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难直接身化世界,而所谓的世界则是成为了虚空之中的一员。
这需要很长很长的时间才能归来,这正因为如此,何难算是结束了。
在极为遥远的地方,一处宫殿之中,关于这个世界的投影也是出现在了宫殿之中,而一具骷髅则是坐在王座上看着。
没有说些什么,也没有什么其他的动作。
这正是之前与何难交手的至高神,只不过这尊并非是真正意义上的至高神,只是至高神的一道分身骸骨,但就算是如此,这也是极为强大的存在,拥有着一丝丝寻常神灵所没有的至高神性。
幽蓝的火点在枯骨王座旁悬浮了三息,最终还是落在骸骨交叠的膝头,像一滴凝固的星光。就在火点触碰到骸骨的刹那,宫殿中那道 “世界投影” 突然泛起涟漪 —— 原本混沌的虚影里,竟有细碎的银辉从中心向外扩散,像是有人在虚空里撒了一把星尘。
那是何难的 “世界” 在生长。最初只是一团模糊的光雾,此刻却渐渐显露出轮廓:银辉凝聚成蜿蜒的光带,化作横跨天际的星河;光雾下沉处,暗金色的陆地从虚空中凸起,岩层如鳞片般层层堆叠,甚至能看到几缕淡青色的气丝在陆地上流转,那是初生的灵气。而在这片世界的最核心,有一点比星河更亮的光点始终闪烁,仔细看去,竟隐约能辨出是何难最后一刻凝立的轮廓,只是那轮廓正随着世界的扩张慢慢变得透明,像是要彻底融入每一寸新生的土地与星光里。
王座上的骸骨终于有了动作。它枯瘦的指骨微微抬起,指尖悬在投影上方,一缕极淡的金色雾气从指缝间溢出 —— 那正是寻常神灵穷尽一生也无法触及的至高神性。这缕雾气并未触碰投影,只是在半空绕了个圈,便化作细密的金纹,印在了宫殿的黑色石柱上。金纹落地的瞬间,远在亿万里之外的星界中,三尊正在巡猎的星神突然齐齐顿住,甲胄上的符文瞬间黯淡,他们不约而同地抬头望向骸骨宫殿的方向,眼中满是混杂着敬畏与恐惧的神色。
“是…… 至高神大人的神性波动?” 其中一尊星神的声音带着颤音,指尖的星刃几乎握不住,“可祂从未为下界的异动释放过哪怕一丝神性……”
另一尊星神则死死盯着虚空深处,仿佛能穿透无尽星云看到那座骸骨宫殿:“你们看那片新生的世界 —— 核心里还残留着意志碎片!是之前那个能与至高神分身交手的存在…… 祂竟真的把自己变成了世界?”
没人敢再多说一句。他们都清楚,能让至高神分身如此 “关注” 的存在,哪怕已经 “身化世界”,也绝不能用 “结束” 来定义。而此刻宫殿中的骸骨,仍保持着抬指的姿势,空洞的眼窝对着那片缓缓生长的世界投影,仿佛在等待某个遥远到无法计算的时刻 —— 或许是何难归来的那一天,或许是这个新生世界真正脱离 “虚空一员” 的那一天。
又过了不知多久,投影中的世界里,第一株泛着微光的植物从暗金色土地里破土而出,世界核心的光点轻轻颤动了一下。骸骨指尖的金色雾气突然收缩,重新钻回指骨间,而它原本悬停的位置,竟留下了一道极浅的、类似 “印记” 的纹路,像是在这片世界的 “命运” 上,悄悄做了个标记。
那道浅淡的 “命运印记” 在虚空里停留了片刻,便化作细碎的金芒,缓缓飘向世界投影 —— 这一次,它没有被骸骨收回,也没有印刻在石柱上,而是轻轻落在了投影中那株初生的微光植物上。金芒触碰到叶片的瞬间,整株植物突然绽放出暖白色的光晕,光晕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扩散,先是覆盖了暗金色的陆地,再蔓延至蜿蜒的星河,最后将整个新生世界包裹其中。
世界核心处,那点始终闪烁的光点终于有了变化。它不再是若隐若现的轮廓,而是化作无数缕银白色的光丝,像水流般渗入新生的土地、星河与灵气中。当最后一缕光丝融入那株发光的植物时,投影里的世界突然 “活” 了过来:淡青色的灵气凝聚成云,在天际落下第一滴透明的雨水;陆地上,更多微光植物破土而出,根系在岩层下交织成细密的网络;星河中,细碎的星尘聚合成银白色的飞虫,振翅时洒下点点荧光 —— 这是何难的意志,彻底与他所化的世界融为一体,没有了 “何难” 这个独立的存在,却让整个世界都成了他的延续。
王座上的骸骨终于放下了抬起的指骨。它空洞的眼窝对着投影看了最后一眼,那道世界投影便开始缓缓淡化,像是完成了使命的镜面,逐渐融入宫殿的黑暗中。之前落在骸骨膝头的幽蓝火点轻轻跳动了一下,化作一缕青烟,顺着骸骨的指骨向上攀爬,最后停留在它的颅顶,化作一个极淡的金色符文 —— 那是至高神性留下的 “见证”,而非 “标记”。做完这一切,骸骨重新恢复了最初的姿态,一动不动地坐在王座上,仿佛从未有过动作,只有宫殿石柱上的金纹还残留着微光,证明刚才的一切并非幻觉。
亿万里外的星界中,三尊星神看着那片新生世界的气息彻底稳定下来,终于松了口气。他们甲胄上的符文重新亮起,却没人再敢望向骸骨宫殿的方向,只是默默收起星刃,转身向星界深处退去。“祂真的落幕了。” 最年长的星神轻声说道,声音里没有了恐惧,只剩一丝感慨,“不是消亡,是用另一种方式活着 —— 连至高神大人都认可了这种结局。”
虚空深处,何难所化的世界静静悬浮着。没有惊天动地的异象,只有日复一日生长的生机,雨水落在植物叶片上的声音,星虫振翅的声音,灵气流动的声音,交织成属于这个世界的韵律。再也没有人会提起 “何难” 这个名字,却会有未来诞生的生灵,在仰望星河时感受到莫名的温暖,在脚踏土地时获得莫名的力量 —— 那是何难留给这个世界的最后馈赠,也是他最完美的落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