避难所的夜晚仿佛被一层厚重的铅覆盖。黑雾在围墙外翻涌,探照灯扫过,照出偶尔闪现的怪物影子。每一次光束扫过,仿佛都在提醒人们:死亡随时可能突破这一薄弱屏障。
棚屋内,顾家三兄弟和柳婷紧紧依偎。顾航靠在角落,眼神依旧空洞。柳婷靠在他肩膀上,低声哼着无法辨认的旋律,试图压住周围的恐惧。
Kenny蹲在不远处,双手撑在膝盖上,眼睛扫视四周。他的眉头紧锁,心里清楚,避难所的危机不仅仅来自外面。
“这地方的人……每个人都在盯着咱们。”Kenny低声说,声音里带着一丝焦虑,“一旦顾航再失控,谁都不敢帮咱们。”
顾泽低头,不敢看向Kenny。他心里明白这话的份量。避难所里,弱者会被迅速淘汰。顾航之前的行为,已经让他们成为众矢之的。
柳婷看向顾航,心中涌起一股无法言说的恐惧——顾航如果被情绪彻底吞噬,他们可能再也无法控制局面。
棚屋外,传来轻微的撞击声。像是黑雾中的怪物在试探围墙。每一次撞击,都会让整个避难所的人屏住呼吸。
“东南角有动静!”守卫的喊声划破夜空,但无人上前确认。空气里弥漫着紧张与无力感,每个人都明白——这里,没有绝对的安全。
顾航突然轻轻一颤,喃喃自语:“爸……妈……”声音低到几乎听不见,但足够让众人心口一紧。
顾泽悄悄伸手,按住大哥的手:“哥,听我说,你还在这里……我们都在。”顾阳也靠近,把怀表递到顾航面前:“抓着它,哥……我们还活着。” 顾航的手指微微收紧,仿佛在抓住那一点现实。
棚屋里重新陷入沉默,但气氛依旧紧绷。周围的低声议论像毒蛇,慢慢缠绕上每一个人: ——他们很危险。 ——顾航随时会杀人。 ——他们拖累大家。
柳婷听得心惊。她看向Kenny,低声说:“我们必须小心……大家盯上我们了。” Kenny点了点头,神色阴沉:“顾航他已经很危险了,问题是别人什么时候也危险起来。”
顾阳沉默,心底那种无声的恐惧越来越沉重——他们父母的安危,是这场末世中最不可触碰的真相,也是最重的牵挂。
……
夜更深。顾航再次睁开眼,棚屋内的光线昏暗,空气中弥漫着潮湿和汗味。他抬头,看见帆布缝隙中透入的微光,影影绰绰像父亲顾诚的身影。
幻觉再次袭来———顾航看到父母在厨房里忙碌的身影,母亲呼唤他们吃饭的声音反复回荡在脑海。
没人注意到,他的眼神变得逐渐空洞起来,像被什么东西侵蚀了一般,眼黑逐渐覆盖全部眼白,但又瞬间恢复正常——————
“我……不能再失去你们……”顾航低喃,手指颤抖,指尖几乎刺破掌心。
柳婷屏住呼吸,轻轻握住顾航的肩膀:“……你听得见我们说话吗?我们还在!”顾泽在旁边,眼眶湿润:“爸妈还等着我们!你不能迷失!”
幻觉与现实交织,顾航缓缓呼出一口浊气,颤抖着收回手,仿佛从深渊里被拉回一丝理智。——————
Kenny蹲在旁边,心中压着一股焦虑。他清楚,这种状态会随时爆发。哪怕是一次小小的冲突,都可能让顾航彻底失控。
——而避难所里的人心,正在缓缓裂开。
……
黎明前的黑暗最深沉。 粮食已经明显短缺,守卫对小冲突的冷漠让幸存者之间的敌意愈发明显。有人偷偷翻找别人的口粮,有人对弱者冷笑。每一次小摩擦,都像在向众人传递威胁。
Kenny低声说:“我们可能得找机会出去……哪怕只是侦查一下。”顾泽咬着牙,他也在考虑,但心里明白:只要顾航还没稳住,他们任何轻举妄动都是冒险。顾阳沉默,他心里清楚,哪怕父母真的还活着,等待他们的,也可能不是团聚,而是更深的危机。
棚屋外,黑雾在黎明前的微光中愈发浓厚。探照灯扫过,映出零星影子——怪物在墙外游走,每一次移动都像是在试探薄弱的人心。
顾航闭上眼,再次深呼吸。他的手颤抖着,但紧握着怀表和柳婷的手。 顾泽在旁边,手死死按在大哥肩上,心里默默祈祷: ——大哥,撑下去。我们需要你撑下去。
Kenny蹲在一旁,警惕地看向周围,手指时不时触碰怀里的玻璃碎片。他知道,这避难所不是安全港——任何人都可能在下一刻倒下,包括顾航。
夜,依旧沉沉。 避难所内外的危机像潮水般缓缓逼近,每一声嚎叫,每一次墙体的震动,都像是要把所有人吞没。 而顾航,在恐惧、幻觉与压力的交织下,继续在这绝望边缘支撑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