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母此刻的愤怒犹如即将喷发的火山,那张涨得通红的脸,恰似熟透得快要爆裂的番茄,额头上青筋暴起,双眼圆睁,仿佛要喷出灼灼火焰,死死地锁定悦悦,声嘶力竭地吼道:“哼!别在这儿给我揣着明白装糊涂!你真以为能在我眼皮子底下蒙混过关?今天我非得把这事儿彻彻底底地拆穿不可!你给我听好了,你妈,就是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李素琴,今天一大早就跑到你大嫂所在的部队大院门口,像个泼妇似的扯着嗓子大喊,说你大嫂是她女儿。这下可好,整个军区都被这事儿闹得沸沸扬扬。你倒是说说,她到底在搞什么鬼名堂?放着自己亲生女儿不管不顾,却跑去认别人家的女儿,她是脑子被门夹了,还是真的老糊涂到无可救药了?而你呢,作为她的女儿,居然还能跟个没事儿人一样,若无其事地坐在这里,你这也配叫一个做女儿该有的态度?”
陆母这番强词夺理且气势汹汹的指责,如同一把火,瞬间点燃了陆父心中的怒火。他气得浑身止不住地剧烈颤抖,双手紧紧握成拳头,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那架势,仿佛下一秒就会毫不犹豫地挥拳相向,对着陆母破口大骂。然而,就在这剑拔弩张的时刻,令人意想不到的一幕发生了。悦悦却表现得异常沉静,宛如一泓平静的湖水,陆母口中那些咄咄逼人的话语,在她眼中仿佛不过是微风拂过,与她毫无瓜葛。她脸上依旧挂着那抹温和的笑容,那笑容如同春日暖阳,让人感到无比舒适。她轻声细语地对陆父说道:“爸,您先消消气,别气坏了身子,坐下吧。既然她是冲着我来问的,我问心无愧,就让我自己来回应她吧。”
陆父看着小儿媳那副胸有成竹、镇定自若的模样,心中那股熊熊燃烧的怒火,像是被泼了一盆冷水,稍稍平息了些。他缓缓地松开紧握的拳头,深吸一口气,缓缓地坐了回去,目光中带着一丝期许,看向悦悦。
“行啊,那你就有什么说什么吧,看看你能编出什么花来狡辩。”陆母双手抱在胸前,下巴高高扬起,眼神中满是不屑与轻蔑,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盛气凌人的架子,就像一只骄傲的孔雀,等着看悦悦如何在她面前出丑,如何为自己开脱辩解。
悦悦不慌不忙,她轻轻抬起那纤细的手,用指尖优雅地扶了扶眼镜,镜片后的目光坦然且坚定,静静地看着陆母,不紧不慢地说道:“你刚刚倒是有一句话说对了。我确实不是她女儿,早在很久以前,我就已经毅然决然地和她断绝母女关系了。”
“你,你竟敢做出这种大逆不道、天理难容的事,你就不怕遭天打雷劈吗?她怎么说也算是你——”陆母说到这里,最后那个“妈”字却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哽在了喉咙里,怎么使劲儿也吐不出来。她瞪大了双眼,眼中满是惊骇之色,直勾勾地望着悦悦,那眼神仿佛要把悦悦看穿。此刻,她的脑海中如闪电般闪过一个念头。
对啊,她和王凤霞之前怎么就没往这方面想呢?有没有可能悦悦根本就不是林家亲生的,而是林家人出于某种目的抱养过来,用来替代今美莲的呢?可是,她又微微皱眉,仔细琢磨了一下,今美莲和悦悦的年龄差距还是比较明显的,这个猜测似乎又不太合乎逻辑。
悦悦原本并不想把事情解释得过于清楚,毕竟有些往事不堪回首。但她心里明白,有些事必须得挑明了,得让陆母知道,别总是没事儿就跑到她这儿来兴师问罪、无理取闹,该给的警告还是得给,而且要给得清清楚楚。于是,她神色变得格外严肃,眼神中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坚定,一字一顿、掷地有声地说道:“那个女人从今往后不再是我妈,不管你怎么看待这件事,她都和我没有任何关系了,一点瓜葛都没有。所以,以后你没必要再拿她的事来质问我,来打扰我的生活。要是你还继续纠缠不休,步步紧逼,我可就不会再客气了,我会把你嫌贫爱富的那些事儿,一五一十、原原本本地说给其他人听,让大家都知道你的真面目。”
“你,你——”陆母气得胸口剧烈起伏,犹如拉风箱一般,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一口气憋在那儿,半天说不出话来。她用那微微颤抖的手指着悦悦,眼中满是愤怒、不甘与难以置信,“你以为你随便编造些谣言,就能让别人相信你吗?简直是荒谬至极,异想天开!”
