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门铃如急促的鼓点,“叮咚,叮咚”响个不停,每一声都仿佛重重敲打着屋内人心。今父和今母正低声交谈,这突兀又急切的铃声,瞬间让他们停下话语,彼此对视一眼,心中都明白,这般用力摁门铃的,定是他们视若珍宝的养女今美莲。
“美莲。”今母眼中闪过一丝担忧,赶忙放下手中的事,快步走向门口,迅速拉开门。
只见今美莲满脸怒容,像一阵狂风般冲进屋子,将手中的包狠狠甩在沙发上,包与沙发碰撞发出沉闷声响,她扯着嗓子大声嚷嚷:“爸,妈,我要离婚!”
“离婚?”今父和今母听闻,仿佛被一道惊雷劈中,两人瞬间瞪大双眼,眼中满是紧张与忧虑。他们心里清楚,军婚不比寻常婚姻,岂是说离就能离的?更何况今父身为部队军官,女儿若真闹起离婚官司,他在部队多年积累的声誉必将受到严重影响。即便平日里对女儿百般宠爱,可在这种原则性极强的问题上,绝不能由着她任性胡来。
今母心疼地看着女儿,赶忙上前轻轻搂住她的肩膀,声音温柔且带着安抚:“美莲,是不是阿飞又惹你不开心啦?别着急,等会儿让你爸好好教训他一顿。”
“不止是他,他们全家人都看我不顺眼!妈,你根本想象不到,今天他爸居然特意跑到我们家,把我劈头盖脸地狠狠骂了一顿!”说着,今美莲的眼眶瞬间红了,双手紧紧捂住脸,肩膀微微颤抖,一副委屈到了极点,马上就要哭出来的模样。
今父听闻,心中一沉,忍不住插嘴问道。他与陆父虽交往不深,但对其为人还是有所了解,陆父向来正直,绝非无端刁难他人之人,当初也是看中这点,才放心把女儿嫁过去。“美莲,你是不是做了什么事,被你公公察觉到了?”
今父这话恰似一把锐利的箭,正中要害。可今美莲哪肯轻易低头认罪,她噘起嘴,满脸的委屈与不满,大声说道:“我能做错什么?还不就是和以前一样,给他送些好吃好用的,结果他却嫌弃我,说我这不是孝顺,而是乱花他家的钱。天地良心,我这些东西可都是用自己这个月辛辛苦苦挣的工资买的,没花他们家一分一毫!爸,他们家就会戴着有色眼镜看我,我实在是忍无可忍,没法再在那儿待下去了!除非他们亲自登门向我道歉,否则我绝不善罢甘休!”
今父和今母听了女儿这番话,脸色瞬间变得十分难看。让陆父给女儿道歉?这简直是天方夜谭……
今父气得猛地一拍桌子,桌上的茶杯都跟着颤了颤,他脸色阴沉,严肃地呵斥道:“别再胡闹了!赶紧回你自己家去,别在这里任性!”
“爸,你根本就不疼我!”今美莲像只被激怒的小兽,一下子跳起来,冲着今父大声吼道,眼中满是愤怒与委屈的泪水。
而在另一边,悦悦正手持电话,和父亲林世轩轻声交谈着:“爸,我这儿有一些陆瑾说他用不着的东西,想着给您带过去看看,说不定您能用上呢。”
悦悦太了解父亲节俭的性子了,每次给父亲送东西,都习惯性地以老公不要了作为借口。
电话那头的林世轩果然没有多想,温和地说道:“既然是你们不要的,那就拿过来吧,如果我能用得上,也免得浪费了。”
一旁的陆瑾,每次听到媳妇用自己当挡箭牌,让岳父产生他是个不懂节俭、大手大脚之人的误解,都会无奈地微微挑起英气的眉毛。不过,他心里明白媳妇此举实属无奈,所以从未有过半句怨言。
挂断电话后,悦悦立刻弯下腰,开始细心地收拾要给林世轩的东西。不一会儿,地上就放了满满两大袋,里面不仅有精心挑选的衣服和鞋子,还有毛巾、牙刷等各类日用品。悦悦一边收拾,一边在心里想着,父亲向来节俭,舍不得用好的,如今自己有能力了,一定要想尽办法让父亲的生活品质得到改善。
“悦悦。”陆瑾静静地坐在媳妇对面,手撑着下巴,微微扬起眉毛,嘴角似有似无地翘着,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别样的情绪,像是不甘心,又像是有些不满意。
悦悦敏锐地察觉到老公的异样,立刻转过头,瞪了老公一眼,佯怒道:“我不是刚给你买了领带和新皮鞋吗?你还不满意呀?”
