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逐风者号脱离了寂寥星的引力范畴,彻底投身于无垠的黑暗真空。前方,那片被称为“归墟之眼”的区域,即便相隔如此遥远,也已展现出令人心悸的景象。
那里并非纯粹的黑暗,而是一种更深邃、更虚无的“存在”。光线在其边缘扭曲、衰减,仿佛被一只无形巨兽吞噬。肉眼可见的空间褶皱如同水面涟漪般荡漾,却又死寂无声,连星辰的微光靠近那里,都会迅速黯淡、拉长,最终消失不见,仿佛从未存在过。一种源自生命本能的恐惧与排斥感,无声地侵蚀着每一个注视它的生灵。
“那就是……归墟之眼吗?”苏慕绾站在舷窗边,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她身为妖族,对天地能量的感知更为敏锐,更能体会到那片区域所散发出的、万物终结的寂灭气息。
南宫月神色凝重,周身剑意自行流转,似乎在对抗着那股无形的压力。“好可怕的寂灭之意,仅仅是远观,便觉神魂欲离体而去。”
天运子更是脸色发白,嘴里念念有词,不知是在祈祷还是在后悔跟来,双手紧紧抓着船舷,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唯有风辞晚,面色依旧平静。他不仅没有感到不适,体内那株沉寂的寂灭道莲,反而微微摇曳,传递出一种近乎“愉悦”的波动。混沌雷印也在识海中缓缓旋转,散发出朦胧的清光,护持着他的元神,抵御着外界寂灭道则的侵蚀。
他取出星谜阁赠与的玉简,再次确认信息,同时将星路引和寻墟盘调整到最佳状态。星路引指向的最终碎片,就在那片深邃的虚无中心,感应强烈得如同在耳边呐喊。
“按照星谜阁的记录,外围的寂灭风带是第一道关卡。”风辞晚操控着逐风者号,小心地靠近,“风无形无质,却蕴含寂灭道则,能消磨灵力、侵蚀法宝、腐朽神魂。”
随着灵舟的接近,前方的虚空开始出现变化。原本平静的黑暗开始流动,化作一道道肉眼难以捕捉、却能用神识感知到的“气流”。这些气流呈现出灰败的颜色,所过之处,连空间本身都似乎变得脆弱、老化。
嗤——!
一道细微的寂灭之风扫过逐风者号的防护光罩,光罩顿时剧烈波动,光芒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了一分,表面甚至出现了一丝丝细微的、如同瓷器开裂般的纹路。
“好厉害的寂灭之风!”南宫月眼神一凛,“这防护罩最多再承受几十次这样的冲击。”
风辞晚并不意外,归墟之眼若是那么容易闯,也不会成为修真界闻之色变的绝地。他心念一动,体内寂灭道莲分出一缕精纯的寂灭气息,悄然融入灵舟的防护阵法之中。
奇妙的事情发生了。当下一道寂灭之风拂过时,防护光罩虽然依旧波动,但那种被侵蚀、消磨的感觉却大大减轻,仿佛这缕风将灵舟识别为了“同类”,攻击性骤降。
“果然有效。”风辞晚心中一定。同源的力量是钥匙,星无涯所言非虚。
依靠着寂灭道莲的庇护,逐风者号有惊无险地穿过了这片广袤的寂灭风带。期间也遭遇了几处“虚无陷阱”,那是一些看似平静、实则空间结构彻底崩塌、连基本粒子都不存在的绝对虚无区域。幸好有寻墟盘提前预警,加上风辞晚对空间波动的敏锐感知,才得以提前规避。
穿过寂灭风带,眼前的景象再次变幻。这里不再有“风”,而是一片绝对的死寂与混乱。破碎的星辰残骸、古老的法宝碎片、甚至是一些难以名状的巨大生物骨骼,如同垃圾般漂浮在虚空中,它们都失去了所有灵性与光泽,只剩下最本源的物质结构,也在以一种极其缓慢的速度崩解。
时间与空间在这里变得错乱。前一瞬可能感觉过去数百年,下一瞬又仿佛只过了一刹那。上下左右的方向感彻底丧失,若非有星钥的强烈感应指引,恐怕早已迷失。
“这里就是归墟之眼的内圈了,”风辞晚沉声道,“时空混乱,万物归寂。大家紧守心神,不要被这里的寂灭意境同化。”
他取出了那块漆黑的“引墟石”。石头入手冰凉,仿佛能吸走手掌的温度。在这片混乱死寂的区域,引墟石依旧漆黑,没有任何反应。
风辞晚并不急躁,按照星谜阁资料记载,催动体内一丝寂灭道力,缓缓注入引墟石中。
嗡——!
