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你千万别挂电话,听我说,我可是有实打实的证据!”有了小儿子之前挂断电话的前车之鉴,陆母这回铁了心,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女儿把电话挂了。她紧紧握着手机,语气中满是急切与笃定。
“什么证据?”陆静暗自咬了咬牙,在心里发誓,这是今天跟陆母说的最后一句话,不管听完什么,都要果断挂电话。此刻,她眉头微蹙,心中满是无奈与厌烦。
“你赶紧去你们妇产科看看,就诊记录上清清楚楚写着悦悦做了药流。”陆母气得牙齿咬得咯咯作响,那模样仿佛亲眼目睹悦悦将促使流产的药片服下一般,眼神中透露出一种近乎偏执的愤怒。
陆静只感觉一阵强烈的头疼袭来,她下意识地伸出手指,在额眉间缓缓揉动,试图缓解这突如其来的烦躁。她无奈地说道:“妈,这重名的情况到处都是。中国有十几亿人口呢,就您给我起的这名字,国内少说也有上百个跟我同名的。悦悦这个名字又不是什么独一无二的,同名同姓实在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
“可登记的身份证号就是悦悦的!”陆母不依不饶,声音愈发尖锐,那执拗的态度仿佛认定了这就是板上钉钉的事实,不容置疑。
“您怎么会知道悦悦的身份证号?”陆静心中一惊,满心都是惊疑。她怎么也没想到,母亲竟然暗中调查过悦悦,这种行为让她既意外又有些担忧。
“哼,早在她和你弟弟结婚之前,我就找人查过她。”事到如今,陆母心里很清楚事情的轻重缓急。过去一直没能把悦悦怎么样,今天好不容易逮到这个机会,就算要暴露自己以前做过的事,她也觉得无所谓了。她微微扬起下巴,一副破釜沉舟的模样。
听到母亲这话,陆静愈发觉得事情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古怪。她对自家医院的流程再清楚不过,病人做流产,无论是药流还是刮宫,都必须严格验证本人身份证,这是绝对马虎不得的程序。陆静沉思片刻,缓缓对母亲说:“我先给那边的医生打个电话问问具体情况吧。”
不管怎样,二女儿总算是松口愿意去了解这件事了。
陆母挂断电话时,脸上露出了一丝得意的神色,心满意足地找了个地方,给自己泡了一杯茶。她坐在椅子上,眼神中闪烁着一丝期待,仿佛已经看到了事情朝着她预想的方向发展,准备迎接下一轮可能出现的“战事”。
在办公室里,陆静刚挂断电话,就感觉心烦意乱,哪里还有心思继续处理手头的公务。好在这些工作也不是非得今天完成不可,她有些疲惫地吩咐同事,让他们把报表整理成简洁版,稍后再拿给她。之后,她便全身心地专注于陆母所说的这件事上。
起初,她只是怀疑是不是老人家年纪大了,眼神不好看花了眼,看错了就诊记录。
她拿起电话,熟练地拨通了妇产科的号码,找到一位相熟的医生,拜托对方帮忙仔细查一查。
没过多久,电话那头传来医生肯定的答复:“没错,确实有个叫悦悦的,就在前两天,在我们医院做了药流,而且手术很成功。”
陆静的心头猛地一紧,她根本不知道悦悦的身份证号,这下可犯了难。思索再三,她只好拿出手机,给弟弟陆瑾发了一条短信,让他把媳妇的身份证号发过来,并且特意说明是有事要查。
此时,陆瑾正和媳妇悦悦在百货大厦里,为了一件新衣服买不买的问题争论得不可开交。陆瑾觉得那件衣服很适合悦悦,可悦悦却觉得价格有点贵,不太舍得。就在这时,陆瑾的手机突然收到二姐陆静的短信,看到短信内容是索要媳妇身份证号,他的眼中瞬间闪过一丝疑惑,原本还带着些许争执的神情一下子变得凝重起来,眉头不自觉地微微皱起,心中隐隐升起一股不安的情绪。他歉意地看了悦悦一眼,然后走到一旁一个相对安静的角落,拨通了陆静的电话。
