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话说回来，悦悦嫁给了陆大少，日后他们孩子的名字，真能任由他们这对父母随心所欲地取吗？不知怎的，悦悦脑海中陡然浮现出那张冷冰冰的脸，她下意识挺直腰杆，趁着那人不在，赶忙与死党小声嘀咕起来：“你说靖家给孩子起名，是不是规矩特别多呀？”
“你说君爷啊？那还用问！”苏瑶用力地点点头，紧握着拳头，语气笃定地说道，“要是名字取得不到位，君爷能在官场上顺风顺水走到现在？你不是说他爸都当上咱们市长了嘛。”
“嘘！”悦悦赶忙竖起食指，示意噤声。
恰在此时，门口传来一阵动静，只见杜宇领着广告公司老板小K走了进来。
“这位便是我们画廊如今声名鹊起的画家——林悦”。杜宇神情郑重地将悦悦引荐给小K。
悦悦赶忙站起身来，脸上挂着礼貌的微笑，轻声说道：“你好。”
小K身材不算高大，年纪比杜宇稍长几岁，身着一套剪裁合身的西装，搭配着精致的领带，尽显时下白领的干练与稳重。他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笑容，说话客气又不失分寸：“林老师，久仰大名啊，今日一见，果然风采不凡。”他这般直接称呼悦悦为老师，显然是对悦悦在艺术领域的能力给予了充分的认可与尊重。
“这位是我们公司的首席设计师李文斌老师，毕业于中央美术学院。”小K紧接着将身后的小伙子介绍出来，言语间特意强调了对方毕业于央美的亮眼背景。
苏瑶一听，心中不禁泛起一丝疑惑，不着痕迹地给老公使了个眼色，眼神中满是询问之意：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杜宇不动声色地靠近老婆，压低声音，悄悄说道：“小K舍不得那三百万全给咱们，说是要择优录取。估计是拿这人来给咱们施加压力的。”
“你好，李老师。”悦悦礼貌地向李文斌打招呼，目光中带着友善与谦逊。
只见李文斌身着白条衫、喇叭长裤，二十来岁的年纪，生得唇红齿白，皮肤白皙如雪，眉毛精致却透着一股与生俱来的高傲。他听到悦悦的招呼，只是微微抬眼，在悦悦的大眼镜上轻飘飘地瞟了一眼，而后微微点了点头，算是极为敷衍的回应。那眼神中隐隐透着的不屑，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他内心的轻视。
苏瑶见此情景，鼻子微微一皱，心中涌起一股反感。她向来对这种看不起悦悦人毫无好感，更何况此人还如此无礼。
双方各自落座后，苏瑶转身去给客人沏茶。她一边沏茶，一边在心中暗暗思忖着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眼神中闪过一丝忧虑。
小K示意随行秘书从公务包里拿出招标书复印件，恭敬地递给悦悦，同时和杜宇等人商量起来，言辞恳切地说道：“林老师，我们希望在这段时间里，您能抽出部分宝贵时间到我们公司。我们会专门为您安排一间独立的办公室，方便您与我们设计部的同事深入交流投标项目的设计方案。相信以林老师的才华，定能为这个项目注入全新的活力。”
事情商量妥当后，小K因另有要事，先行告辞离开。
李文斌慢悠悠地端起茶杯，轻抿了一口柚子茶，而后微微转头，眼神略带审视地对悦悦说：“李老师，听闻您的画作独具匠心，能否让我有幸欣赏一二？”
正在专注整理招标文件的悦悦抬起头，扶了扶眼镜，脸上带着歉意的微笑，说道：“实在不好意思啊，李老师，我近期的画作这几天都送出去了。要是您不介意，想看我正在装裱的画，倒是有一些，您可以稍作品鉴。”
“装裱？”李文斌精致的眉毛瞬间皱起，仿佛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脸上露出明显的不屑之色，那神情就好像装裱是一件极其不入流的事情。