悦悦觉得自己对待家人向来一视同仁,根本不存在偏心的情况。老公这模样,摆明了就是在瞎吃醋嘛。
陆瑾轻轻拍了拍身旁的位置,神色变得认真起来,说道:“悦悦,我是想和你商量点别的重要事儿。”
见老公一脸郑重其事的样子,悦悦停下手中的动作,起身走到老公身边,乖巧地坐下,关切地问道:“什么事呀?看你这么严肃。”
陆瑾轻轻拉起媳妇的手,让她坐得更舒服些,然而,英俊的眉宇间却悄然流露出一丝迟疑,似乎在纠结着什么。
悦悦见状,不禁微微皱眉,眼中满是关切与疑惑:“陆瑾,你要是不说,我怎么能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呢?别卖关子啦。”
“我爸说他的心脏病需要开刀。”陆瑾终于缓缓开口,声音中带着一丝沉重。
其实,他本不想这么早把这件事告诉媳妇,可思来想去,觉得家中如此重大的事情,媳妇理应知晓。而且自己长期在军中服役,如果父亲在家中突发意外,能第一时间赶到并帮忙的,恐怕只有媳妇了。
悦悦听到这个消息,弯弯的眼睛瞬间望向陆瑾,眼底迅速浮现出与他一样深深的担忧之色:“爸是怎么打算的呀?准备去哪家医院开刀呢?”
“他暂时不想做手术。”陆瑾说到这儿,语气一顿,接下来的话仿佛有千斤重,让他难以启齿。
“为什么呀?是家里经济上不允许吗?”悦悦焦急地追问,眼中满是担忧与关切。
“不是钱的问题。”陆瑾回答时,心里忍不住泛起一丝笑意,媳妇总是习惯性地先想到钱的方面。其实自从媳妇嫁给他,生活条件早已今非昔比,虽说没有跻身世界富豪的行列,但起码经济上已经宽裕许多,做任何事都无需再为钱而发愁。
“那到底是什么原因呢?”悦悦的眉头皱得更紧了,脸上满是疑惑不解。
“爸他说……”陆瑾犹豫再三,最终还是咬咬牙说了出来,“他说想等看到孙子或孙女出生后,再考虑手术的事情。毕竟就算医生医术再高明,手术总归是有风险的,他不想在还没见到下一代之前就去冒这个险。”
悦悦听明白了父亲的顾虑,她缓缓抬起头,目光直视着陆瑾,轻声问道:“你是不是在担心什么?担心我会像你大嫂一样怀不上孩子吗?”
“爸说了,不会给我们任何压力。”陆瑾赶忙摇摇头,神色认真而严肃,紧紧握住悦悦的手,仿佛要给她传递力量,“孩子什么时候来都可以,一切顺其自然。爸和我们说这些,主要是担心我们被别有用心的人算计了。”
陆父的顾虑原来是源于此,想必是最近发生的事情给老人留下了不小的阴影。悦悦轻轻皱眉,神情变得格外凝重:“陆瑾,既然爸有这个病,我们以后做事可得格外小心,千万不能再让他受到任何刺激了。”
“我明白。”陆瑾没想到媳妇如此关心自己的父亲,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像是春日里的阳光,温暖而柔和。他情不自禁地伸手搂住媳妇,在她小巧的鼻尖上轻轻落下一吻,两人的气息交融在一起,他深情地凝视着悦悦,轻声说道:“悦悦,我真的特别高兴,你能这么在乎我爸。”
听到老公这话,悦悦的眉头微微一动,心中泛起一丝复杂的情绪:老公是真的喜欢自己的父亲吗?林世轩不像陆父、小姑丈和靖司令那般,能轻易赢得众人的喜爱。他有自己的优点,可缺点也同样明显,常常让人觉得难以简单地去评价。但悦悦对父亲的感情坚如磐石,毋庸置疑,没有温世轩,就绝对不会有今天的她。
悦悦收拾好东西,准备去林世轩家。陆瑾贴心地说开甲壳虫送她。
车子行驶到半路,悦悦的手机突然响了,是苏瑶打来的电话。
“悦悦,真的特别不好意思,这几天辛苦你一个人在画廊里撑着啦。明天你师哥就回画廊了,你终于可以休息几天咯。”苏瑶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带着些许歉意。
“没关系的啦。”悦悦笑着说道,随后关切地问,“你现在身体怎么样呀?我这阵子忙得晕头转向,都没抽出时间去看你。”
“我今天早上去看了医生,然后就听说了你的事。”苏瑶说到这儿,语气瞬间变得惊讶起来,看来这通电话的主要目的就是为了打听此事,“到底是怎么回事呀?听说幕后主谋到现在都还没抓到呢。难道一点线索都没有吗?要是找不出是谁,下次这人再出来捣乱可怎么办才好呀?”