陆静听到电话接通的声音,心里有些犹豫,不知道该怎么跟弟弟说这件事。她太了解弟弟的脾气了,要是一下子把事情和盘托出,只怕弟弟会当场发火,到时候弟弟和母亲的关系就会彻底僵化,再难缓和。思忖片刻,她只能无奈地说道:“医院内部最近有个活动登记,需要一些身份证号,想借用一下悦悦的,多争取几个中奖的名额。”
陆瑾心中虽然充满了疑虑,但他向来对二姐十分信任。他微微皱眉,语气认真且带着一丝担忧地对二姐说:“二姐,要是真有什么事,你可一定要第一时间跟我说啊,千万别瞒着我。”
陆静赶忙应好,心里有些愧疚。她记下悦悦的身份证号后,再次拨通了妇产科的电话,跟医生仔细核对做药流的悦悦的身份证号。当听到医生确认号码完全一致时,陆静感觉自己的脑袋“嗡”的一声,整个人像是被定在了原地,眼神变得呆滞,手中的电话差点滑落。
悦悦真的做了药流?这怎么可能?陆静的心里充满了疑惑和不解。
为什么呢?悦悦不是一直都很喜欢小孩吗?每次提到孩子,她的眼中都会闪烁着期待和温柔的光芒。
突然,一个有些荒谬却又忍不住在脑海中浮现的念头冒了出来:难道悦悦只是单纯喜欢小孩,但并不喜欢弟弟,所以才决定不要这个孩子?
这个念头一出现,陆静就被自己这些前后矛盾的推测搅得脑袋里乱成了一团麻,各种想法交织在一起,让她头疼欲裂。
“陆瑾,你最好还是带悦悦来医院一趟吧。”陆静思来想去,实在想不出答案,只能寄希望于当面问清楚当事人。她揉了揉太阳穴,语气中带着一丝疲惫和无奈。
“二姐找我们有事?”好不容易被老公陆瑾说服,同意买下那件新衣服(当然,钱是老公付的)的悦悦,看到老公挂了电话后,整个人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眼神有些游离。她不禁微微歪了歪头,伸手轻轻扶了扶眼镜,镜片后闪过一丝疑惑的光,关切地问道。
“不是找我们,主要是找我有点事。”陆瑾心里其实多少猜到了二姐找他的缘由,毕竟母亲之前的那些话和刚刚二姐奇怪的态度,都让他觉得事情不简单。但他打心底里觉得这纯粹是浪费时间,在他心里,世上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媳妇对孩子的喜爱程度,他坚信媳妇绝不会做出这种事。陆母的话,肯定是无中生有,故意抹黑。
不过,姐姐和母亲还是不一样的,姐姐向来是为他们好。去一趟,听听姐姐到底怎么说,倒也无妨。
“这样啊。”悦悦轻轻点了点头,眼镜后的眼睛里透着一种安静沉稳的光芒,让人感觉温暖而安心。她稍微思索了一下,说道:“二姐今天在医院加班吧?要是这样的话,东东应该是和公公在一起。如果大家都不介意的话,我现在回去时间还早,先去菜市场买点菜,今晚请二姐、东东和公公来咱们家里吃顿饭吧,大家好久都没好好聚聚了。”
看着如此体贴入微的媳妇,陆瑾心中满是感动。他轻轻握住媳妇的手,眼神中充满了爱意和关怀,叮嘱道:“路上一定要小心啊,买完菜就赶紧回家,别太累着自己。”说完,他便匆匆赶往陆静的单位。一路上,他的心里跟陆母一样憋着一股气,暗暗打定主意,要是陆母再敢毫无根据地说媳妇坏话,他一定不会轻易饶过她。
陆瑾开着车,很快就来到了目的地。远远地,他就看到陆静已经在大门口焦急地等候着,时不时地张望着。看来这件事真的让二姐很是烦恼,他加快脚步走了过去。
