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6章:调查
他们没有再多说一句话。分头的决定在空气里像刀口一样干脆——既是战术,也是各自良知的妥协。
顾航和柳婷一组,沿着帐篷群向那座破旧仓库潜去;顾泽、顾阳和Kenny则沿着营地周边的小巷,朝那栋被废弃的教堂摸去。夜色像一张厚重的幕布,将他们的身影吞没,只剩下月光提醒着每个人的使命与危险。
他们分开后,雪更深,风也更冷。顾航和柳婷沿着帐篷群,其他幸存者早以在梦乡,脚下的雪吸走了声音,只有呼吸与靴底压雪的细响。顾航时不时停下,听风中夹带的任何不是风的低频声——有时他以为听到远处的低语,有时又发现只是破树枝的摩擦。
他们靠近仓库时,外墙上了厚厚的霜,铁门半掩,门缝里透出一股旧油与潮湿的木头味道。
“这里有脚印。”柳婷低声道,门缝下的一片雪地指去。雪上有两道凌乱的靴印,其中一道深陷,像是负重而行;靠近门边处,还有黑色的拖痕,拖痕的末端带着几处斑驳的暗红,像是血,又像是某种黏稠的体液。顾航蹲下,用袖口轻抹那个斑点,发现雪里混着深色颗粒,带着刺鼻的酸味。
他们轻轻推开半掩的铁门。门轴发出低沉的呻吟,像老屋在抽气。门后是一片堆着旧木箱和断裂机器的空旷场地,昏暗的月光从破损的天窗里洒下来,斑驳地铺在潮湿的地面上。靠近中间的地方,有一圈被碳黑和血迹污染的灰白粉末,像是曾有人在此摆放过仪式性的东西:倾翻的蜡烛、烧焦的布条、以及一枚被撕裂的十字项链的断片,静静躺在锈迹斑斑的铁板上。
“这些东西还热。”柳婷俯身低嗅了一下,呼吸又一次被酸涩的气味刺得微咳。
顾航的手伸向那被撕裂的项链断片,指尖触到金属的温度——不知是热还是被某种化学反应余温所致。他抬头看向仓库深处,那里有一扇旧木门半开,门缝里流出一股更深的黑影。
与此同时,另一侧的三人已接近教堂。废弃教堂的尖顶在灯光下像张皱巴的纸,破碎的彩窗在雪光中投出扭曲的色块。教堂前的小门被风吹得吱呀作响,门廊上散落着被踩碎的花圈和被雪覆盖的祭祀物。顾泽示意他们靠近侧门,侧门的锁已经被撬坏,门缝下有新鲜的泥土和类似织物的残屑。
三人互相看了一眼,顾泽压低声音:“小心点,别留下脚印太明显,尤其是进门这一块。”他侧身掀起门帘,火把的火焰在门内一闪,映出一条长椅和散乱的经文残页。教堂的中殿中心,有一道刚被熄灭不久的蜡烛痕迹,蜡泪凝结在地面上,周围还沾着深红色的斑点,像是被匆忙拖拽留下的血迹。
Kenny弯腰检查长椅底下,手指触到了一片薄薄的布片,上面印着不规则的墨黑符号,像是用炭笔粗糙划下的标记。他的手指还沾到了一丝黏稠,反光中带着微微的暗光。顾泽在祭坛旁翻找,发现祭坛背后的一小段墙面上,隐约刻划着与下水道行凶者胸口那个十字相呼应的图案:四个空洞被连成一圈,圈心还有未干的黑色残渣。
“他们来过这里,不久前。”顾泽的声音压得更低了,“像是在做些……祭祀,或者说是引导。”顾阳的神色更冷,双眼在烛台的残影里显得像被冻住了。
随后,五人在帐篷内集合————
两处现场的发现互为应证:被撕裂的项链断片、尚存热度的仪式遗迹、教堂墙上的标记——这些都表明邪教徒并非散兵游勇,而是在熟悉且相互连接的据点里活动,事实像一把锋利的刀,更切实地刺进了五人心头。
夜色更深了,风又一次卷起雪粒,吹进破旧的窗棂,像是在替夜里那些沉睡的事物探听动静。五人按既定分工,如影般隐没在营地的骨缝里——每一步都带着对未知的戒备,也带着无法回避的决绝。他们知道,等他们再次碰面时,或许会有人面目全非,又或许有人彻底消失。但无论结果如何,今晚他们已经跨过了道德的边界,踏上了一条没有回头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