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次靖家预订的依旧是卧铺车票。在那个天色微明的清晨,一同踏上旅程的众人,如同来自不同方向的星辰,各自从自己的出发地启程,直至汇聚于火车站。当悦悦抵达车站时,眼前的场景让她心中不禁泛起一阵感慨,这人山人海、热闹喧嚣的画面,活脱脱就像是过年时回家赶大集一般,到处人头攒动,嘈杂的交谈声、脚步声交织在一起,热闹非凡。
刚到车站,人群便越聚越多,还未登上火车,大家已然热络地聊开了。闻夫人与靖夫人这对好姐妹,一见面便亲昵得如同连体婴,紧紧凑到了一块儿,脸上洋溢着久别重逢的喜悦,你一言我一语地分享着彼此的生活琐事。然而,悦悦却在这热闹的氛围中有些犯难,除了这二位熟悉的长辈,与她们站在一起的其他几位中年妇女,她实在难以分辨出身份。她们的面容陌生,气质各异,每一个微笑和眼神中似乎都隐藏着一些她尚未知晓的故事,这让悦悦在人群中感到一丝迷茫。
在这样人多且复杂的场合下,悦悦和老公想要待在一起几乎成了一种奢望。果不其然,没过多久,靖司令那威严的身影出现,他以不容置疑的口吻,把悦悦的老公叫走,去结识那些军中的朋友以及亲戚中的男性长辈。老公被带走的那一刻,悦悦心中微微一紧,一种莫名的尴尬涌上心头,她感觉自己像是被遗落在热闹边缘的孤独者。
就在悦悦略感尴尬与无助之际,陆静的出现如同冬日里的暖阳,瞬间驱散了她心头的阴霾。这次靖家邀请陆家人,只请了陆父以及陆静一家。为此,听闻陆母在家里大闹了一场,想必心中满是不满与委屈。
“舅妈,这是我爸。”东东拉着一位身着军装的男子,蹦蹦跳跳地来到悦悦面前。小家伙的眼睛亮晶晶的,脸上洋溢着自豪的笑容,仿佛在向全世界展示他心中无比崇敬的父亲。
靖家此次家宴安排得极为隆重,就连在部队许久未归的程俞,这次也收到邀请,实在找不到借口推脱。只见程俞手指随意地转动着军帽,肩膀上那两杆两星的标志,悦悦一眼便认出这和自己老公是相同的军衔。他看起来比悦悦想象中更为年轻、俊秀,军帽下那张被太阳晒得有些黧黑的脸庞,透露着军人特有的坚毅,下巴上带着些许胡茬,为他增添了几分成熟的韵味。然而,当他笑起来时,却隐隐透露出一丝忧郁与勉强,仿佛心中藏着不为人知的心事。
悦悦向来称呼陆静为二姐,此时也跟着叫了程俞一声“二姐夫”。随后,她关切地轻声问道:“二姐夫,你是什么时候回来的呀?”那声音温柔而亲切,充满了对亲人的关怀。
程俞还没来得及回答,东东便像个小麻雀似的抢先说道:“爸爸是昨晚上回来的。”小男孩眼中那浓浓的思父之情,如同燃烧的火焰,溢于言表。他紧紧拉着父亲的手,仿佛生怕一松开,父亲就会再次消失。
站在父子俩身后的陆静,神色间却不免流露出一丝黯然。她微微低下头,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落寞,或许是因为丈夫长期不在身边的委屈,又或许是对家庭现状的无奈。陆父看着二女儿这一家子,眉头深深地皱成了一个疙瘩,那紧皱的眉头仿佛一座沉重的山峰,彰显着他内心对这个二女婿的极度不满。在部队坚守岗位固然值得称赞,但作为丈夫和父亲,也不能因此就极少与家里联系,忽视家人的感受。即便陆静一直试图隐瞒,但做父亲的又怎会察觉不出其中的异样呢?