等弟弟停好车,陆静就像看到了救星一样,急忙迎了上去。她一边带着弟弟往办公室走,一边语速极快、焦急地向弟弟说明事情的来龙去脉。
财务科在医院的办公小楼里,和人事科在同一层。
姐弟俩沿着楼梯往上走,陆静已经把之前和陆母几通电话交锋的详细过程,一五一十地讲给了弟弟听。接着,话题自然而然地转到了就诊记录和身份证号这个最为关键的问题上。
“我真的觉得这事特别奇怪,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诡异。但是,记录里登记的悦悦的身份证号,和你发给我的确实是一模一样的。”陆静越说越着急,她的声音微微有些颤抖,眼神中满是困惑和迷茫。她自己也完全被这矛盾的情况搞得没了主意,不知道该如何是好。“而且,咱们医院的医生做这种手术,向来都是非常严谨的,都会严格核对身份证,出错的概率极低极低,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这么蹊跷的事情,怎么就偏偏发生在自家弟媳悦悦身上呢?陆瑾的眉头紧紧地皱在一起,形成了一个深深的“川”字。他低头看着地砖,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脑海里不停地思索着各种可能性,但又似乎都无法合理地解释这一切。
“陆瑾。”看到弟弟一脸凝重、疑惑的样子,陆静的心里“咯噔”一下,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该不会这对新婚夫妻和自己一样,也遇到了严重的婚姻危机吧?她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担忧,赶忙说道:“要不,你找个机会问问悦悦吧。说不定悦悦是第一次怀孕,心里特别害怕,还没做好当妈妈的准备,所以想晚点再要孩子呢,这种情况也是有可能的呀。”
“姐。”陆瑾听到这话,不得不开口了。他抬起头,看着姐姐脸上那抹明显的担忧,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有些无奈的笑容,但眼神中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他意味深长地问道:“姐,悦悦到底想不想要孩子,您难道还不清楚吗?这么长时间相处下来,悦悦对孩子的喜爱,大家都看在眼里啊。”
是啊,悦悦一直以来对孩子的渴望是那么强烈,这是所有人都能感受到的。尤其是听到朋友苏瑶怀孕的消息后,她眼中那羡慕和期待的光芒,仿佛都能点亮整个房间。
那天陪苏瑶来医院的时候,悦悦的一言一行、每一个表情动作,都清清楚楚地透露出她对成为妈妈的热切期待。她看着苏瑶的肚子,眼神中满是温柔和憧憬,还不停地说着以后要怎么照顾宝宝,要给宝宝准备什么样的东西。
但是,现在医院里却出现了这样确凿的证据,这又该怎么解释呢?这一切就像一团迷雾,将陆瑾和陆静都笼罩其中,让他们摸不着头脑。
陆静一时语塞,不知道该如何反驳弟弟的话。她犹豫了一下,说道:“也许,她是突然改变了主意呢。人心本来就很难捉摸,尤其是怀孕的女人,情绪变化无常,可能前一秒还满心期待,下一秒就因为一些莫名其妙的原因改变了想法。陆瑾,你可能不太了解女人在这方面的心思。”
“不!”陆瑾斩钉截铁地打断了姐姐的话,他的眼神中充满了坚定和信任,“我相信她,悦悦绝对不会做这种事。我和她生活在一起,我知道她的为人,她对孩子的爱是发自内心的,不会轻易改变。”
