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父母没能赶来。”陆瑾满脸遗憾,语气中难掩失落,“时间太过仓促,只能盼着下次了。”
“下次?下次得等到什么时候?”苏瑶心中隐隐担忧,生怕悦悦这好不容易定下的婚事又生变故。
陆瑾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笑得阳光开朗:“别瞎琢磨啦。——悦悦在哪儿呢?”
“咱们可把话说清楚。”苏瑶一脸认真,提前把利害关系讲明,“苏瑶年纪也不小了,总不能一直等个没谱的事儿。我这就去叫她出来。”
“哎呀,姑奶奶,我连求婚都求了。”陆瑾赶忙讨好地央求苏瑶,眼神里满是焦急,深怕她不答应。说着,他急忙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黑色锦盒,在苏瑶眼前晃了晃,“你瞧瞧,婚戒我都准备好了。”
苏瑶见状,心中的疑虑顿时消散,转身走进公司去唤悦悦。她并未告知悦悦,陆瑾即将离开的消息,只说陆瑾有急事找她。
听闻急事,悦悦的心瞬间悬了起来,匆忙穿着工作围裙便赶了出来。
春日的阳光灿烂明媚,陆瑾站在一枝桃花树下,身姿高挑挺拔,仿佛天生就是衣架子。浅灰色的长风衣刚好垂至膝盖,更衬得他身形伟岸。此刻,他一只手随性地插在裤袋,大拇指露在袋口,另一只手轻轻拢了拢风衣,帅气依旧,却又比往日多了几分成熟男性的魅力。
“悦悦,”瞧见她的身影,陆瑾英俊的眉眼瞬间漾起笑意。
正所谓情人眼里出西施,在陆瑾眼中,悦悦面容白嫩似雪,小巧的眼睛配上大大的眼镜,非但不丑,反而有一种别样的韵味。她的沉静温婉,尽数凝聚在玫红色的唇角,纤细的身姿,自有一股古典仕女的婉约风情。
陆瑾迈着修长的双腿,几步便来到悦悦面前,迫不及待地握住她的一只小手,另一只手摊开掌心,将戒指往她无名指上戴。
悦悦一下子愣住了,这是唱的哪出?话都还没说呢。
紧接着,尴尬的事情发生了,戒指的尺寸明显不对。银戒刚套上她的无名指,便立刻滑落下来,大了整整一圈。这也凸显出悦悦手指的纤细娇柔。
陆瑾粗糙的指腹轻轻摩挲着悦悦的手指,一时间,心中爱意涌动,喉结不自觉地上下滚动了两下,怎么都舍不得松开。
“陆——瑾——”悦悦还是头一回这样直呼他的名字,小脸瞬间涨得通红,宛如天边的晚霞,“这儿是公司,会被人瞧见的。”
“瞧见就瞧见,上次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我就表明要娶你了。”陆瑾微微扬起嘴角,带着一丝孩子气的纯真与俏皮,依旧是她熟悉的模样,从未改变。
陆瑾羞涩地低下头,小声说道:“这戒指不合适。”
“谁说不合适,我这就去换。”陆瑾紧紧握住她的手指,连同戒指一起,怎么都不肯松开。
“哎呀,我还在上班呢。”见陆瑾要拉着自己走,悦悦赶忙停下脚步,出声提醒。
事到如今,陆瑾只得如实相告,他修长的眉毛拧成了一团,满脸无奈:“部队来电话了,我下午就得启程回北京。”
悦悦心头猛地一震,犹如平静的湖面投入巨石,泛起层层涟漪。原来如此,难怪他如此着急给她买戒指。
见她突然沉默不语,陆瑾慌了神,急忙说道:“别担心,我回去后,一有机会请假就立刻回来接你。这次一定带父母来见你。你看,我求婚了,戒指也给你了,他们不能把我们怎样。”
说实话,悦悦从未怀疑过陆瑾的真心。只看他那双明亮而炽热的眼睛,爱意便已在其中流淌,每一句话都饱含深情。眼睛是心灵的窗户,她对他的每一个字都深信不疑。
是时候鼓起勇气,坚定地面对这份感情了。
悦悦轻轻掰开陆瑾的手指,将戒指握在自己手心,嘴角微微上扬,露出温柔的笑容:“好,我等你。”
听到这话,陆瑾心中一阵激动,喜悦如同电流般迅速传遍全身,指尖忍不住微微颤抖,嘴唇也不自觉地舔了又舔:“悦悦,我好想抱抱你。”
抱?悦悦下意识地左右环顾,见四周无人,便轻轻点了点头。
这一刻,陆瑾仿佛等待了千年。蔓蔓刚点头,他的大手便迅速环了上去,仅仅半截长臂,就将悦悦娇小的身躯紧紧揽在怀里。
他抱得过于用力,悦悦猝不及防,头一下子撞在他胸膛上,眼前顿时金星直冒。她突然想起自己身上还系着脏兮兮的围裙,急忙低声喊道:“脏——”
“什么脏,你身上香着呢。”为了证明,陆瑾凑到她头发上,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于是,悦悦的脸紧紧贴在他胸口,透过丝质衬衣,能感受到他结实温暖的肌肉,蹭得她脸颊愈发滚烫。她两只小手不知所措,尴尬极了。
微风轻柔地吹拂着,伴随着自己如小鹿乱撞般的心跳,悦悦心想,这一幕,她定会铭记一生。
陆瑾陆瑾离开时,满心懊悔,早知道就不那么冲动要求拥抱和亲吻了。他回头望去,悦悦还伫立在门口,心中一阵微微的刺痛与眷恋,好想再折返回去。可就在这时,电话铃声骤然响起。
悦悦凝望着蒋衍渐行渐远,身影逐渐消失在茫茫人海中,目光始终未曾挪动,仿佛想要将时间定格在这一刻。
“悦悦。”苏瑶适时出现,紧紧握住她的手。
“没事,我相信他。”悦悦微微一笑,转身,利落果断地回到工作室继续工作。至于那枚尺寸过大的银戒,她小心翼翼地珍藏在自己亲手缝制的布袋里,每日都带在身旁。
当晚,在火车上给悦悦打电话发了条短信:我回去了,记得等我!
