悦悦反复斟酌许久,内心权衡利弊后,深切觉得丈夫的提议合情合理,便不再多做争辩,默默接受了这个安排。随后,她带着些许不安,小心翼翼地向父亲林世轩吐露了转院的想法。
林世轩听闻此言,原本平和的面容瞬间笼上阴云,眉头紧紧锁在一起,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拉扯着,拧成了一个深深的结。他深知北京的医疗条件优越,宛如一座闪耀着希望之光的灯塔,但那高昂的费用,对于并不富裕的家庭而言,恰似一道难以跨越的沟壑,横亘在眼前。医疗保险报销的事宜更是毫无头绪,如同置身于茫茫大雾之中,充满了未知与变数,沉甸甸地压在他的心头,令他喘不过气来。
好在李文才深谙其中的利害关系,在一旁耐心且诚挚地劝解。他言辞恳切,条理清晰地阐述着北京权威专家对老人病情康复的显着优势,每一句话都仿佛是黑暗中的点点星光,为林世轩带来一丝希望。温世宏得知陆瑾愿意慷慨承担前往北京的费用后,眼中顿时闪过一抹惊喜的光芒,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当即点头表示赞同。在众人七嘴八舌的劝说下,林世轩那紧绷的神情才逐渐缓和,最终勉强答应了下来。
这可让老人家的两位儿媳周婉婷和李素琴犯了难。原本她们计划今晚找个借口溜出去,享受片刻的清闲时光,如今这如意算盘彻底落空。两人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满心无奈,只能在这漫长的黑夜里,被无奈与烦躁笼罩,难以入眠。
陆瑾也没闲着,心里暗自思量着到了北京之后,如何巧妙地说服这群林家人,让他们心甘情愿地拿出私房钱,为老人家的治疗贡献一份力量。毕竟,这不仅关乎老人的康复,也是整个家庭共度难关的关键。
在安排病人转院之前,悦悦和丈夫决定回到林家老宅,看看林奶奶有没有什么重要的物品需要带到北京。此前,林家其他人已将老宅翻了个底朝天,确认没有钱财藏匿其中,便放心地让悦悦和陆瑾自行前往。
两人乘坐公交车,一路摇摇晃晃,终于抵达村口。陆瑾下了车,手自然而然地搭在眉梢,深深吸了一口清新的空气,不禁感慨道:“你奶奶住的这地方,还挺有韵味的,宁静又祥和。”
“老宅承载了太多回忆,本身确实很不错。只是爷爷离世太早,奶奶这么多年一直独自生活。我们时常觉得她很神秘,怎么就不觉得孤单呢?也许她的内心世界别有一番天地吧。”悦悦一边说着,一边从二叔手中接过钥匙,轻轻插入锁孔,随着“咔哒”一声脆响,锁开了。她双手用力,缓缓推开那扇仿佛承载着岁月沧桑的大门。
就在这时,隔壁的大婶听到声响,从屋里走了出来。她一眼便认出了悦悦,脸上立刻绽放出和蔼的笑容,热情地招呼道:“哟,这不是悦悦嘛!”