“那你敢当着公公和二姐的面,向大家发誓吗?”悦悦目光如炬,坚定地看着陆母,毫不退缩,那眼神仿佛能洞察陆母内心的怯懦,“就说即便大嫂不是那个女人的女儿,你对大嫂也依然会不离不弃,一如既往地纵容她、宠爱她。比如说,还会带大嫂去太太们的聚会上,向众人宣扬你这个做婆婆的深明大义,不管大嫂娘家将来变成什么样,是贫穷还是富有,你一辈子都只认这一个大儿媳,绝不更改。”
悦悦的话就像一根极其尖锐、寒光闪闪的针,精准无误地一下子戳破了陆母一直以来精心努力掩饰的那层面具,让她那隐藏在伪善下的虚伪赤裸裸地暴露无遗。
陆母气得嘴唇瞬间变得青紫,如同被霜打过的茄子,她张了张嘴,喉咙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却发现一个字也吐不出来。她心里比谁都清楚,自己根本就不敢发这样的誓。要是真的这么做了,到时候在那些太太们面前,她非得把脸丢尽不可,以后还怎么在太太圈里趾高气昂地立足,还怎么有脸面去参加那些聚会,去和别人攀比。
陆父和陆静听了悦悦的话,心中不禁暗暗叫好,对悦悦的机智和勇气暗自佩服。陆父微微露出欣慰的笑容,那笑容中带着一丝赞赏,伸手缓缓摸了摸下巴上那稀疏的胡茬,目光看向陆母,不紧不慢、语重心长地说道:“你刚才还口口声声说担心大儿媳妇,要是你真的是出于真心,而不是贪图她娘家的显赫地位,悦悦让你做的这些,对你来说应该不难,而且这本来就是你作为婆婆应该做的,是你为人长辈应有的风范。”
看着陆父、陆静和悦悦三人此刻仿佛结成了紧密的同盟,站在了同一阵线,共同对抗自己,陆母顿时感觉自己一败涂地,心中被悦悦和陆父那些一针见血的话气得几乎要炸开了,她只觉得一股热血涌上脑门,差点就要昏厥过去。
“妈——”陆静刚要开口帮着悦悦说几句话,替悦悦解围,同时也想劝劝母亲别再无理取闹。可陆母却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反应极其剧烈,突然“嘭”地一下站起身来,动作慌乱而急促,神色慌张得有些狼狈,嘴里急忙说道:“哎呀,不好了,我突然记起来,家里的煤气炉好像没关,这要是出了事可不得了,会引发火灾的,我得赶紧回去看看。”说完,便慌慌张张、跌跌撞撞地朝着门外匆匆走去,那背影显得无比仓皇。
看着陆母那落荒而逃的背影,客厅里的三个人忍不住哄堂大笑起来。这笑声中,有对陆母滑稽行为的嘲讽,也有对悦悦成功反击的畅快。
就在这时,东东像一只欢快的小兔子,蹦蹦跳跳地从房间里跑了出来,一下子扑到悦悦身边,紧紧抱住她的脚,脸上洋溢着崇拜与兴奋的神情,大声说道:“舅妈,你太厉害了,简直就像超级英雄一样,在我心里,你就是最厉害的!我好崇拜你呀!”小家伙突如其来的甜蜜夸赞,让悦悦忍不住笑逐颜开,那笑容如同绽放的花朵,无比灿烂。她满心欢喜地正想伸手摸摸孩子的脑袋,给予他一个亲昵的回应,却突然惊讶地发现,小家伙鼻梁上那副熟悉的眼镜不见了。悦悦顿时惊喜万分,眼中闪烁着喜悦的光芒,连忙转头问陆静:“二姐,东东的眼睛这是怎么回事呀?怎么眼镜都不戴了?难道是眼睛好了吗?”
“我正打算带他过来给你亲眼看看呢。”陆静的眼中闪烁着激动的泪花,作为一个母亲,她日日夜夜心心念念的就是儿子的眼睛能够康复,能够像正常孩子一样健康快乐地成长。此刻,面对悦悦,这个在事业上一向雷厉风行、果敢坚毅,被称为“铁娘子”的女人,眼眶里的泪水却忍不住扑簌簌地掉落下来,声音略带哽咽地说道:“今天上午带他去看医生,医生说他恢复得非常好,可以摘掉眼镜了。这都多亏了你呀,悦悦。”
“二姐。”悦悦见状,赶忙从桌上抽了几张纸巾,轻轻递给陆静,眼中满是关切与心疼,“别太激动了,东东眼睛好了是好事,应该开心才对。”
陆静有些尴尬地笑了笑,用纸巾轻轻擦了擦眼泪,试图掩饰自己的失态。然而,她心里还是隐隐有些担忧,刚刚这场突如其来的风波,如同平静湖面被投入巨石,泛起层层涟漪,会不会给悦悦带来一些不必要的麻烦呢?她轻轻叹了口气,看着悦悦,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忧虑与关切,说道:“大嫂现在这个状况,真让人担心,真不知道将来会变成什么样子。悦悦啊,妈不在这儿,你就跟我们说实话吧,大嫂真的是那个女人的孩子吗?”