“装裱的工作，你们在美院没见识过吗？”苏瑶向来见不得有人如此轻视悦悦的工作，心中的怒火“噌”地一下就冒了起来，她立刻双手叉腰，毫不客气地回怼道，眼神中满是愤怒与不满。
“我自然知道装裱能赚不少钱，但那根本算不上艺术，不过是一门技艺罢了，那是手工师傅干的活儿，怎能与真正的艺术创作相提并论。”李文斌轻哼一声，眼中的傲慢愈发明显，又喝了口茶，缓缓放下杯子，继续说道，“既然林老师暂时没有大作可供欣赏，那我改日再来拜访吧。主要是我们老板对林老师的大作赞誉有加，说是惊天地泣鬼神的神作。可就指纹画而言，我们班上的同学没有一个不会的。”说罢，他站起身，身着白条衫的他，带着一脸傲然，大步走出画廊门口，路过画廊里的其他画作时，只是匆匆扫了一眼，眼神中尽是不屑与轻蔑。
“他以为他是齐白石啊？太过分了！”苏瑶气得满脸通红，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胸膛剧烈起伏着，心中的愤怒如汹涌的潮水般难以平息。
“艺术生大多都比较傲气，何况他还是中央美院毕业的，这种情况也算是常见，别太往心里去。”悦悦虽然心中也有些不快，但还是尽量保持着平和的心态，轻声安慰着苏瑶。
苏瑶坐到悦悦身边，看到悦悦正翻看着小K让人带来的广告杂志，这是他们公司的宣传刊物，里面展示了一些参加比赛获奖的作品。
其中有一页，画的是一位饱经沧桑的老人与一块古朴的表。画面色彩斑斓而丰富，画家巧妙地运用格子与色彩的搭配，将老人的沧桑与表的古朴，与时代的元素相融合，营造出一种极具时代感的璀璨氛围。从这幅画中，不难看出画者非凡的艺术想象力和豪迈不羁的个性，每一笔每一划都仿佛在诉说着画者独特的艺术感悟。
页面下方署名作者——李文斌，旁边还标注着该作品荣获xx创意广告宣传海报比赛唯一特等金奖。
苏瑶本想挑刺，可看到这幅画后，心中也不禁暗自赞叹，忍不住摸了摸鼻子，略带无奈地承认道：“这人还真有点本事，看来不是徒有虚名。”
悦悦轻叹一声，若有所思地说道：“李文斌有如此出色的成绩，对于我一来就要抢走首席设计师位置的事，心里难免会不服气，这也能理解。”
李文斌走出画廊后，抬手拦了辆出租车。平日里闲暇之时，他就喜欢拿出苹果手机玩游戏，此刻也不例外。他一边等待着出租车，一边百无聊赖地划动着手机屏幕。
这不，他前脚刚上车，小K的电话后脚就打来了，电话那头传来小K急切的声音：“看到她亲笔作画了吗？”
“没有。”李文斌一边伸长修长的腿，惬意地靠在座椅上，一手插在裤袋里，对小K一连串的追问明显有些不耐烦，语气中透着一丝不悦，“老板，你要是不放心，干嘛非要让她加入这个计划呢？”
“你不懂。”小K简短地回了一句，便匆匆挂了电话。
装什么高深？李文斌心中冷哼一声。他心里十分清楚，艺术界水很深，尤其是涉及到政府项目，更是错综复杂。他堂堂中央美院毕业生，对于这些门道岂能不知？想要中标，光靠作品好远远不够。所以，他笃定，就悦悦那点能力，想担起这重任，除非她是什么市长市委书记的亲戚，否则根本没可能。他坚信，到最后，小K一定会回过头来求他的。
“先生，您要去哪里？”出租车司机在车子开出路口后，轻声询问这个一上车就闷声不响，看起来颇为阔气的男人。
“去——”李文斌抬手看了看表，忽然想起什么，漫不经心地说道，“去帝景。”
而此时，林晓妍并未去学校上课，因为她即将与杨乐介绍的中央美院老师进行第一次见面。
杨乐慵懒地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眼神犀利地看着林晓妍换好见客的衣服从房间里缓缓走出。她那精心描绘得如同蝴蝶尾巴般的眉毛微微扬起，眼中闪过一丝审视，随后轻轻放下手中的杂志，语气不容置疑地说道：“妆再化得艳一点。”
