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灰色小轿车缓缓爬上那座面包车方才经过的小桥,车轮碾过桥面,发出轻微的“沙沙”声。闻子轩双手稳稳地握着方向盘,目光专注地直视前方,可就在这时,他的心猛地“咯噔”一下,一股难以名状的不安,如同无形的丝线,悄然缠绕上心头。他微微蹙眉,总觉得哪里透着古怪,却又一时说不上来。
“闻大哥,感觉马上要下雨了呢。”坐在后座的靖欢,微微探身,手指向山里隐隐传来雷声的方向,语气中不自觉地带上了一丝紧张。那隐隐的雷声,仿佛是危险即将来临的前奏。
他和闻子瑞,确实如留在靖家的大人们所料,早在闻子轩开车前,便偷偷摸摸地爬上了车。闻子轩是在车子启程后半小时,不经意间从后视镜瞥见后座底下露出的衣角,才发现他俩屏着呼吸,像两只受惊的小兽般藏在那里。闻子轩无奈地叹了口气,总不能把他们丢在这荒郊野外的路边,只好默许他们跟着继续上路。
“哥,要是真下雨了,这路还能接着开吗?”闻子瑞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片,镜片后的眼睛里透着认真,活脱脱像个严谨的科学家,一脸严肃地向大哥发问。
一旦山里下起雨,天色便会如夜幕瞬间降临般迅速暗下来。狂风会如猛兽般呼啸而起,在这蜿蜒的山路上,行驶的车辆就如同汪洋大海中飘摇的小舟,稍有不慎,一阵狂风裹挟着巨浪袭来,便极有可能将车子无情地掀翻,卷入幽深的山底。想到这些,闻子瑞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担忧。
然而,只要前面的面包车不停,闻子轩就不能停。他的目光紧紧锁住前方面包车的身影,心中暗自思忖着悦悦的安危。
此刻,他心里着实气恼这两个小家伙,居然瞒着他跟了上来。这无疑让他本就紧张的神经,又多了几分负担。他不仅要时刻留意悦悦的情况,还得分心操心这两个捣蛋鬼,生怕他们出什么意外。
“你们给我老老实实坐着!”闻子轩双手死死地握住方向盘和操纵杆,指关节因用力而泛白,声音中透着前所未有的严厉,已然有了像君爷那般发脾气的架势。那冷峻的面容,仿佛覆上了一层寒霜。
“大哥,我们一直都很安分呀。”闻子瑞赶忙赔着笑脸,试图安抚大哥的情绪,眼神中带着一丝讨好。
靖欢瘪了瘪嘴,心中虽有不满,但看到闻子轩严肃的神情,终究还是不敢再多说什么。可要是闻子轩变得像君爷一样严厉刻板,那往后的旅途可就太让人郁闷了,想到这儿,靖欢忍不住在心里暗暗叹了口气。
“你们懂什么?!”闻子轩忍不住呵斥弟弟,声音如同洪钟般在车厢内回荡。他身为军人,历经无数次野外作战,对这种山路的危险性了如指掌,心中有着清晰的自知之明。但这两个小伙子不一样,他们年纪轻轻,涉世未深,不知深浅,根本无法想象大山隐藏的可怕。今天跟着他还算幸运,要是上了别人的车,尤其是那种超载的客运车,一旦遇到突发情况,常常会翻车,后果将不堪设想。想到这些,闻子轩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忧虑。
见闻子轩真的发火了,两个小伙子相互对视,眼中都闪过一丝惧意。他们皱着眉头,无奈地耸了耸肩膀,像两只斗败的公鸡,安静了下来。
“我说,你哥到底在担心谁呀?”不让说话,那就悄悄咬耳朵发牢骚。靖欢微微凑近闻子瑞的耳朵,压低声音嘀咕着,温热的气息扑在闻子瑞的耳畔。
“我哥还能担心谁,不就是担心你姐嘛。”闻子瑞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眼睛里透着一丝狡黠,“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哥和你哥一样,都把你姐当成心尖上的宝贝,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心怕摔了。”
“可他冲我们发脾气。”靖欢一脸难以置信地强调,眼睛瞪得老大,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你信不信,要是你姐出了什么事,他连我这个亲弟弟都能抓起来揍一顿。”闻子瑞对自家兄长的心理可谓是了如指掌,他自信满满地说道。
“这怎么可能?”靖欢皱着眉尖,依旧觉得不可思议,脸上写满了疑惑。
“你就想想,你哥会不会因为你姐的事,把你抓起来揍一顿,就能理解了。”闻子瑞耐心地解释着,试图让靖欢明白其中的道理。
这个形象的比喻,让靖欢顿时恍然大悟。他恍然大悟地点点头,是啊,君爷确实有可能因为悦悦,把他抓起来揍一顿。不过这也没什么,肯定是自己做错事了才会这样。想到这儿,靖欢心中的委屈稍稍减轻了一些。