陆静无奈地跌坐在沙发上,她伸出手,扶住额头,轻轻地叹了口气。弟弟的固执她是知道的,一旦他认定的事情,很难轻易改变想法。但现在证据就摆在眼前,这又该怎么解释呢?悦悦流产这件事就像一个错综复杂的迷局,将她紧紧困住,让她像一只无头苍蝇一样,完全不知道该从哪里入手去解开这个谜团。
“姐,快下班了,我们先回去吧,吃完饭再说。悦悦知道你周末加班,特意去菜市场买菜,就是想给你和东东做一顿好吃的,她的心意咱们不能辜负了。”陆瑾把媳妇的心意原原本本地告诉陆静,试图缓解一下此刻紧张又压抑的气氛。
陆静听了弟弟的话,心里五味杂陈。一方面,她很感激悦悦能惦记着他们母子,这种体贴和细心让她心里暖暖的;但另一方面,她又忍不住有些怀疑。悦悦这么热情,是不是心里有鬼,别有目的呢?这种矛盾的心理在她心中交织,让她有些纠结。
两人离开办公室,沿着楼梯往下走。在楼梯的另一头,一双眼睛默默地注视着他们下楼的背影,眼神中似乎隐藏着某种不为人知的深意。
陆瑾带着陆静来到自家门口,按响门铃后,不一会儿,东东过来开了门。
看到门口站着妈妈,东东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急忙伸手扶了扶眼镜,一脸乖巧地解释道:“外公带我过来的,他说今晚舅舅舅妈请吃饭,我可没有乱跑哦。”说完,他还调皮地吐了吐舌头。
“对呀,是舅舅舅妈请你们来吃好吃的。”陆瑾笑着揉了揉小外甥的短发,那动作充满了宠溺。他轻轻推着东东往屋里走,脸上洋溢着亲切的笑容。
陆静走进门后,轻轻地关上了门。刚一踏入玄关,一股浓郁的香味就扑鼻而来,那是从厨房飘出来的。这香味勾得人直咽口水,让人瞬间感觉到了家的温馨。
“舅妈做的东西都好吃。”因为妈妈不太会做饭,小东子常年吃外面品牌饮食店的食物,嘴巴早就被养刁了。但只要一提到悦悦做的饭菜,他就忍不住夸赞,“要是舅妈开饭馆,那肯定天天都得排长队,大家都得抢着吃,才能吃上舅妈做的美味呢。”
听到儿子这么夸赞悦悦,陆静的脸上微微闪过一丝不自然的神色。她心里既为儿子能感受到悦悦的好而欣慰,又因为之前的那些疑虑,心里还是有些膈应。
陆瑾察觉到了姐姐的异样,他赶紧用手捂住小外甥的嘴,笑着说道:“舅舅给你开电脑,你是想玩微博还是玩游戏呀?”
“玩游戏?你可别教坏他,他还在念书呢,要以学习为重。”陆静刚开口训斥弟弟,突然听到另一个声音同时响起。
不光陆静愣住了,正从厨房门口走出来的悦悦也愣了一下。
东东和陆瑾相视一笑,接着,在客厅里看电视的陆父也跟着爽朗地笑了起来,那笑声充满了部队将领独有的豪迈气质,仿佛能驱散房间里所有的阴霾。陆父笑着说道:“一个准妈妈,一个妈妈,想法都一样啊。陆瑾,你可得听两个妈妈的话,不然她们可不会轻易放过你,你呀,肯定‘打’不过她们的。”
“爸,您放心吧,我是妻管严,也是姐管严,肯定听话。”陆瑾调皮地挑了挑眉毛,故意做出一副委屈的样子。说完这话,成功惹来两个女人的白眼,但气氛却一下子轻松了许多。随后,他偷偷带着小东子进了房间。
“阿静,你进不去厨房帮忙,就坐这儿吧。”陆父看出女儿脸上心事重重的痕迹,他微微皱了皱眉,指了指身边的沙发,眼神中带着一丝关切。
父命难违。陆静和父亲的关系不像弟弟那么亲近,此刻面对父亲的指示,她心里多少有些忐忑。她微微点了点头,小心翼翼地坐在了沙发上,双手不自觉地绞在一起,显示出她内心的不安。
悦悦转身回到厨房,在转身的瞬间,她望向客厅里坐着的陆家人,眼镜片上闪过一抹反光,让人看不清她此刻眼神中的情绪。但那一瞬间的停顿,似乎隐藏着一些不为人知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