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风家祠堂的气氛与昨日截然不同。
香案擦得锃亮,换上了新供的灵果,连烛火都比平日旺了几分。大长老风明山和几位核心族老早早便候在一旁,个个衣着光鲜,脸上堆着刻意营造出的庄重与热切,只是那眼底深处藏不住的紧张与期盼,泄露了他们的真实心绪。
风辞晚被“请”来时,看到的便是这么一副景象。他今日换了身稍显体面的青色长衫,依旧是那副没睡醒的懒散模样,但细看之下,眸底深处却藏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玩味。
“辞晚来了,快,这边坐。”风明山难得地和颜悦色,指了指下手方一个特意为他准备的位置。
风辞晚也不客气,大喇喇坐下,目光状似无意地扫过祠堂侧厅那扇紧闭的屏风——后面,隐约透出几道强横而陌生的气息。南宫家的特使,已经到了,正隔着屏风“观摩”呢。
呵,架子倒不小。
很快,仪式开始。无非是风明山一番慷慨激昂的陈词,痛心疾首地表示此前退婚乃是一场“巨大的误会”,如今南宫家宽宏大量,风家感激涕零,两家重归于好,实乃天作之合云云。
族老们在一旁配合地点头附和,神情“欣慰”。
风辞晚低着头,肩膀微微耸动,看在众人眼里,像是在“激动”或“感怀”。
【叮!检测到风明山‘虚伪’、‘紧张’情绪,积分+25!】
【叮!检测到族老‘期待’、‘焦虑’情绪,积分+20!】
风明山说完,目光转向风辞晚,语气“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压力:“辞晚,南宫家诚意至此,我风家亦深感其情。这门婚事,你可还有异议?”
所有目光瞬间聚焦在他身上。屏风后的气息也似乎凝滞了一瞬。
风辞晚缓缓抬起头,脸上适时地流露出“挣扎”、“感动”、“受宠若惊”等复杂情绪,演技堪称精湛。他嘴唇嗫嚅了几下,才用一种带着微微哽咽(憋笑憋的)的嗓音道:“南宫世家……如此厚爱,辞晚……辞晚一介废人,岂敢再有异议?一切……但凭家族做主。”
他这番话,说得那叫一个“情真意切”、“委曲求全”,既点了自己“废人”的身份,又凸显了南宫家的“厚爱”和家族的“做主”。
【叮!检测到风明山‘松一口气’、‘满意’情绪,积分+20!】
【叮!检测到族老‘得意’、‘如释重负’情绪,积分+25!】
【叮!检测到屏风后传来微弱‘玩味’、‘不屑’情绪(疑似南宫特使),积分+30!】
风明山脸上笑容更盛,立刻打蛇随棍上:“好!既然如此,那便……”
“且慢!”
风辞晚突然出声打断,脸上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惶恐”和“不安”。
众人一愣,心又提了起来。这小子又要出什么幺蛾子?
只见风辞晚“忐忑”地看向屏风方向,声音不大,却足够让后面的人听清:“大长老,各位族老,还有屏风后的南宫前辈……辞晚并非不识抬举,只是……只是心中仍有几点疑虑,如鲠在喉,不吐不快……”
风明山脸色微变,强笑道:“有何疑虑,但说无妨。”他使着眼色,示意风辞晚别乱说话。
风辞晚却像是没看见,一本正经地开始掰手指:
“这一嘛,此前退婚,闹得沸沸扬扬,天下皆知。如今突然重订,外界难免非议,恐有损南宫小姐清誉及南宫家声威啊……”
“这二嘛,晚辈修为尽废,前途渺茫,实非南宫小姐良配。若因一纸婚约耽误了南宫小姐仙途,晚辈万死难辞其咎……”
“这三嘛……”他顿了顿,目光“真诚”地扫过在场族老,“婚姻乃结两姓之好,贵在平等。我风家小门小户,实不敢高攀天都贵胄。此次婚约重订,在外人看来,不知是否会觉得我风家……趋炎附势,藉此攀附?晚辈实不愿家族蒙受此等非议!”