“阿瑾呢?”程俞像是刻意避开陆父那不满的目光,微微侧过头,开口问道。他的声音低沉而平稳,却在不经意间透露出一丝急切。
“他被我爸叫走了。”悦悦略带歉意地说道,脸上浮现出一丝无奈的笑容。她知道,在这样的场合,老公有自己的社交圈子和责任,而她只能默默理解。
程俞听后微微点头,表示:“没事。只是好久没和阿瑾碰面了,挺想见见他,好好聊聊天。”从他的话语中,可以明显感受到程俞和悦悦老公之间颇为深厚的感情。那是一种在岁月中沉淀下来的兄弟情谊,即使长时间未见,也依然真挚如初。
这时,广播里传来检票进站的清晰通知。陆瑾从前头匆匆跑来,他的步伐急促而有力,额头上微微沁出了汗珠,显然是一路小跑过来的。他迅速帮媳妇拎起行李,这才发现自家亲人也到了,赶忙满脸笑容地一一打招呼:“爸,二姐,二姐夫,你们在哪个车厢呀?”那笑容温暖而亲切,让人感受到他对亲人的关爱。
陆家的车票自然不是靖家预订的。陆静赶忙微笑着让弟弟别操心:“我们都买的卧铺票,想去你们那串串门也不难。你先照顾好你媳妇,她还怀着身孕呢。”陆静的眼神中充满了关切,那是一种姐姐对弟弟和弟妹的关爱,让人倍感温暖。
“舅妈肚子里有小宝宝啦。”东东兴奋地向还一头雾水的父亲解释道,小家伙的声音清脆响亮,仿佛在宣告一个重大的喜讯。他的眼睛里闪烁着好奇与期待的光芒,对即将到来的新生命充满了憧憬。
程俞不禁一笑,那笑容中带着一丝调侃:“你们该不会是先上车后补票的吧?”他的话语轻松幽默,试图缓解一下略显紧张的气氛。
陆瑾和悦悦赶忙齐齐摇头,陆瑾连忙说道:“不是不是!”悦悦则微微红了红脸,看来这刚结婚就有孩子的情况,确实容易引人质疑,她不禁暗自汗颜。
陆瑾一手轻轻搂着老婆,那动作温柔而坚定,仿佛在向全世界宣告他对媳妇的守护。一边与久违的程俞热络地交谈着:“姐夫,你昨晚上回来的,怎么不打个电话呀,我也好去你们那聚聚。”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遗憾,显然很期待能与姐夫多聚聚。
“回来得急,今天又赶着出发,想着别打扰你和弟妹休息了。”程俞解释道,他的眼神中带着一丝歉意,虽然是无心之失,但还是觉得有些抱歉。
“姐夫部队里这么忙啊,我听二姐说,你一直请不到假回家看看。就连东东眼睛好了,你都没能回来?”陆瑾微微皱眉,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担忧和不解。
听到这话,程俞猛地一怔,原本轻松的表情瞬间凝固。他缓缓低下头,看向牵着自己手的小儿子,仿佛这时才如梦初醒,注意到小儿子鼻梁上已然没有了眼镜。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惊讶和自责,或许是因为太久没有陪伴在儿子身边,错过了太多孩子成长的瞬间。
东东和母亲陆静,却都默默无言,只是专注地走着路。陆静微微咬着嘴唇,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无奈和委屈。东东则紧紧拉着父亲的手,他的小脸上带着一丝失落,但依然努力保持着笑容,试图掩饰内心的难过。
“二姐,东东眼睛的事,你没跟姐夫说吗?”将这一家人的表情尽收眼底的陆瑾,越过程俞,向陆静问道。他的眼神中充满了疑惑,不明白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东东又抢着说道:“妈妈和我想给爸爸回家时一个惊喜,可爸爸没发现。”小男孩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失落,但依然充满了对父亲的理解和宽容。他是如此渴望父亲的关注和爱,即使父亲疏忽了,他也不愿意责怪。
自己孩子不戴眼镜这么明显的事都没发觉,这父亲当得实在有些失职。走在前头的陆父听到这些,心中的气愤不言而喻。他的眉头皱得更紧了,眼神中透露出严厉的责备,显然对二女婿的行为极为不满。