“不是说要越淳朴越好吗？”林晓妍微微撅起嘴，心中满是委屈。其实她内心十分渴望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只是之前杨乐一直要求她装疯卖傻，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一柜子漂亮衣服，却不能穿。
杨乐低眉浅笑，半弧形的眼睛眯成一条缝，笑起来透着股狐媚劲儿，她缓缓说道：“你现在在家里，又没人看得见。再说，你学艺术的，难道不晓得艺术家们大多都对美的事物毫无抵抗力吗？尤其是艺术课堂上的男老师，哪个不喜欢漂亮的女学生呢？”
林晓妍自然听说过这类事，只是想到要刻意去做这些她平日里不屑为之的事情，心中便涌起一阵抵触情绪，眉头不禁微微皱起，脸上露出一丝不情愿的神色。
“过来。”杨乐轻轻招了招手，眼神中带着不容抗拒的意味。
林晓妍犹豫了一下，还是缓缓走了过去，但却不敢坐到这女人身边，只是小心翼翼地挨着她脚下的羊毛地毯蹲下，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畏惧与不安。
“既然都决定做坏事了，做这点亏心事就害怕，那怎么行呢？”杨乐嘴角微微上扬，发出一阵娇笑，那笑声在寂静的客厅里回荡，让人听了心里直发毛。
林晓妍越听这女人的笑声越觉得毛骨悚然，心中的好奇心驱使她忍不住想试探一下这女人的底线到底在哪里，于是鼓起勇气问道：“你做过很坏的事吗？”
“比如——”杨乐翘起二郎腿，头枕在沙发枕头上，眼神变得有些迷离，仿佛陷入了遥远的回忆之中，“很久以前，我把我姐姐的孩子抱走了，原本是打算扔到池塘里去的。结果半路上突然来了个男人，而且那两个小鬼察觉到囡囡不见了。”
“囡囡？”林晓妍疑惑地重复道，眼神中满是不解。
“哦，我姐姐孩子的小名。”杨乐似乎不满她打断自己的话，眉头微微一皱，眼中闪过一丝不悦，继续说道，“是姚家的小鬼先发现的，不过他跑错方向去找了。我见情况不妙，只好赶紧把孩子随便放在了田边。当时我真该一脚把孩子踢到田里去，可惜没来得及。因为我姐姐的儿子追过来了，我只好拼命跑，费了好大劲才甩掉那个小鬼。”
“可你不是说你姐姐找不到孩子——”林晓妍小心翼翼地问道，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
“对呀。后来发现做坏事还真有好报呢。他们始终没找到那孩子，也不知道是死了还是被人抱走了。”杨乐一拍手，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仿佛在炫耀自己的“杰作”，“反正谁都没怀疑到我头上。要知道，我姐姐难产，还是我帮她接生的这孩子呢。要是我真想弄死这孩子，早就动手了，可我偏不，就等着看她着急。”
这女人，居然当过接生婆？一阵寒意瞬间从林晓妍的脚底直窜上心头，她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微微颤抖起来，勉强挤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声音略带颤抖地问道：“现在那孩子是不是死了？”
“这你放心，肯定死了。因为有一次我在别的地方见到这孩子，一眼就认出来是姐姐的孩子，那双眼睛和姐姐一模一样。我当时开着车，毫不犹豫地撞了过去。”杨乐说完，看到林晓妍肩膀微微颤抖，便伸出一只手轻轻抚了过去，那只手冰冷刺骨，仿佛带着来自地狱的寒意。
林晓妍一接触到这只冰冷的手，吓得差点跳起来，心中的恐惧如决堤的洪水般蔓延开来。
“傻孩子。你现在和我是一条船上的人，我怎么会害你呢？我还得靠你当上姚家的儿媳，好赢过我姐姐呢。”杨乐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狡黠的笑容，眼神中却透着一股让人捉摸不透的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