“大婶。”悦悦也微笑着回应,虽然平日里回村次数不多,与大婶交流甚少,但大婶那礼貌友善的形象,早已深深地印刻在她的记忆之中。
邻居大婶见到悦悦,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之前那两个神秘男人打听林世轩大女儿的情景,心中不禁泛起一阵嘀咕。她忍不住重新打量悦悦,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探究,从上到下仔细地审视一番后,欲言又止:“你……”
“大婶,怎么啦?”悦悦被大婶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弄得有些诧异,下意识地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心中涌起一丝不安,“我是不是变化很大呀?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
邻居大婶犹豫了好一会儿,内心天人交战,实在难以抉择这些话该不该说。她眼神中满是纠结,最终还是抬起手,向悦悦招了招。
悦悦刚要迈步过去,陆瑾下意识地也想一同前往。
“这位是?”大婶看着陆瑾,眼中满是疑惑,毕竟从未见过他。
“这是我老公。”悦悦脸上瞬间浮现出新婚女子特有的娇羞笑容,宛如春日里盛开的花朵,洋溢着幸福与甜蜜。
“哎呀,你都结婚啦!”大婶惊讶地张大了嘴巴,眼中满是惊喜与意外,仿佛看到自家孩子长大成人般欣慰。
“是啊。”悦悦微笑着点头,眼中闪烁着幸福的光芒。
大婶热情地拉住悦悦的手,那双手虽略显粗糙,却充满了温暖,径直将她拉进屋里,同时对陆瑾说道:“小伙子,你在外面稍等会儿哈。”随后,她关上房门,与悦悦说起了悄悄话:“哎呀,你结婚我都不知道,真是过意不去。你等等啊……”说着,大婶迈着轻快的步伐走到柜子前,蹲下身子开始翻找。不一会儿,她找出一些小孩子的衣服,细心地打成一个包,递给悦悦,脸上带着关切的笑容,“我跟你说,你们刚结婚,估计很快就会有孩子。小孩子刚出生,皮肤娇嫩,穿旧衣服不容易过敏。我女儿生完孩子后,这些小衣服就一直搁在这儿,你都拿去吧,就当是我送你们新婚的礼物,祝你们小两口和和美美,早生贵子。”
悦悦看着递到眼前的旧衣服,心中稍作犹豫,但看着大婶那真诚的眼神和热情的笑容,实在难以拒绝,便轻轻接过,感激地说道:“谢谢大婶,您想得太周到了。”
提到孩子,大婶把包好的衣服交到悦悦手中,这时又凑近仔细端详悦悦的脸,眼神中突然闪过一丝诧异,不禁愣住了:“我记得你有个妹妹叫晓妍吧?”
“对呀。”悦悦心中泛起一丝好奇,不明白大婶为何突然提起妹妹。
“奇怪了,你平时戴着眼镜,我都没怎么留意。今天仔细一看,你和你妹妹长得不太像呢。你妹妹像你妈,可你和你爸似乎也不太像。”大婶一边说着,一边回想着那两个男人的问话,眼神有些游离,仿佛陷入了沉思。
悦悦站得近,大婶的话一字不漏地钻进她的耳朵里。她的心猛地一紧,“怦怦怦”剧烈跳动起来,仿佛要冲破胸膛,那声音在耳边回荡,震得耳膜生疼。
“大婶,您刚说什么?”悦悦追问道,声音微微颤抖,眼神中满是紧张与期待。
“我有说什么吗?”大婶回过神来,心中暗叫不好,赶忙矢口否认,脸上露出慌乱的神情。她一边说着,一边把悦悦往屋外推,生怕自己说错话惹出麻烦,“哎呀,没啥没啥,你别往心里去哈。”
陆瑾看到悦悦从屋里出来,小脸紧绷,原本的笑容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一脸凝重。他心中涌起一股担忧,关切地问道:“她跟你说了什么呀?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没说什么。”悦悦摇摇头,眼神有些躲闪,加快脚步朝林宅走去。她的心里仿佛压着一块巨石,沉甸甸的。
回想起那天晚上,大家匆忙送老人家去医院,老人屋里的东西来不及收拾,此刻四处杂乱无章,仿佛在诉说着那晚的慌乱与焦急。
两人走进屋子,一股陈旧的气息扑面而来。他们先打开老人家的衣柜,一股淡淡的樟脑丸味道萦绕在鼻尖。悦悦开始翻找给老人带的衣服,她的动作缓慢而沉重,眼神中透露出一丝伤感。陆瑾静静地站在一旁,看着悦悦忙碌的身影,心中默默叹息。他们都清楚,老人值钱的物件估计早已被其他林家人拿走,这也是生活的无奈之举。
悦悦正往袋子里装衣服,不经意间抬头,发现丈夫竟站在院子里,仰着头盯着老槐树,一副跃跃欲试要爬树的模样。她不禁有些恼火,喊道:“你在搞什么呀?怎么像个小孩子似的,想当猴子爬树玩啊?”