陆静这话看似简单,实则暗藏两层意思,一方面是在询问今美莲是不是李素琴的亲生女儿,另一方面也是在不动声色地试探悦悦是不是林家亲生的,她既担心大嫂的事情会引发更多风波,又对悦悦的身世充满好奇与疑惑。
悦悦倒是显得格外平静,昨晚和老公通完电话后,她的心里更加明晰该如何应对眼前的局面了,心中仿佛有了一盏明灯,照亮了前行的道路。她缓缓地将目光投向陆父、陆静和东东,那三双眼睛里充满了疑问与关切,仿佛在等待着她揭开谜底。悦悦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我不是那个女人的亲生女儿。至于大嫂到底是不是那个女人的亲生女儿,我确实不清楚。不过可以确定的是,大嫂确实已经不再是今家的女儿了。”
这简简单单的三句话,看似平常,却蕴含着截然不同的逻辑关系,如同隐藏在迷雾中的线索,等待着有心人去解开谜团。
陆静听了,只感觉脑子里像是一团乱麻,晕头转向的,仿佛走进了一个错综复杂的迷宫,怎么也理不清头绪,脑子都有些糊涂了,她眉头紧皱,努力思索着悦悦话中的深意。而老成持重的陆父,阅历丰富,思维敏锐,很快就领悟了小儿媳话里的言外之意。看来,这件事情恐怕是有人得知了今美莲不是今家女儿,以及悦悦不是林家女儿的消息,在背后故意搅弄风云,企图混淆视听,从中谋取利益。所以,悦悦说的头尾两句话确凿无疑是事实,中间那句不确定的话也合乎情理。至于今美莲到底是不是林家的女儿,确实还需要进一步去确认,不能仅凭猜测就下结论。
这么看来,这件事背后的水可深着呢,绝不简单呐。其中必定隐藏着许多不为人知的秘密和复杂的关系,就像一座冰山,露出水面的只是一角,而水下隐藏着巨大的危机。
悦悦之所以觉得今美莲不像是林家的女儿,原因其实很明显。今美莲和林世轩站在一起,无论是外貌还是气质,几乎找不到任何相像的地方。林晓妍虽然性格上有些阴沉,不太招人喜欢,平日里总是给人一种神秘兮兮的感觉,但仔细观察就会发现,她骨子里还是继承了林世轩的一些特质,比如说在面对困境时,能够做到能屈能伸,懂得审时度势,这一点和林世轩颇为相似。可今美莲却完全不是这样,她的行事风格和林世轩截然不同,仿佛来自两个不同的世界。要说今美莲完全继承了李素琴吧,似乎也不太对。李素琴虽然为人蠢笨,做事也有些糊涂,常常让人哭笑不得,但在一些事情上还算认命,不会过于执着,遇到困难时往往选择妥协。可今美莲却截然不同,她的性格中透着一股倔强和不甘,犹如一匹脱缰的野马,绝对不会轻易认命,总是试图按照自己的意愿去改变一切,哪怕前方是万丈深渊,她也会毫不犹豫地冲上去。
事实上,今美莲的性格远比李素琴和林晓妍要复杂得多,她的一举一动,都像是隐藏在暗处的风暴,随时可能爆发,给周围的人带来意想不到的影响。她就像一颗定时炸弹,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突然爆炸,将平静的生活炸得粉碎。只可惜,自以为聪明伶俐的林晓妍,却始终没能察觉到这一点,还在按照自己的想法行事,浑然不知自己正一步步陷入一个巨大的漩涡之中,越陷越深,无法自拔。
一场暴风雨似乎正在悄无声息地降临,乌云逐渐聚集,雷声隐隐传来,而身处其中的众人,似乎都还没有完全意识到这场风暴的威力,依旧在各自的轨道上运行着,浑然不知危险即将来临。
就在悦悦低头陷入沉思,思考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的时候,陆父和陆静在听到她平静地说出“自己不是林家女儿”这句话后,望向她的眼神变得格外复杂。他们之前其实也不是没有怀疑过,只是一直没有确凿的证据。如果他们的猜测没错,悦悦难道是——那个备受众人尊敬之人的女儿?这个想法在他们心中一闪而过,如同夜空中划过的流星,虽然短暂,却异常耀眼,让他们对悦悦的身份更加好奇起来,心中涌起一股想要探寻真相的冲动。
另一边,陆飞昨晚辗转反侧,一夜都没有合眼。他躺在床上,双眼望着天花板,脑海中一直在琢磨着,明天一大早就得硬着头皮去今父那儿赔罪求饶。他心里清楚,这次的事情闹得太大了,今父肯定不会轻易放过他,说不定还会大发雷霆,将他骂得狗血淋头。他越想越焦虑,在床上翻来覆去,被子被他弄得乱七八糟,仿佛他此刻混乱的心情。
今父今母像往常一样,正在家中悠然地享用早餐。阳光透过窗户洒在餐桌上,给整个房间增添了一丝温馨。这时,门铃突然响了起来,清脆的铃声打破了清晨的宁静。今父和今母对视了一眼,眼神中闪过一丝猜测,似乎都猜到了可能是谁。陆飞的突然登门拜访,既在他们的预料之中,毕竟他们知道陆飞肯定会来想办法挽回局面,毕竟他和今美莲是夫妻,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但又好像有些出乎他们的意料,他们没想到陆飞会来得这么早,不知道他到底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和打算,是真诚地来道歉,还是另有企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