“我们现在是做错事了吗?”靖欢摸了摸胸口,心中有些忐忑。他俩本是好心,想帮上点忙,该不会是好心办坏事吧?靖欢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担忧。
闻子瑞哼了一声,对自己的能力深信不疑:“可能做错事的就只有你。”他微微扬起下巴,眼神中透着一丝骄傲。
“你说什么!”靖欢一听,顿时火冒三丈,忍不住提高了音量。
后座不但没安静下来,反而吵得更凶了。两人你一言我一语,互不相让,火药味十足。
闻子轩猛地一脚刹车,车身猛地一震。他转过头,眼神如利刃般扫向后座,毫不犹豫地在两个弟弟的头上各敲了一个栗子,大声呵斥道:“再让我听到你们出声,我就把你们俩的嘴巴都封起来!”那严厉的眼神,仿佛在警告他们,这绝不是开玩笑。
就在这时,山里突然传来一声震耳欲聋的响雷,如同天崩地裂一般,仿佛要把人的心脏从胸口震出来。靖欢和闻子瑞被这突如其来的雷声吓了一跳,脸上露出惊恐的神色。
闻子轩看到前面那辆面包车,在快消失成一个小黑点的时候,突然在分岔路口拐进了另一条小路。他心中一动,估计面包车是想找地方避雨。看来这司机是个对车况路况都很熟悉的老手,这倒是个靠近悦悦、了解情况的好机会。
事不宜迟,银灰色小轿车紧紧跟随着面包车,驶入了一个有几间民房的地方。四周静谧无声,只有车子行驶的声音在空旷的山间回荡。
面包车缓缓停在了一户农家院子前。院子里的几棵老树在风中轻轻摇曳,仿佛在诉说着岁月的故事。
银灰色小轿车正准备拐个弯,隐藏起来。就在这时,“等等!”靖欢突然大声叫起来,声音打破了短暂的宁静。
“不是叫你别出声吗?”毕竟不是自己亲弟弟,闻子轩不好太过严厉地训斥,但语气中还是带着一丝不满。
“不是啊,哥,面包车上没人。”闻子瑞这时也发现了异常,他瞪大了眼睛,指着前面,语气急促地提醒闻爷。
闻子轩猛地踩下刹车,车身再次剧烈震动。他的目光紧紧盯着面包车,只见前头,面包车司机从前座跳了下来,而后车厢的车门却迟迟没有打开。
现在两车距离很近,透过车窗玻璃,能清楚看到车里没有其他人影。这是怎么回事?简直见鬼了!闻子轩的心中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三人急忙跳下车,朝着面包车跑去查看。他们的脚步急促而慌乱,扬起了地面的尘土。
从车窗往里望去,车里空荡荡的,真的一个人都没有。不仅悦悦不见了,林家人一伙也全都消失得无影无踪。闻子轩的眉头紧紧皱在一起,眼神中透露出焦急和疑惑。
“你们想干什么?”原本进农家院子找食物的司机,听到动静跑了出来,疑惑地看着他们三人。他的脸上写满了警惕,眼神在三人身上来回打量。
“人呢?”靖欢冲到司机面前,焦急地大喊,声音因激动而有些颤抖,“这车里不是载了一群人吗?”靖欢的眼睛瞪得通红,仿佛要喷出火来。
司机被他的大嗓门震得耳朵嗡嗡响,一脸惊讶地看着他:“你和他们是什么关系?”司机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戒备,往后退了一步。
“大哥。”闻子轩赶忙拦住像脱缰野马般激动的靖欢,长眉紧蹙,语气急促,“我们有个朋友搭了您的车,现在我们是来追她的。”闻子轩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急切,希望能从司机口中得到有用的信息。
听说是这么回事,司机皱了皱眉,又挑了挑眉,说道:“我不知道你们说的朋友是谁。我开车都二三十年了,头一回碰到这么野蛮粗鲁的客人,还是一群女的。不是我要赶她们下车,是她们自己不满意。”司机无奈地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丝苦笑。
这一路过来,都是连绵不绝的山路,根本不见村庄。悦悦要是在半路下了车,那可真是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况且在这种天气和路况下,过路的车少之又少。想到悦悦可能面临的危险,靖欢气得眼睛发红,大声嚷道:“你怎么能把人生地不熟的客人半路扔下车呢?”靖欢的双手紧紧握拳,身体微微颤抖,显然是愤怒到了极点。
“你以为我想啊。是她们自己说没关系,还说有办法,非要下车。”司机生怕事后出了事,责任会落到自己头上,连忙推卸责任,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慌乱。
“我姐那么聪明,才不会做这种事!”靖欢跳起来,情绪几乎失控。他的脸涨得通红,像一头愤怒的公牛。
闻子瑞赶紧上前,死死地抱住他,嘴里不停地说着:“冷静点,冷静点。”试图安抚靖欢的情绪。