引墟石轻微一震,表面那吞噬一切光线的黑色似乎流动了一下。随即,一丝微弱得几乎难以察觉的灰色光芒,从石头核心透出,如同风中残烛,明灭不定。
“有反应了!”天运子眼尖,低呼一声。
风辞晚仔细感应着引墟石的变化。那丝灰光并非指向某个固定方向,而是在微微偏转,仿佛在寻找着什么。
他操控逐风者号,顺着灰光偏转的趋势缓缓调整方向。起初变化不大,直到某个瞬间,当灵舟航向与某个特定角度重合时,引墟石核心的灰光骤然明亮了一丝,虽然依旧微弱,却稳定了许多。
“就是这里!”风辞晚目光一凝,“这就是‘归墟之弦’的方向!”
他不再犹豫,驾驭灵舟,沿着这微弱光芒指引的路径,向着归墟之眼更深处驶去。
这条路径诡异莫测,并非直线,而是不断扭曲、折叠,有时需要穿过看似危险的空间裂缝,有时又需要绕开看似平静、实则引墟石光芒会急剧黯淡的危险区域。若非有引墟石指引,根本不可能找到这条隐藏在混乱时空中的“安全”路径。
沿途,他们看到了更多不可思议的景象。有时会看到一片区域时间流速极快,一块巨大的星辰残骸在几个呼吸间就风化、崩解成宇宙尘埃;有时又会看到时间近乎凝固,一道不知多少万年前劈出的剑气,依旧保持着激射的形态,凝固在虚空之中;甚至有一次,他们仿佛窥见了一片古老战场的幻影,无数强大的身影在其中厮杀,道则崩灭,星辰陨落,但那幻影转瞬即逝,仿佛只是时空错乱留下的一道残响。
越是深入,引墟石的光芒就越发明亮,从最初的灰暗,逐渐变成了淡灰色,甚至边缘开始泛起一丝微白。而星钥对碎片的感应,也强烈到了一种沸腾的程度,指引着完全相同的方向。
显然,星钥最终碎片所在,与归墟之眼的核心,“归墟之弦”的尽头,是同一个地方!
不知航行了多久,在这片时空混乱的区域,时间早已失去意义。突然,前方出现了一片相对“平静”的区域。
那是一个巨大的、如同漩涡般的结构,但漩涡的中心并非向下凹陷,而是向着一切维度“塌陷”。在那里,光线、空间、时间,一切已知的存在形式,都向着一个无限小的“点”汇聚、消失。
那便是“奇点”!归墟之眼的核心!
仅仅是注视着那个“点”,南宫月、苏慕绾和天运子便感到神魂剧震,仿佛自身的存在意义都在被否定、被剥离,有一种要投入其中、化为乌有的强烈冲动。三人连忙紧守心神,不敢再看。
风辞晚也感到巨大的压力,寂灭道莲在他体内疯狂摇曳,既兴奋又带着一丝本能的敬畏。混沌雷印光芒大放,牢牢定住他的识海。
他手中的引墟石,此刻已变得通体灰白,光芒稳定而明亮,直指那个吞噬一切的“奇点”。
到了,终点就在眼前。
然而,就在风辞晚准备驾驭逐风者号,沿着引墟石最后指引的方向,冲向那最终“奇点”时,异变陡生!
侧前方的虚空一阵扭曲,一道笼罩在浓郁死气与幽冥鬼火中的庞大身影,撕裂空间,悍然降临!那身影高达百丈,形似骷髅巨魔,眼眶中燃烧着绿色的魂火,手中握着一柄缠绕着无数哀嚎怨魂的白骨巨镰!
恐怖的威压瞬间席卷开来,远超炼虚,达到了合体期的层次!
“幽冥鬼界,白骨冥将,奉阎罗之命,擒拿风辞晚!”沉闷如雷的声音,带着冰冷的死意,震荡虚空。
与此同时,另一侧的虚空也如同水波般荡漾开来,一艘造型奇特、线条流畅、通体由某种非金非木的银色材质构成、散发着冰冷科技感的梭形飞舟悄无声息地浮现。飞舟表面光芒流转,锁定了几人所在的逐风者号。
一个毫无感情波动、仿佛机械合成的声音,透过虚空直接传入风辞晚的识海:
“目标确认,风辞晚。携带高维干涉特质‘虚无之噬’残留信号。执行‘净化’协议。”
两股强大的势力,竟在这归墟之眼的核心区域,同时出现,形成了夹击之势!
前有吞噬一切的归墟奇点,后有幽冥鬼将与神秘强敌。
风辞晚看着手中光芒炽盛的引墟石,又看了看前方那最终的归宿与起点,嘴角却缓缓勾起一抹弧度。
“看来,想安安静静薅薅最后一把羊毛,还真是不容易。”
他心念一动,寂灭道莲虚影在身后缓缓浮现,混沌雷印亦在头顶沉浮,雷光与寂灭之气交织。
“既然如此,那就在这万物终结之地,热热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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