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我跟苏瑶正合计着,也许要开个饭馆呢。”悦悦微微咬着下唇,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犹豫与期待,轻声说道。
林世轩听到女儿这话,心中顿时一紧,凭借着对女儿的了解,他瞬间明白女儿手头或许并不宽裕。他二话不说,转身快步走进里屋,不多时,手里拿着一包钱走了出来,递向悦悦,眼神中满是关切与慈爱:“悦悦啊,京城这地儿花销大,爸现在手头还算过得去,你先拿着这些钱,别委屈了自己。”
“爸!”悦悦和老公同时惊讶地叫出声来,两人的目光紧紧盯着那包钱,眼中满是诧异。
“晓妍不是得交学费嘛。”悦悦一边说着,一边赶忙把钱往父亲那满是老茧、粗糙干裂的手掌里塞回去。只见那包钱,看着鼓鼓囊囊的,怎么估计都得有几千块,这突如其来的一幕,着实把她和老公吓了一跳。
在京城这座繁华喧嚣的大都市里,几千块钱对于一些家境优渥的人来说,或许只是一笔微不足道的小钱,可能连一次高档消费都不够。然而,对于像林世轩这样靠双手辛勤打工为生的人而言,这每一分钱都凝聚着他无数个日夜的省吃俭用,不知积攒了多久,才好不容易存下的血汗钱,绝非一个小数目。
“爸现在每天做画框,运气好能挣个一两百块。文才让我帮他看着家,水电费和房租都不用我操心。我和静怡吃得也不多,那孩子懂事,还说她自己能拿奖学金,她爸给的钱根本花不完,连伙食费都不让我出。”林世轩耐心且细致地向女儿女婿解释着这笔钱的来历,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朴实的欣慰,希望女儿和女婿能安心收下,“至于晓妍,我现在不能再像以前那样惯着她乱花钱了,每个月就给她基本的开销。学校那边也照顾,暂时没收她学费。这不,加上之前在你师哥那儿跑腿省下的钱,就算晓妍现在上大学,费用也都够了。”
“爸,我和阿瑾真不缺钱花……”悦悦无奈地苦笑了一下,微微摇头,心里想着,自己现在的生活怎么说也比父亲要好一些,怎么能再拿父亲的辛苦钱呢。
林世轩轻轻地把她拉到一旁,语重心长地说道:“傻闺女,总是花你老公的钱,你心里能踏实吗?爸太了解你的性子了,和你妈不一样,你自尊心强。”
正所谓知女莫若父,女儿的性格和心思,林世轩就像一本熟悉的书,每一页都了如指掌。
“而且啊,这钱本来就是你之前给爸的,我从里面省下来的,说到底还是你自己的钱。你手头总得留些钱,万一哪天你老公的钱不方便用了,你自己也能有个应急,心里踏实点。”
林世轩最后这句话,仿佛一把钥匙,一下子打开了悦悦心中那扇敏感的门。
悦悦自幼家境贫寒,一路在艰苦的生活中摸爬滚打,深深懂得“拿人手短吃人嘴软”这个道理。即便她和丈夫感情深厚,可她总觉得不能毫无顾忌地随意花丈夫的钱,毕竟就算丈夫不说,旁人的眼光和议论也难免会让她心里不舒服。于是,她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接过父亲的钱,在心里暗暗想着,就当是替父亲暂存着,以备不时之需。
当天中午,林世轩热情地留他们两人吃饭。李静怡因为学校离家路途较远,中午便在学校就餐,没有回来。三人便简单地吃了些家常菜。林世轩兴致勃勃地亲自下厨,为他们精心烹制菜肴,还坚决不让悦悦插手,他说:“悦悦,你难得回来,今天就让爸好好露一手。”
陆瑾有幸品尝到老婆养父亲手做的菜肴,刚把第一口菜送进嘴里,他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不禁大为惊讶。他缓缓抬起头,望向林世轩那张带着憨厚朴实笑容的脸庞,心中不禁感慨:原来老婆平日里对养父厨艺的夸赞并非虚言,养父这做菜的手艺确实有独到之处啊。
