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道金光如同划破夜空的流星,自东方天际以雷霆万钧之势疾驰而来,每一道光芒都蕴含着不容小觑的灵力波动。为首者,正是那位曾在万佛窟内,于万千佛像间与他有过匆匆一面之缘的持剑修士。彼时,他还是那般超凡脱俗,剑指苍穹,而今,他的身影却显得格外沉重,袈裟之上,斑驳的血迹如同刺目的烙印,讲述着一路走来的艰辛与战斗。
他的步伐虽依旧坚定,但仙剑之上,原本熠熠生辉的佛文此刻已黯淡无光,仿佛被某种不可言喻的力量所侵蚀,透露出他在之前那场天地异变中所遭受的重创。剑尖微微颤抖,似乎连它也在为主人的境遇而哀鸣。
紧随其后的是十余名禅宗弟子,他们的面容坚毅,眼神中没有丝毫退缩之意,只有对信仰的执着与对师门的忠诚。他们迅速列阵,尽管人数不足,阵型残缺,却以一种近乎决绝的姿态,试图阻挡那如潮水般汹涌而来的灵气流逝。佛光与灵气在空中交织碰撞,发出阵阵轰鸣,仿佛天地都在为这场力量的较量而颤抖。
空气中弥漫着紧张而压抑的气息,每一秒都如同千年般漫长。禅宗弟子们双手合十,口中诵念咒语,佛阵之中,光芒忽明忽暗,仿佛在与无形的力量进行着一场无声的较量。而那持剑修士,则立于阵前,仙剑横陈,他的目光穿透层层云雾,直视着远方未知的黑暗,那里,似乎隐藏着引发这场异变的根源。
此刻,天地间的一切仿佛都静止了,只剩下金光与灵气的激烈交锋,以及那坚定不移的信念,在黑暗中熠熠生辉,激发着每一个旁观者的心跳,让人不禁为这场未知的战斗而屏息以待。
“是你。”何难眼中闪过一丝漠然,仿佛面前的生死较量不过是尘埃中的一粒微渺,“禅宗,那个曾经光辉万丈的宗门,还没被我这双手彻底送入历史的深渊吗?”他的声音低沉而冰冷,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
四周的空气仿佛凝固,只有远处偶尔传来的微弱风声,才让人意识到这并非绝对的死寂。持剑修士身形微微颤抖,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愤怒与不甘。他猛地咳出一口鲜血,那鲜血在空中划出一道凄美的弧线,滴落在古朴的仙剑之上,瞬间腾起一抹妖异的红光。
“邪魔!”修士的声音因愤怒而变得沙哑,却更加坚定了他的意志,“你可知此举会让本就凋零的世间再无一丝生机!你手中沾满的鲜血,足以淹没整个修真界的良知!”他紧握仙剑,剑尖直指何难,那柄剑仿佛感应到了主人的决绝,发出阵阵低吟,剑身上的符文闪烁,释放出耀眼的光芒。
“老僧圆寂前,曾以最后一口气,立下重誓——若你何难,昔日的天才,今日的魔头,一旦堕入魔道,便由我等,无论生死,誓要清理门户!”修士的话语中充满了悲壮与决绝,他的身影在夕阳的余晖下拉长,显得格外孤独而坚定。
“清理门户?”何难嗤笑一声,那笑声中既有嘲讽也有无奈,仿佛是对这个世界最后的嘲笑。他的背后,一对巨大的骨翼猛然一扇,带起一阵狂风,那风中夹杂着死亡的气息,让人心生寒意。紧接着,一道黑色罡风凭空出现,它无声无息,却蕴含着足以毁天灭地的力量,如同一把无形的巨刃,以雷霆万钧之势,瞬间劈向了那由无数修士心血凝结而成的佛阵。
佛阵的光芒在那一刻仿佛被冻结,紧接着便如脆弱的玻璃般碎裂开来,四射的光芒中夹杂着修士们的惊呼与绝望。黑色的罡风余威不减,继续向前席卷,所过之处,草木枯黄,石破天惊,一片死寂之中,只余下何难那冷漠而孤傲的身影,以及持剑修士不甘心地瞪大双眼,缓缓倒下。
十余名禅宗弟子,他们的面容上还凝固着最后的惊愕与不解,连惨叫都未来得及溢出喉间,便被一股沛然莫御的剑气绞得粉碎,化作漫天绚烂而又凄厉的血雾,如同秋日黄昏中最后一抹残阳,绚烂而短暂。他们的僧袍在风中无力地翻飞,仿佛是最后的祈愿,却终究无法抵挡那无情剑意的席卷。在这片血色迷雾之中,唯有那位持剑修士,凭借着一道残存的佛光,如同孤舟独泊于怒海,身形踉跄,倒飞而出,最终重重撞在一座断壁残垣之上,激起一片碎石与尘土。
那佛光虽微弱,却在他周身织就了一层淡淡的金辉,勉强护住了他的心脉,使他得以在这灭顶之灾中保留一线生机。他半跪于地,嘴角溢出血丝,眼神中既有劫后余生的庆幸,也有对眼前这一幕无法置信的悲凉。
“当年留你一命,是觉得你还有点用处。”何难的话语冰冷而决绝,如同冬日里最凛冽的寒风,穿透了所有的温度与情感。他一步步朝着那持剑修士走去,每一步都踏得大地为之震颤,仿佛连脚下的泥土与岩石都无法承受其重,随之一寸寸塌陷,扬起阵阵烟尘,如同末日的预兆。
何难的身影在夕阳的余晖下拉长,他的衣衫随风轻轻摆动,但那看似飘逸的姿态下,隐藏着的是不容置疑的霸气与决绝。他的眼神深邃如渊,仿佛能洞察世间一切虚妄,却又冷漠得让人心生寒意。“可惜,禅宗的人总是这么不识时务。”这句话从他口中说出,没有丝毫的惋惜,只有对命运早已注定的冷漠判定。他的面容上,每一道皱纹都似乎在诉说着过往的风霜与战斗,而那紧握的剑柄,更是见证了他无数次生死边缘的徘徊与抉择。
在这片被鲜血染红的天地间,两人的对峙,仿佛成了这世间唯一的风景,所有的喧嚣与纷扰,在这一刻都归于沉寂,只剩下剑拔弩张的气势,在空气中缓缓流淌。