悦悦心里其实对这件事已经有了一些头绪,而且她心里清楚,能猜到幕后黑手是谁的,肯定不止她一个人。只是大家都心照不宣,不会轻易说出口,就像上次处理温明珠的事情一样,都选择在暗中采取行动。
“你别担心啦。”悦悦尽量用轻松的语气安慰好友,“我自己都不担心呢。你现在可是孕妇,得好好照顾自己,千万别瞎操心这些事儿。”
“我看我根本不用担心你,该担心的是那个倒霉的家伙,居然敢惹到你。”苏瑶听出了悦悦话里有话,开玩笑地说道,“你想啊,上次在医院被抓的那些人,听说都受到了特别严厉的惩罚。”
两人都对那两位爷做事的风格心知肚明,之前林诗琪和林世伟凄惨的下场,她们可是亲眼目睹,历历在目。
“悦悦,我有时候就在想,要是你真怀上孩子了可怎么办呀?”苏瑶突然没来由地叹了口气。
“怎么办?”悦悦好奇地挑起眉,实在不明白好友为什么会突然发出这样的感慨。在她看来,怀孕是每个女人几乎都会经历的人生阶段,又不是什么可怕的绝症,实在没什么可忧心忡忡的。
“你看我现在,每天都被我老公管得死死的,让我老老实实待在家里,半步都不许乱跑。他比我还紧张呢,紧张得好像生孩子的人是他一样。”苏瑶一边说,一边夸张地喘着气,绘声绘色地描述着自己当下的遭遇。
“那是因为师哥不太懂这些,对这方面的了解比较少嘛。我家这位和师哥不一样,他天天研究这些东西,所以我倒是没什么可担心的。”悦悦显得十分淡定从容。自家老公可是个十足的奇葩,居然背着她向陆静借了好多有关生育的教育课光碟,都能装满整整一箱子了,而且每次看的时候都津津有味,乐在其中。
要是换成师哥杜宇,光靠看书看光碟,却没有人在一旁指导讲解,肯定会看得一头雾水,摸不着头脑。
“那倒是,你师哥什么大学毕业的来着?你家那位呢?你家那位高考分数比你师哥高了多少分呀?”苏瑶一说起陆瑾的学历,语气中满是羡慕。
悦悦一时语塞,不知该如何回应。说起来,老公可是部队里一等一的本科生加研究生,听说部队高层还在考虑送他去读博呢。别看陆瑾平时总是一副吊儿郎当、漫不经心的样子,可在学业上那绝对是出类拔萃,让人刮目相看。果然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我觉得,你家那位再这么学下去,说不定都能亲自给你接生孩子了。”苏瑶突然冒出一个异想天开的念头。
这话把悦悦吓了一跳,她急忙喊道:“别乱说啦!”
“怎么了?”正在专心开车的陆瑾,听到媳妇突然提高音量,好奇地竖起耳朵,英气的眉毛也微微扬了起来。
“没什么,苏瑶说师哥或者你,再继续看那些教育碟片,都能给鸡鸭鹅接生了。我笑她,鸡鸭鹅是生蛋,又不是生孩子。”因为老公有偷听她打电话的习惯,悦悦赶紧机智地编了个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