陆瑾被悦悦的话吓了一跳,不好意思地挠挠后脑勺,脸上露出尴尬的笑容。他刚要转身离开,突然发现树下摆放的几块石头有些不同寻常,眼睛微微眯起,眼神中闪过一丝警觉。
悦悦装完衣服,拎着袋子走出房门,就看到丈夫不知从何处找来一把锄头,正费力地在树下扒拉着泥土。她又气又急,大声喊道:“你到底在干什么!别捣乱好不好,老公你有时候的行为真是像个孩子,让人又好气又好笑。”
她快步走到丈夫面前,正要发火,陆瑾突然对她竖起一根手指,眼神中透着神秘:“嘘。”接着一把拉过她,两人背对着门,在大树后面几块石头压着的地方挖了起来。悦悦虽满心疑惑,但看到陆瑾那认真专注的样子,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好跟着一起挖。
没过多久,果然挖出一个坑,里面埋着一个木匣子。悦悦心中一惊,难道林奶奶真在这里藏了什么宝贝?她的眼神中透露出惊喜与疑惑,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仿佛要跳出嗓子眼。
陆瑾迫不及待地挖出木匣子,刚要打开,悦悦心中突然闪过一丝顾虑。她心想,如果这真是宝物,那可是林家的遗产,他们不能如此贸然打开,否则林家人知晓后,定会指责他们夫妻俩私吞钱财,可他们并非贪财之人。于是她伸手按住丈夫的手,眼神中满是担忧:“老公,别急,咱们还是慎重些好。”
“悦悦,我感觉这可能并非什么宝物。”陆瑾坚持自己的判断,眼神中充满自信,手指用力一掀,没上锁的匣子盖子便打开了。
悦悦见丈夫先斩后奏,无奈地叹了口气,只好和他一起凑过去查看匣子里究竟装着什么。匣子不大,里面用一块红布包裹着东西。等他们小心翼翼地揭开红布一看,两人都愣住了:这包的是什么呀?
原来是十块钱一张的人民币,一共一百张,刚好一千块钱。悦悦满心狐疑,暗自思忖,有必要把一千块钱埋在土里藏得这么隐秘吗?她清晰地记得,老人家每个月光村里给的补助就有三四百,再加上父亲和二叔给的生活费,一个月足有两千块。这笔钱对奶奶来说不算多,为何要藏得如此神秘呢?
“不对劲。”陆瑾看出了其中的蹊跷,英眉紧紧皱在一起,在额头中间挤出一座“小山丘”,眼神中满是思索。
“怎么不对劲啦?”悦悦焦急地问道,她也感觉到事情绝非表面这般简单。
“这是第三套人民币,如今在市面上,它的价值远不止一千块。奶奶怎么会把这么有价值的钱埋在这里呢?背后肯定另有隐情。”陆瑾一边说着,一边仔细地端详着这些钱,试图从中找寻线索。
难道林奶奶早就知晓将钱存起来当作古董保值?悦悦和丈夫面面相觑,眼中都写满了疑惑。
悦悦扶了扶眼镜,心中满是担忧,催促丈夫:“赶紧把它埋回去吧。不然,到时候一家人要是为了这点钱起争执,非得闹得不可开交。咱们别惹这麻烦。”
陆瑾拗不过悦悦,只好把钱重新包好埋了回去。不过,趁悦悦不注意,他偷偷拿了一张塞进自己口袋。他可不相信林奶奶那样保守的人,会在那个时候就懂得把人民币当作古董保值,这笔钱背后必定隐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他觉得自己留个线索,说不定日后会派上用场。
两人把东西埋好后,走出老宅。悦悦感觉后背早已被汗水湿透,不知是刚才一番折腾累的,还是心中那隐隐的担忧所致。没想到老人家还真在这儿埋了东西,这一切都让她觉得既意外又不可思议。
医院安排老人转机的事宜,为了避开林家人,由于林世轩要晚些出发,悦悦和丈夫便先行乘坐飞机返回北京。
这几天忙前忙后,两人都疲惫不堪。悦悦登上飞机后,头靠在丈夫肩膀上,熟悉的安全感让她不知不觉进入了梦乡。她的呼吸渐渐平稳,脸上露出放松的神情。