隆隆作响的火车,载着她的恋人渐渐远去……
陆瑾离开一周后,由于一些事情,杜宇和苏瑶决定提前踏上北漂之路,时间定在了四天后。
找到悦悦商议,考虑到蒋衍在北京,而悦悦之前也有北漂的想法,无论如何,这次都希望悦悦能和他们一同前往北京,哪怕只待上几个月也好。毕竟,刚刚相恋的两人,若是谈远距离恋爱,感情很容易逐渐冷却。
时间紧迫,悦悦当晚回到家中,进门发现母亲和晓妍都不在,便立刻向林世轩说起此事。
林世轩听闻女儿四天后就要离开,心中满是不舍:“你能行吗?北方的气候和南方可大不一样。”
身为父亲,他满心担忧女儿到了外地会比在家里更加辛苦。悦悦本就身形瘦弱,他生怕女儿身体吃不消,觉得要是能准备充分些再走或许更好。
“现在天气暖和了,而且苏瑶他们刚去北京,正缺人手,我正好可以去帮忙。”悦悦真心希望能助力朋友创业,所以才选择和他们一起走。平日里,初夏对自己的帮助可不是一星半点。
见女儿心意已决,林世轩不再多言:“行,你先走吧,我回头再跟你妈说。”
父女俩就这样决定先斩后奏。毕竟,对于周立的求婚,李素琴仍不死心,每日都在饭桌上提及此事。林世轩也担心,悦悦要是继续在家里待下去,早晚会被李素琴逼迫嫁人。他这个做父亲的,可不认同女儿为了帮扶娘家就嫁给一个有钱老板。
悦悦担心事情败露,趁晓妍不在家,只悄悄收拾了一些最常用的物品。至于积蓄,她工作数年,因家里开销较大,攒下的还不到一万块。幸好杜宇和苏瑶表示会包她的吃住和交通费用,到了北京只需购置些日常用品,开销应该不会太大。
即便如此,在悦悦临行前的那个晚上,林世轩还是偷偷塞给她一笔钱。一沓厚厚的人民币,让悦悦着实吃了一惊。
“爸?”悦悦大致估算了一下,里面至少有五千块。这个数目让她心中一紧,她深知家里的经济状况,连忙要把钱推回给林世轩。
“这是爸瞒着你妈,给你和晓妍存的,你们一人一份。”温世轩坚决不让她把钱塞回来,千叮咛万嘱咐,“要是在那边缺钱花,就给爸打电话。爸就是省吃俭用,也会给你寄过去。”
“爸——”悦悦声音里带着一丝哽咽,心里暗暗发誓,无论如何都要在北京努力打拼,赚大钱回报父亲。
林世轩轻轻抽了抽鼻子,此刻,他作为父亲,必须要比女儿更加坚强:“你和苏瑶虽然亲如姐妹,但终究不是一家人。记住,要是出了什么事,一定要给家里打电话。不管家里人怎样,你要是有事,我们肯定不会坐视不管。”
“我记住了。”悦悦连连点头。
林世轩思索着还有什么没交代的,说道:“你明天走之前,去和你奶奶道个别吧。”
林世轩是个孝顺之人,虽然没能让母亲过上大富大贵的生活,但始终不忘教导孩子们要孝顺长辈。
悦悦满口答应。第二天清晨,她把行李送到初夏那里后,便先前往奶奶家。
林奶奶独自居住在市郊尚未开发的牛田村,这里是林家的老宅。每年春节,悦悦都会跟随林家一大家子回到老宅,与奶奶一同吃团圆饭,听父亲讲述小时候的故事。林世轩常对她说,她与晓妍不同,是在奶奶家出生的,奶奶格外疼爱她,还在她脖子上系了一块通灵宝玉,保佑她一生平安。
这块玉,悦悦从出生一直佩戴至今,片刻未曾离身。她用红绳系着,平日里都藏在衣襟内。父亲也不在外人面前提及,主要是担心小女儿晓妍看见了会心生不满。
悦悦轻轻推开木栅门,老院子里有一棵老槐树。春节时,若是天气晴朗,林家的团圆饭便会摆在这槐树下。如今春天回暖,槐树的枝丫上冒出了许多嫩绿的新芽,看上去生机勃勃,格外讨喜。
林奶奶独自坐在槐树下的小板凳上,手里正抓着一把野菜仔细挑拣。
要说林家老太太的性格,确实有些孤僻。她不喜欢搬到城里和子孙们一同享福,就钟情于守着这所老旧的房子。如今老人家身体还算硬朗,一个人吃住并无问题,林世轩等子女们也就不再勉强她非得和大家一起住。
若不是父亲的那些话以及脖子上的那块玉,林悦觉得自己或许会和妹妹一样,很难对如此孤僻的奶奶产生亲近之感。
“奶奶。”林悦亲热地唤了一声,将手中拎着的一袋苹果放在木桌上。
林奶奶缓缓抬起头,目光迟缓地看了她一眼,又低下头去,并未言语。
老人家这种谁来都不怎么搭话的模样,林悦自幼便已熟悉。父亲说这是因为奶奶年纪大了,眼神和听力都大不如前。林悦摸了摸衣襟内的那块玉,她选择相信父亲所言,相信奶奶一直是疼爱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