挑几个好手，马上过去找你报到。庭言，放开手干，出了事有我顶着！但记住，要打，就得打疼他！”
“明白！谢谢大哥！” 有了火牛哥的明确支持和人手补充，温庭言心中一定。
结束和火牛的通话，他略微沉吟，又拨通了外务堂主 陈玄通 的电话。陈堂主掌管对外情报和人脉，这种全面冲突的前夕，他的资源至关重要。
电话很快接通，陈玄通温和而略显疏离的声音传来：“是庭言啊，听说你出院了，手恢复得怎么样？”
“有劳陈堂主挂心，好多了。” 温庭言客气一句，立刻切入正题，“陈堂主，情况紧急，长话短说。我和血蝠堂，彻底撕破脸了。顾远山可能会动用所有手段。我想请堂主您帮忙，动用关系，全面搜查一下血蝠堂最近的异常动向，尤其是顾远山和他手下几个核心红棍的行程、见过哪些陌生人、有没有大规模调动人手的迹象。白道上的风声，也劳您多留意。”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权衡。帮派火并，尤其是涉及到堂主这个级别，牵一发而动全身。但温庭言是火牛的人，这次冲突也因他而起，于情于理，陈玄通都不能完全置身事外。
“……我明白了。” 几秒后，陈玄通的声音恢复了一贯的冷静，“我会动用渠道去查。不过庭言，事情不要闹得太大，不好收场。” 这是提醒，也是告诫。
“我懂分寸，谢陈堂主。” 温庭言知道这是他能得到的最大的支持了。
放下电话，温庭言深吸一口气。高层的关系和支援已经打通，接下来，就是他自己要做的准备了。
他走进卧室，反锁上门，从床底一个极其隐蔽的暗格中，取出一个用油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长条状物体。他小心翼翼地打开油布，里面露出的，是一把乌黑锃亮、泛着冰冷金属光泽的手枪，旁边还有两个压满了子弹的弹夹。
这是他的最后底牌，是当初离开省城时，邢龙大哥私下塞给他防身的，叮嘱他非到万不得已，绝不可动用。如今，面对血蝠堂不死不休的报复，他必须做好最坏的打算。
他将手枪拿起，冰冷的触感从掌心传来，沉甸甸的。他熟练地退出弹夹，检查子弹，又拉了下枪栓，确认机件完好，然后重新将弹夹装上，打开了保险。他将手枪插在后腰，用衣摆小心盖好。接着，他又从暗格里拿出一把短小精悍、刀身带有放血槽的短砍刀，别在腰侧。
做完这一切，他走到客厅的落地窗前。窗外，夜色已深，城市依旧灯火通明，但在这片光芒之下，不知隐藏着多少杀机。天仔和青子按照他的吩咐，正在外面紧张地布置防务，调动人手。
温庭言没有开灯，他就这样静静地站在黑暗中，如同潜伏在阴影里的猎豹。右手下意识地摩挲着左手的断指处，那里依旧传来隐隐的刺痛和麻木感。这疼痛，此刻不再是软弱的象征，而是化作了燃料，燃烧着他心中的冷静的杀意。
火牛哥的人手、陈堂主的情报、腰间的枪和刀……一切能做的准备，都已经做了。现在，他能做的，只有等待。等待对手出招，或者，等待自己找到出击的时机。
这一夜，温庭言没有丝毫睡意。他就像一张拉满的弓，弦已绷紧，箭在弦上。眼睛在黑暗中闪烁着锐利的光芒，警惕地捕捉着窗外任何一丝不寻常的动静。
血蝠堂的报复会以何种方式到来？他不知道。他只知道，当那一刻来临的时候，他必须比对方更快、更狠！
漫长的黑夜，才刚刚开始。
第二百五十九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