“爸爸可能是太久没回家,忘记我戴眼镜的事儿了。”东东见大人们都沉默不语,气氛有些异样,赶忙主动为父亲辩解。在这个小男孩心里,爸爸依旧是那个最好的爸爸,无论发生什么,他都愿意相信父亲。
悦悦听出了小男孩的心思,他不希望任何人质疑爸爸对他和妈妈的爱。于是,她轻轻拉住想继续追问的老公,轻声说道:“有孩子在呢。”那声音轻柔而坚定,仿佛一阵春风,化解了空气中紧张的气氛。
陆瑾领会了媳妇的意思,便住了口,望向侄子的眼神中,多了几分温柔。他看着东东,心中满是心疼和感动,这个懂事的孩子,让他对亲情有了更深的理解。
众人通过检票口,走上站台,各自登上了车厢。陆瑾正帮着悦悦把行李塞到床底下时,悦悦的手机收到了一条短信。她点开一看,上面写着:悦悦姐,我是诗瑶,我们在8号车厢,你可以过来找我们。
刹那间,悦悦先是一惊,她的眼神中闪过一丝诧异和警惕。随即,她的脸上浮现出一阵无奈,轻轻叹了口气。
“怎么了?”陆瑾见她微微皱眉,不禁关切地问道。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担忧,担心媳妇遇到了什么麻烦。
“没什么。”悦悦想着,火车马上就要开了,这时候赶林家人下车显然不是明智之举。而且,只要有机会,这些人肯定不会轻易死心,还会想法设法凑过来。她不想因为这点小事让老公担心,所以决定暂时隐瞒。
这火车旅程,倒不像苏瑶说的那般漫长,要两天一夜。但悦悦却莫名犯困,一上火车就哈欠连连,只想睡觉。靖夫人和闻夫人过来探望时,对女婿陆瑾说道:“她想睡是好事,说明孩子在健康成长呢。”她们的眼神中充满了关爱和欣慰,仿佛看到了新生命的希望。
老公听了这话,自然不敢打扰她,就让她安心入睡。没过多久,又有人过来找陆瑾去聊天。陆瑾看了一眼熟睡的悦悦,轻轻掖了掖她的被子,然后小心翼翼地起身离开,去和来人交谈。
悦悦睡得迷迷糊糊的,空调车厢里开着空调,有些凉意,她不自觉地拽紧了被子。不知何时,似乎有人过来看见她冷,便往她身上披了件东西。她眯着眼,只能模糊地辨认出一个修长的身影。她努力想睁开眼睛看看是谁,可眼皮却像灌了铅似的,怎么也睁不开。她在半梦半醒之间,心中涌起一丝好奇和疑惑,但终究还是抵不过浓浓的睡意,再次沉沉睡去。
等她一觉睡醒,迷迷糊糊坐起来,发现被子上叠盖着一件军大衣。她揉了揉眼睛,仔细回忆着自己给老公带的衣服里并没有这一件。正琢磨着这可能是谁的,她先拿起一个口杯,起身走到车厢一头的热水器旁去接水。她的步伐有些慵懒,还带着刚睡醒的迷糊。
此时,林诗瑶和廖雅舒两人正从车厢的另一头,小心翼翼地摸索过来。林诗瑶的眼神中充满了警惕和好奇,她的脚步轻盈而谨慎,仿佛一只正在寻找猎物的猫。廖雅舒则跟在她身后,脸上带着一丝紧张和期待,时不时地左顾右盼。
“你确定弄清楚了,悦悦姐就在这个车厢?”廖雅舒见找了好几个铺位都没瞧见靖家人,不禁有些担心。她的声音微微颤抖,透露出内心的不安。
“我在餐车听到的,那些夫人们现在都在餐车呢,所以你在这儿暂时见不到人。”看样子林诗瑶已经在这里观察许久了。她的眼神中带着一丝得意,仿佛自己掌握了什么重要的秘密。
“悦悦姐没跟她们一起去吗?”廖雅舒好奇地问道,她的眼神中充满了疑惑,不明白悦悦为什么没和其他人在一起。
“没有。我听她们说悦悦姐犯困,在睡觉呢。”林诗瑶回答道。她的嘴角微微上扬,似乎觉得自己掌握了悦悦的行踪是一件很了不起的事。
“犯困?”廖雅舒有些疑惑,她从未听说悦悦有晕车的习惯。她微微皱起眉头,心中充满了不解。
“对,悦悦姐怀孕了。”林诗瑶一脸得意,仿佛觉得光是得到这个消息,这趟旅程就值了。她的眼神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迫不及待地想把这个消息告诉更多人。