闻子轩吩咐弟弟看好靖欢,然后把司机拉进院子里说话。眼下,这个司机可不能得罪,毕竟他是唯一能提供线索的人。院子里弥漫着一股紧张的气氛。
“对不起,大哥,我这小朋友不懂事,说话没礼貌,您多担待。”闻子轩一脸诚恳地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讨好。
这位仪表堂堂、年纪稍长的年轻人说话客气,让司机的脸色缓和了一些,说道:“说真的,信不信由你们,真不是我赶她们下车的。”司机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无奈。
“这样,您能告诉我们,她们在什么地方下车的吗?或者,您带我们回去找找,您开个价,要多少报酬都行。”闻子轩询问道,眼神中充满了期待。
没想到司机摆了摆手,他可不傻,要是回去找人,结果人出了事,难保这些人不会把责任推到他头上,刚才门外那个年轻人不就想揍他了吗:“我告诉你们地方吧。这天要下雨,我这面包车也有点状况,你看,我都不敢在雨里走了,得找地方歇着。”司机的眼神中闪过一丝犹豫,最终还是拒绝了闻子轩的提议。
“您说是什么地方?”闻子轩急切地问道,身体微微前倾。
“就是你们刚才来的路上,是不是经过一座桥?就最近的那座桥。离桥大概三四百米的公路上。”司机指了指来时的方向,说道。
闻子轩听得很仔细,同时,把这个中年男人的模样深深地印在了脑海里,狭长的眼睛微微眯起,眼神中透着一丝冷峻:“我希望您说的是实话。要是我找不到人,还会回来找您的。”那冰冷的眼神,仿佛在警告司机,不要说谎。
司机被他的语气吓了一跳,心里琢磨着:难道刚才载的那群客人里,有什么千金大小姐?司机的心中涌起一丝不安,不自觉地咽了口唾沫。
银灰色小轿车迅速掉头,开始寻人。然而,就在这时,老天爷终究还是不作美,雨“哗啦啦”地下了起来。雨滴如断了线的珠子般,砸落在车窗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山里的雨说下就下,雨滴大得像冰雹。那密集的雨滴,仿佛要将整个世界淹没。
跑到大树下解手的林家人,看到天色突变,纷纷从行李里翻出雨伞。可那砸下来的雨滴,犹如石块一般,雨伞根本挡不住,溅到脸上,生疼生疼的。林家人被这突如其来的暴雨打得措手不及,脸上露出惊恐的神色。
“悦悦姐呢?”一群林家人在狂风暴雨中被打得不知所措,这才想起这里最聪明的人还是悦悦。周婉婷抹了抹脸上的雨水,大声说道。
“刚才我们要解手,她说她不用,一直站在那边的岩石底下。”周婉婷一边说,一边用手指了指岩石的方向。
悦悦果然聪明,似乎早就料到天会变。众人赶忙朝着悦悦躲雨的地方跑去,没跑多远,只见一道闪电划过,犹如一条狰狞的巨龙,竟然把他们刚才解手的那棵大树劈成了两半,还冒着青烟。林家人被这突如其来的闪电吓得尖叫起来,脸上露出极度恐惧的神色。
林家人这下终于知道害怕了。他们的身体在狂风中瑟瑟发抖,眼神中充满了无助和恐惧。
悦悦的心也被这雷鸣闪电震得一颤一颤的,雨丝飘落在她的眼镜片上,一片雾蒙蒙。她双手紧紧拉着大衣,下意识地轻轻抚摸着小腹。老公,要是知道她和孩子现在这个样子,会怎么想呢?悦悦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忧虑,心中涌起一股对老公的思念和担忧。
“悦悦姐!”林家人冲过来的时候,为了避免冲撞,悦悦提前往旁边躲了躲,让出位置。她的眼神中透着一丝疲惫,但依旧保持着冷静。
林家人一路在风雨中艰难跑来,就像一朵朵被狂风肆意摧残的花朵,浑身湿透,面容憔悴,瑟瑟发抖地缩成一团,却依旧没有停止互相埋怨。狂风在耳边呼啸,仿佛在为他们的争吵助威。
“现在可怎么办?下雨了,怎么拦车啊?”林诗瑶带着哭腔说道,眼神中充满了无助。
“别说拦车了,有没有车经过都不知道呢。”廖雅舒绝望地说道,身体不停地颤抖。
“天啊,再这样下去,我们非得在这儿冻死不可。”周婉婷焦急地说道,脸上写满了担忧。
“到底是谁出的这个馊主意?要在这鬼地方下车!”喊出这话的是林凤姊。她的声音因为愤怒而有些尖锐,在风雨中显得格外刺耳。
其他人都瞪着她:什么叫贼喊捉贼,她们今天算是见识到了。众人的眼神中充满了不满和指责。
“姨妈,这主意不就是您说的吗?”其他人不敢说,汪芸芸可不怕,直接怼了回去。汪芸芸双手叉腰,毫不畏惧地看着林凤姊。
“我说的?是我说的吗?”林凤姊拉着自己女儿,想让她给自己作证,“舒雅,你说说,是妈妈说的这主意吗?是不是芸芸说的呀?”林凤姊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慌乱,试图把责任推给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