陆瑾轻轻用手指拂过悦悦额前的刘海,动作轻柔得如同微风拂过平静的湖面,泛起层层温柔的涟漪。他小心翼翼地摘下她鼻梁上的大眼镜,目光温柔地凝视着她,越看越觉得妻子这张脸韵味十足。在他眼中,有些女人恰似盛开的牡丹,初见时娇艳动人,令人惊艳,但花期短暂,转瞬即逝;而有些女人则如同一杯美酒,随着时间的沉淀,愈发散发出迷人的芬芳,让人沉醉其中,无法自拔。他的妻子,无疑就是那杯历久弥香的美酒,每一次凝视,都能发现新的魅力。
陆瑾忍不住在悦悦的小鼻尖上轻轻落下一吻,那吻如同羽毛般轻柔,饱含着无尽的爱意。
悦悦在飞机上做了一个梦,梦里她感觉自己如同一只自由自在的鸟儿,轻盈地飞翔在天空。她从林家老宅所在的村子出发,飞过连绵的山头,看到了另一个村庄。那个村子比林家老宅所在的村子稍大一些,但在梦里的那个年代,同样显得贫穷落后。破旧的房屋错落有致,泥泞的小路蜿蜒曲折,一切都如此真实,仿佛触手可及。
悦悦在梦里满心疑惑:怎么会想起那个年代呢?这个梦为何如此逼真?接着,她仿佛听到一个小孩的哭声,那哭声清脆而稚嫩,呼喊着:“囡囡,囡囡——”她努力想要睁开模糊的双眼,看清是谁,可眼皮却像被千斤重的石头压住,怎么也睁不开。忽然,两张脸重叠在一起,一个小男孩的脸与那张总是冷峻的俊脸重合了。那一刻,一股莫名的恐惧涌上她的心头。
悦悦猛地从梦中惊醒,额头布满了豆大的汗珠,汗珠如同晶莹的露珠顺着脸颊滑落。她呼吸急促,眼神中明显带着惊疑与未定。不知为何,自从知道他妹妹叫囡囡后,这种梦似乎不止一次做过。她究竟是怎么了?为什么老是想着他妹妹的事,甚至连做梦都会梦到。
她又想起邻居大婶打量她时说的话:她长得不像父母?刹那间,悦悦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冲动,想要立刻找一面镜子,再翻出全家福,仔细对照看看。她心中的疑惑如同雪球般越滚越大。
“悦悦?”陆瑾担心她做噩梦,轻轻推了推她,眼神中充满关切。看到悦悦惊恐的表情,他心疼不已。
悦悦呼吸急促,睁开眼睛,眼神中满是惊疑。不知为何,自从知道他妹妹叫囡囡后,这种梦好像不止一次做过。她这是怎么了?为什么老是想着他妹妹的事,甚至做梦都梦到。
她又想起邻居大婶打量她时说的话:她长得不像父母?刹那间,悦悦有一种冲动,想马上拿面镜子,找出全家福,仔细对照看看。
“悦悦。”陆瑾拿着纸巾,轻轻擦拭她脸上的汗,英眉微蹙,眸中满是担忧,“是不是不舒服?是不是做噩梦了?别害怕,有我在呢。”
“有点想吐。”悦悦声音虚弱,用手轻轻捂住肚子,眉头微微皱起。
“是不是吃坏东西了?”陆瑾赶忙扶她起来,往飞机上的卫生间走去。他动作轻柔又迅速,生怕慢一点悦悦会更难受。
结果,悦悦只是干呕,什么也吐不出来。她的身体微微颤抖,脸上露出痛苦的神情。不过,呕了一阵后,她感觉稍微好了些,苍白的脸上恢复了一丝血色。
“下了飞机,我带你去医院看看。你这胃病老是犯,可不能大意。”陆瑾语气严肃,眼神中满是关切与担忧。
悦悦摆摆手:“不是胃病,要是胃病,我该胃疼了。可能是晕机,别担心,我没事。”她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试图让陆瑾放心。
飞机缓缓降落,悦悦的精神果然好了许多,陆瑾见状虽有些无奈,但心中的担忧并未完全消散。
不过,医院还是要去的,他们得去安排老人家转院的地方。
两人开车来到两位爷介绍的医院。当走到电梯口时,迎面碰上两个人。
“悦悦。”李振一看到悦悦,精神顿时为之一振,眼中闪过惊喜的光芒。他的声音中充满了激动,仿佛看到了久别重逢的挚友。
陆瑾眼疾手快,立刻将悦悦护在身后,仿佛李振的眼神是什么危险的利器,生怕伤害到妻子分毫。他眼神中充满警惕与厌恶,紧紧盯着李振,仿佛在守护着世间最珍贵的宝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