他每说一条,风明山和族老们的脸色就黑一分。屏风后的气息也波动得更加明显。
这字字句句,听着像是在为南宫家和风家考虑,实则句句戳在痛处!把南宫家反复无常、风家攀龙附凤的遮羞布扯下来大半!
【叮!检测到风明山‘恼怒’、‘尴尬’情绪,积分+40!】
【叮!检测到族老‘羞愤’、‘气急败坏’情绪,积分+35!+30!…】
【叮!检测到屏风后传来强烈‘不悦’、‘冰冷’情绪(南宫特使),积分+50!】
风辞晚心里乐开了花,积分刷得飞起!脸上却还是一副“我是为你们好”的诚恳表情。
“够了!”风明山终于忍不住,低声喝止,额头青筋直跳,“南宫家与风家之事,岂容外人置喙?此事自有决断,你无需多虑!”
“大长老息怒!”风辞晚立刻“惶恐”低头,“是辞晚多嘴了……只是……只是昨夜担忧此事,辗转反侧,偶得几句歪诗,不知当吟不当吟?”
不等风明山拒绝,他已经摇头晃脑,用一种极其欠揍的腔调吟诵起来:
“昔年婚书化飞灰,今朝鸾帖又重归。
若非天道机缘巧,岂容废柴攀高枝?
家族兴衰系一女,颜面千金值几厘?
且看螟蛉附鸾凤,是福是祸尚未知!”
噗——!
有位族老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
这打油诗简直恶毒到了极点!把他们那点算计和尴尬全抖落出来了!
【叮!检测到集体‘暴怒’、‘杀意’情绪(风家族老),积分+99!大爆!】
【叮!检测到屏风后传来剧烈能量波动(南宫特使震怒),积分+88!】
风明山气得浑身发抖,指着风辞晚,话都说不利索了:“你……你这孽障!胡言乱语什么!”
屏风后,一道冰冷彻骨、蕴含着磅礴威压的声音猛地传出,如同惊雷炸响在祠堂:
“风家——真是好家教!”
轰!
恐怖的威压瞬间弥漫开来,压得所有风家之人面色惨白,呼吸困难,几乎要跪伏下去!
风明山魂飞魄散,连忙对着屏风方向躬身赔罪:“特使息怒!特使息怒!小辈无知狂妄,胡言乱语,绝非风家本意!这婚约……”
“婚约照旧!”
那冰冷的声音打断他,带着一种极致的厌恶和不耐烦,仿佛多待一秒都嫌脏。
“但我南宫家的女婿,岂能真是废物?半年!给他半年时间!若不能达到筑基期,证明其并非朽木,这婚约,作废!而你风家……就准备好承受戏耍南宫家的代价吧!”
话音未落,屏风后强横的气息骤然消失,仿佛从未出现过。
威压散去,祠堂内死寂一片。
风家族老们个个面如死灰,冷汗浸透后背。半年……筑基?!这怎么可能!风辞晚现在才炼气三层(他们以为),这分明是南宫家找借口再度悔婚,还要他风家来背锅!
风明山踉跄一步,瘫坐在椅子上,仿佛瞬间老了十岁,看向风辞晚的目光,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怨毒和绝望:“你……你这灾星!你毁了风家!你毁了 everything!”
【叮!检测到极致‘怨毒’、‘绝望’情绪(风明山),积分+99!】
【叮!检测到集体‘仇恨’、‘恐惧’情绪(族老),积分+70!】
风辞晚却站在原地,拍了拍胸口,一副“吓死宝宝了”的表情,心里却笑开了花。
完美!
既狠狠薅了一大波极品情绪积分,又给这该死的婚约加了个半年期限和筑基条件——这对他而言简直形同虚设!还顺便让风家和南宫家互相恶心了一把!
一石三鸟!
他无视了那些恨不得将他生吞活剥的目光,优哉游哉地整理了一下衣袍,转身朝祠堂外走去。
走到门口,他像是忽然想起什么,回头对着面如死灰的风明山,露齿一笑,笑容灿烂无比:
“对了,大长老,半年筑基,压力山大啊。您看那修炼资源……是不是得加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