看到女婿一脸诧异又惊喜的表情,林世轩笑着指了指桌上那盘色泽诱人的多宝鱼,眼神中透着几分自豪,介绍道:“悦悦是不是一直喜欢吃炸的呀?这道菜可是我和她一起琢磨了好久才做出来的。把鱼炸得骨头都酥脆了,吃起来那叫一个香。不过这鱼肉得特别处理一下,直接煎炸很容易焦糊,我就把鱼肉小心地剥出来,搭配上不辣的红椒一起拌炒,这样不仅颜色搭配得好看,吃起来口感也特别爽口,你再尝尝。”
陆瑾一边津津有味地听着,一边看着他们父女俩围绕着这道菜肴,兴致勃勃地讨论起来,从食材的挑选,到烹饪的火候,每一个细节都不放过。看着他们如此投入地交流,陆瑾不禁在心中暗暗感叹,林世轩和养女之间感情深厚,不仅仅体现在生活的关怀上,还体现在他们有许多共同话题,这一点连自己这个做老公的有时都自愧不如。
其实靖夫人和君爷的厨艺也相当不错,可悦悦为什么很少和他们讨论这些呢?悦悦心里明白,她对靖夫人怀着深深的敬重之情,自然不会轻易去挑剔靖夫人的手艺;而君爷向来性格高傲,悦悦觉得和他争论这些事情既没必要,还可能引发不愉快,干脆就懒得开口。
总之,当天中午小两口没有回家吃饭,君爷得知了这件事。结果,当天晚上回到家,君爷就像一座压抑已久的火山,爆发了。
靖夫人心里清楚,大儿子这股怒火躲是躲不过去了,可她又实在不敢去找女婿调解,生怕女婿为了护着媳妇,和大儿子起激烈的争执。无奈之下,她只好私下找到女儿,满脸担忧地叮嘱道:“悦悦啊,你哥今天心情不好,想找你问点事儿,你就顺着他点,千万别跟他顶嘴,等他这股气消了,就什么事儿都没有了。”
悦悦微微挑起月牙眉,心中暗自思忖:这位君大爷又在发什么脾气啊?怎么每次怒火都往我这儿烧呢?真是让人摸不着头脑。
悦悦带着一丝疑惑和无奈,来到君爷所在的房间,轻轻地敲了敲门。
“进来。”君爷在房间里应道,声音听起来有些低沉,仿佛带着一丝压抑的怒气,显然气还没有完全消下去。
悦悦轻轻推开门,走进房间后,顺手轻轻地把门关上。她迈着略显谨慎的步伐,走到君爷坐着的办公桌前,轻声问道:“妈说你有事找我?”
君爷原本正埋着头,手里的笔在纸上不停地划动,看似在奋笔疾书,可实际上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写些什么。听到悦悦的声音,他烦躁地皱了皱眉,一把扯掉上面那张写满了凌乱字迹的纸,抬起头,目光直直地盯着悦悦,质问道:“我听方敏说,你不吃药?”
“我什么时候说不吃药了?我没这么说啊。”悦悦一脸疑惑地回答,眼中满是不解,她实在不明白君爷为什么会这么问。
“那你为什么把药退给她?”君爷的语气中带着一丝质问,眼神紧紧地盯着悦悦,仿佛要从她的表情中找出答案。
“我和方医生又没什么亲戚关系,怎么能平白无故地白拿她的药呢?”悦悦坦然地看着君爷,认真地解释道。
君爷绕着圈子质问,悦悦也不紧不慢地绕着圈子回应。君爷终于忍不住了,烦躁地把笔“啪”的一声重重拍在桌上,提高音量说道:“你给我说明白,为什么拒绝我给你垫付药费?”
悦悦的月牙眉微微一皱,心中有些委屈,反问道:“我还不明白呢,你为什么非要给我垫药费?我又不是欢儿,我已经是个成年人了,有能力自己赚钱,也有自己的尊严。”
“你现在不是没工作吗?你不也在花你老公的钱吗?既然你老公的钱你能花,我这个当哥的钱你怎么就不能花?”君爷冷冷地看着她,目光如同一把锐利的刀,仿佛要穿透她的内心。
悦悦眨了眨眼睛,认真地思考了一下,然后说道:“这不一样。老公是和我相伴一生的人,我们是一家人,花他的钱我心里至少觉得是共同的生活开销。但你不一样,我不想平白无故地依赖你,我想靠自己。”
“怎么不一样?你首先是靖家人,然后才是他老婆。”君爷依旧不依不饶,冷冷地说道,眼神中透露出一丝不容置疑的威严。
悦悦只觉得这话题越扯越乱,心中一阵无奈,叹了口气说道:“要是照你这么说,我既然是靖家人,那不是更应该花老公的钱,而不花娘家人的钱吗?这样至少不会让别人说三道四,也能让我自己心里更自在些。”
君爷愣了一下,冷峻的眼眸下闪过一丝思索。他静静地看着悦悦,心中暗自想着,悦悦说的似乎也有道理,自己是不是有些过于强硬了呢?