“真的怀孕了啊。”廖雅舒愣了一下,随即想到:这下,汪芸芸又多了个可以利用的筹码,估计得开心坏了。她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幸灾乐祸,仿佛看到了一场好戏即将上演。
两人猫着腰,继续小心翼翼地往前摸索。突然,迎面走来一个类似军人的身影,林诗瑶一惊,以为可能是君爷,急忙拉着廖雅舒转身面向窗户。她的动作迅速而慌乱,脸上充满了恐惧。廖雅舒被她拉得一个趔趄,也紧张起来。那个军人从她们身后擦肩而过,并未留意到她们。
“不是君爷。”林诗瑶暗自松了口气,心中后怕不已:差点忘了,来找悦悦的过程,就像在和君爷对战,要是被君爷发现,说不定真会被割舌头呢。她的手轻轻拍了拍胸口,试图平复自己紧张的心情。
“你干嘛这么怕军人啊?”廖雅舒一脸不解地问道。她的眼神中充满了疑惑,不明白林诗瑶为什么对军人如此恐惧。
“你没听我说过吗?悦悦姐她哥是军人。”林诗瑶像只做贼的老鼠,警惕地四处张望着,拉着廖雅舒催促道,“快点,趁他们还没发现,赶紧找到悦悦姐。”她的声音急促而紧张,仿佛身后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在追赶。
廖雅舒一边跟着她走,一边嘟囔着:“要我说,这靖家人有什么好怕的?不就是仗势欺人嘛。他们凭什么阻止我们和悦悦姐见面?”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满和愤怒,显然对靖家人的行为很是不屑。
“凭什么?”林诗瑶回头瞪了她一眼,那眼神仿佛恨不得用指头戳到她鼻子上,“他们能凭的东西多了去了。除非,你和你妈不怕被靖家人抓住把柄,被赶回老家长,或者像三叔他们一家一样进大牢?”她的眼神中充满了警告,试图让廖雅舒明白事情的严重性。
“我和我妈又没做过犯法的事,他们想抓也抓不到。”廖雅舒底气十足地说道。她的眼神中充满了自信,坚信自己和母亲的清白。
林诗瑶懒得跟她解释,现在也不是争论的时候。两人一路摸索到车厢中间,终于找到了之前偷听到的悦悦的床位号。林诗瑶轻轻撩开车帘子一看,床上空空如也,没有人。
靖家给悦悦订的铺位安排是,悦悦睡下铺,对面下铺睡她老公。两人上面的中铺分别睡着靖欢和闻子瑞,再往上的铺位则订下空着,不安排人睡。靖欢和闻子瑞知道姐姐要睡觉,不能打扰,早早就勾肩搭背地另找地方玩耍去了。
林诗瑶能认出这是悦悦睡的地方,是因为瞧见了悦悦那个用了好些年都没换过的小提包,正放在床头上。那个小提包,承载着悦悦许多的回忆,它的颜色已经有些黯淡,边角也有些磨损,但依然被悦悦珍视着。
“这包,是悦悦姐的。悦悦姐去哪了呀?”廖雅舒也认出了那个包,同时看到了被子上的军大衣。她的眼神中充满了好奇,不知道悦悦去了哪里,也对这件军大衣的来历感到疑惑。
紧接着,只见林诗瑶蹲下身子,从床底下拉出了悦悦的行李箱。她的动作迅速而果断,仿佛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知道行李箱里的秘密。
“你干嘛呢?我们不是要等悦悦姐回来吗?”廖雅舒一脸诧异。她的眼神中充满了不解,不明白林诗瑶为什么要翻悦悦的行李箱。
“悦悦姐还没回来,我们先看看她的东西呗。反正她是姐姐,不会介意的。”林诗瑶说着,便迫不及待地准备撬开那行李箱。她的眼神中闪烁着好奇的光芒,完全不顾及这样做是否合适。
林诗瑶在林家姐妹里,向来是最毛手毛脚的,不管去谁家,都喜欢翻人家东西看,而且从不问主人意见。说起来她倒不是偷东西,纯粹就是好奇心作祟。廖雅舒和其他姐妹,没少埋怨林诗瑶这个改不了的毛病。可此刻,她却满心期待林诗瑶翻悦悦的东西,因为她同样好奇林诗瑶能翻出什么新鲜事儿来。她的眼神中充满了期待,仿佛即将看到一场精彩的表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