这下没话说了吧。悦悦挑了挑眉毛,心中暗暗松了口气,说道:“我回去了。”
“你等等。”君爷用手指揉了揉眉心,心中有些不甘心就这么被她溜走,自己好像在这场争论中要败下阵来。
然而,还没等他开口,悦悦先发制人,脸上带着一丝期待地说道:“爸和妈都说,你和白露姐好久没见面了。家宴那天,看在我的面子上,你怎么也得去接白露姐吧?大家聚聚,也能缓和一下关系。”
过了片刻,君爷冷峻的眼眸中沉淀下一抹复杂的神色,他微微点了点头,说道:“我知道了。”
白露所在的单位。
“白露,你看,今天又有人送花来了。”同事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惊讶,一盆清新雅致的栀子花,静静地摆放在代收礼物的前台,洁白的花朵散发着淡淡的清香。
白露听到同事的话,原本平静的脸庞瞬间变得阴沉,心中的怒火“噌”地一下就冒了起来,再也压抑不住。
她可是全军闻名的第一美女,从小到大,身边的追求者如同过江之鲫,络绎不绝。那些热烈的追求和倾慕的目光,曾是她生活中的一部分。
但自从她被定下成为靖家的儿媳妇后,周围的一切仿佛都发生了变化。男人们都明白,对她再有非分之想是不合常理的,而且还可能因此得罪靖家。所以,大多数人都收起了那份心思,不敢再明目张胆地送东西给她。
可这个叫杨以修的男人却与众不同,他居心不良,竟然把主意打到了她的头上。
“我不是让你把送来的花全部拒收吗?”白露站在传达室,面色严肃,语气冰冷地对负责收东西的人说道,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愤怒与无奈。
“可是,白露,你就不怕是你未婚夫送的?要是误拒了,多不好啊。”负责收东西的人小心翼翼地说道,脸上带着一丝担忧。
“他不会送的。”白露斩钉截铁地回答,语气中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
她如此笃定的态度,让周围围观议论的人看向她的目光中多了一丝别样的情绪,那目光中似乎夹杂着好奇、猜测,甚至还有一些隐隐的同情。
人来人往,大家的嘴长在别人身上,她根本没法堵住。一时间,各种风言风语在人群中传得沸沸扬扬。
“看来这靖家媳妇不好当啊。”
“早听说了,这是两家家长订的亲事,感情好像不怎么样。”
“不可能吧。像白露这么漂亮的美女,靖上校还不心动?他到底想要什么样的?”
“说不定啊,就因为是家长订的亲事,男方才不乐意呢。”
“你怎么知道是男方不愿意,而不是女方不愿意?”
“肯定是男方啊。你想啊,白露虽然漂亮,可都三十好几了。岁月对女人可不留情,对男人就不一样咯。”
白露听着这些议论,心中一阵刺痛。她默默地从自己桌上拿起包,周围同事不时投来的目光中,似乎包含着好几层意思,让她感觉自己仿佛被人扒光了衣服,赤裸裸地暴露在众人面前,所有的隐私和尊严都被无情地审视着。
女人啊,不管出身背景如何,一旦到了谈婚论嫁的阶段,似乎都要面临这样那样的艰难和无奈。
她是个高傲的女人,一直以来都凭借着自己的美貌和骄傲,在众人的目光中自信地生活。但此刻,她也不可避免地感受到了自己内心脆弱的一面。
偶尔,她会想,那个男人真的娶了她,可他心里到底有没有真正把她当回事呢?他们之间的婚姻,究竟是命运的安排,还是一场无奈的妥协?
走到单位门口,杨以修正站在白色奔驰车旁,手里随意地翻着一份报纸,看似悠闲自在,可眼神却时不时地往单位门口瞟。他看起来像是在等她,又好像不是,那模棱两可的姿态,让人捉摸不透。
白露微微眯起杏眼,心中想着自己没什么可怕的,于是坦然地走过去,每一步都迈得坚定而有力。她走到白色奔驰车旁,把手里捧着的那盆栀子花,重重地放在车头上,仿佛要把心中的愤怒和不满都通过这个动作宣泄出来。
“这花是你送我的?”杨以修放下半截报纸,微微挑眉,似笑非笑地看向她,眼神中带着一丝挑衅。
“还给你。顺便警告你。”白露义正言辞地说,声音清晰而响亮,“你别以为你这些小手段能有什么用?你和那个林晓妍勾结的事,大家都心知肚明。你别再在我身上打什么歪主意了。”
杨以修望着她,眼神平静,眉毛柔和,虽没有咄咄逼人的气势,但眸子里却泛起一丝看似同情的光芒,缓缓说道:“只有处于劣势的人,才会急于辩解。你这么激动,是不是心里其实已经认同了我说的话呢?”
白露紧紧捏着拎包的带子,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她愤怒地质问道:“你到底想怎样?你觉得你这样做,就能破坏我和他的婚姻吗?你也太自以为是了吧?我和他的感情不是你能轻易撼动的。”
“我本想做一回英雄,可惜我没那个本事,只能说我只是个不忍心看你深陷困境的旁观者。看着你在他设下的圈套里挣扎,万劫不复。”杨以修微微低下头,言语如诗般精致典雅,仿佛透着一股君子的虔诚之意,可那话里的含义却让人捉摸不透。
“你这话什么意思?”白露眯着杏眼,眼中闪过一丝迟疑和警惕,心中暗自思忖,他到底想表达什么?难道他真的知道一些我不知道的事情?
“我相信你心里很清楚,他并不爱你。而我……”杨以修优雅地用指尖轻点胸口,嘴角微微勾起,露出一抹似有若无的微笑,“无意介入你和他之间。只是想给你提个醒而已。你这么聪明的人,应该能明白我的意思。”
“你说得倒是冠冕堂皇,好像很无私。但我知道,人都是自私的。你想诱惑我,想破坏我们的关系,这就是你的目的。你别再装出这副伪善的样子了。”白露毫不示弱地反驳道,眼神中充满了对杨修的怀疑和不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